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0章:搬空君府

眼看又要被唠叨,君琛连忙转了话题,颇为疑惑的指了指后脑:“我的头……”

他话未说完,君管家已然明白了他的意思,波澜不惊的应了一声,责怪的道:“听说将军您昨日砸了东宫许多宝贝,这头就是在那时不小心碰到的。”

酒后的记忆清楚的盘旋在脑海中,君琛自然记得他砸了什么,闻言不屑道:“那些小玩意算什么宝贝,远比不上咱们库房里的东西。”

“将军!”君管家不赞同的摇了摇头:“您这样的心态是不对的,太子视你为手足,你怎能无缘无故的毁她财物?”

说完,君管家指了指床旁放着的食盒,语重心长的道:“也亏得太子不爱计较,还命人给您送了点心来,此等情谊,您可要铭记在心……”

君琛揉了揉发疼的额角:“好了,莫要再说了,我心中有数。”

打发君管家离开后,君琛低眉沉思,还是觉得很不对劲。

他酒后行为虽有异常,酒醒后却能清晰的记得醉酒时发生了什么。

但此刻,有一段记忆却莫名其妙的消失了。

无论他怎么想,记忆在摔碎各种瓷器时戛然而止。

不等君琛想个明白,皇宫中来了消息,说是杨一殊因御下不严而受到严重责罚,被晋安皇下令当众打了二十大板。

与此同时,在杨一殊被罚的关头,东宫太子大摇大摆的从前门进了君府,远远看去,她一身玄色衣衫,神情一派悠然。

在她身后,至少跟着七八个随从。

进了前厅后,戚长容屏退左右,命他们在外守着。

此时的戚长容,脸上哪里还有昨日的阴沉,她露出月白风轻的笑容,在君琛狐疑的注视下缓缓开口:“此次前来,有两件事需要解决。”

“一,将军砸了孤东宫,孤是来索赔的,况且,将军曾言君府宝贝随孤挑,不知是否仍旧算数?”

这是君琛在东南之地亲口许