一番话说的咬牙切齿,这柳掌柜,当真是恨毒了李慎。
要不是这小子太过放浪,以至于连累了自己女儿的名声,他又怎会这么委屈自己的女儿?
想映雪从小到大,就没有受过这等委屈!
想到这儿,柳掌柜只觉悲从中来,眼眶都不由得红了红,未免在众人面前失态,只得背过身去擦了擦眼角。
等再转回来时,又恢复了那幅不苟言笑的模样。
而这时候,柳映雪举起绣球,奋力的往空中一抛。
“啊——”
“我的,这是我的——”
“抢绣球了!!!”
顷刻间,人群更为攒动。
望着从天而降的绣球,所有人都疯了,恨不得一拥而上,成功抱得美人归。
所幸柳掌柜最担心的事并未发生,那李慎没长翅膀,自然不能将之从半空中拦截。
可即便他未长翅膀,令人意外的是,他弹跳力异常惊人,在绣球即将落下时微屈膝盖一跳而起。
人群中传来一阵惊呼。
眼看着绣球即将变成他囊中之物,柳映雪面色一白时,李慎只觉手腕举动,让他下意识收回了手,平稳落地。
红绸绣球成为众人眼中的香饽饽,霎时从这头被抢到那头。
李慎紧皱着眉头,单手握着左手手腕,望着腕间的一处出血点,脸色阴沉的仿佛能滴出水来。
见状,陪李慎前来参与抢绣球的小厮们面色巨变,逐一地围上来紧张的望着他,忙不迭地询问道:“公子,您没事儿吧?”
“没事,一不小心着了小人的暗算。”李慎动了动手腕,面色仍旧阴沉,望着越发拥挤的周围人群,忽而提高声音道:“我李家有意与柳家缔结良缘,今日凡是促成此事的,李府定以十两金谢之!”
此花一出又引起了另一阵的绚烂,这时候的经营比例乃是十比一,李慎一开口便是十两金子,换做白银那便是百两银子,足够一普通人家好好的潇洒一回。
一时间,许多人都动了心。
然而,并没有几个人有如此魄力为李慎做嫁衣。
抢绣球的激奋并未由此停下来。
见状,李慎面色更加不好看,然而却保持着最后的涵养,加大了筹码:“凡是愿意为我李家让步的,我李家将付二十两金子为谢礼!”
二十两金子那就是二百两白银。
众人的动作不由为此一顿。
听到他的话后,柳掌柜与柳姑娘气得不行,可望着众人的犹豫却毫无办法。
因为此次扔绣球抢亲,柳掌柜并未在规则中制定这一条,而李慎的举动也并未触犯其规则,他只是用金钱开路而已。
何况,李家在昙城的影响力不小,如果李慎铁了心要抢这颗绣球,那么最后的结果会如何当真无人可以预料。
柳映雪瞧的的面色发白,隐藏在长袖中的手更是差点揉碎了手帕。
要不是底下有这么多人,她真想直接晕过去罢了。
若是让她嫁给这么一个浪荡子,还不如直接从阁楼上跳下去,死了一了百了,也免得被如此废物糟蹋,连累柳家百年声誉。
恰在人群寂静之时,一声极为显眼的轻笑声忽然冒出,恰似一颗平地惊雷,震的大部分人从金钱的漩涡中脱身而出。
戚长容唇边含笑,远远地看着那几人正在哄抢绣球而不为所动,看也未曾看李慎一眼,只道:“李公子的算盘打得可真响,区区二十两金子便想将众人打发,是太看得起你们李家,还是太看不起咱们?”
“倘若在场之外真有人有幸得了绣球以及柳姑娘的赏识,自然可以迎娶娇妻入堂,从此后平步青云,再不为生活忧愁。”
“那李姑娘可是柳掌柜的独生女,日后柳掌柜一手存下来的家业,除了柳姑娘外还有谁能继承?”
“一旦等柳姑娘继承了家业,那么作为柳姑娘的丈夫,又怎么会受到薄待?”
“何况,众所周知,女子不善于在外抛头露面迎来送往,那么养家的‘重担’必将落到其丈夫身上,到那时候,别说是二十两金子了,恐怕所得到的回报不会少于二百两金,要是再多些,或许会近千两。”
那算下来可是上万两的银子啊。
面对一万元的巨款,没有人会不心动。
李慎用钱压人,那么柳家也可以用钱压人。
更别说以柳家的家底,以柳掌柜对于柳映雪的疼爱,可以拿出更甚于其的十倍百倍。
只是出于此次的各种缘由,柳掌柜不善于露面,所以此次,大发善心的戚长容就是他们最好的代言人。
简短的言语间,轻而易举的替柳家化解了此次的灾难。
而不知戚长容这么一个有心人站了出来,当她说完以后,另一人的声音也毫无缝隙的衔接而上。
“要换作是我,与其希望得到这二十两的报酬,还不如直接登堂入室成为柳掌柜的成龙快婿,如此一来,不止拯救了自己的前程,还得了美娇娘为妻,何乐而不为?”
“对极,对极。”
“只可惜我家有娇妻,与之情深意厚,不可背弃,否则也可参与此次的热闹。”
一时间,随着抛绣球的哄抢越来越激烈,人们的交谈声也随之隐了下去,但那些话所带来的效果是不可磨灭的。
戚长容只是开了一个头,便让其余耳聪目明的人脱开假象看到本质。
一句家产,足以让人想入非非。
那李家明明早与柳姑娘解除婚约,结果竟厚颜无耻的贴上来,想必也是因为觊觎柳家的家产。
那柳掌柜最为疼爱女儿,待柳掌柜百年后,那家产的唯一继承人只有柳姑娘。
要是从柳姑娘手上名正言顺的拿过这些家产,足以让李家的影响力更上一层楼。
不知是谁愤狠地朝地上吐了口口水:“个小杂种,想要绣球就凭本事来拿,在此处煽风点火算怎么回事?如若真有人将绣球拱手送与你,我第一个不赞同柳姑娘与你成婚!”
话落,那人立即凭空跃起,朝绣球争夺而去。
说来也令人惊讶,那绣球从被抛下到现在,竟然都没能在谁的手上长久停留,几乎在刚刚触及到谁人的指尖,便被另一人声势浩大的拍走。
此次抢绣球,可谓是热闹非凡。
李慎的面部肌肉不受控制地抽搐着。
犀利的双眸在人群中扫来扫去,心底的怒火如火山喷发似的,一时间竟没能顾得上绣球在何处,反而开始寻找之前坏他好事的人在何处。
他心里隐隐有种预感,挑起这场争斗坏他好事的人与之前以暗器袭击他手腕的是同一人。
否则,怎么会如此凑巧?
很快,李慎找到了与其余人有极大差别的戚长容与君琛。
这二人周边自然形成一片真空地带,无人踏足。
因其余人都对绣球抱有莫大的兴趣,他们却一动也未动,就成了最为显眼的存在。
然而不等李慎上前询问,就有一人手疾眼快的拦在他面前,低声提醒道:“公子,抢绣球要紧,别忘了家主的嘱咐,这次你要是不能成功与柳家缔结良缘,日后在李家,您就真的无立足之地了。”
李家不如外人看起来的那般平静。
在大家族里,为了争夺家主之权,多的是让人作呕的龌龊。
李慎从前做得太过,以至于人见人嫌。
要不是他与柳家还有那么几分情面存在,他在李家早就毫无存在之感了。
偏偏,柳家在这关头与他退了亲,相当于夺走了他手里的最后一张王牌。
想罢,李慎只能暂时压制心里的戾气,一门心思的与旁人争夺绣球去了。
见状,君琛一边注意着人群不让他们有误伤到戚长容的可能,一边似乎漫不经意的道:“殿下倒是难得好心一次。”
他的声音很轻,因无人注意他们的动静,君琛就自然而然的换回了以前的称呼。
听到他的打趣后,戚长容笑弯了眉眼,心情不错的道:“既然是绝世佳人,我又怎么能眼睁睁的看着家人跳入火坑?”
一切的缘由。
皆是因为柳映雪太美,所以才会让心硬如磐石的戚长容动了恻隐之心,几次三番的为佳人解难。
她实在是不能眼看着鲜花插在牛粪上。
是以,刚才她偷袭的动作虽然做得十分隐秘,然而这一切却绝对瞒不过同是武道高手的君琛,
当然,戚长容也从来没想过要隐瞒。
听了她理所应当的话后,君琛的声音略微一顿,似乎没想到会是因为这么肤浅的原因,表情一时间很是难言。
谁能想到,堂堂的东宫太子,竟然也如此在意旁人的外貌?
“看来殿下是怜香惜玉的一把好手。”君琛不咸不淡的道:“不过,那柳姑娘脸着面纱,殿下又是如何知道她是为绝世佳人的?”
要是那姑娘面上有一块吓人的胎记……
岂不就是与绝色佳人大相庭径?
到了那时候,戚长容还会觉得‘不忍心’吗?
君琛只是适时的表达了自己的疑惑,然而听到他的质疑后,戚长容却很是猖狂的笑了笑:“将军,你应该相信我有辨别真假的能力,你也可以说……我这是美人看多了后练成的火眼金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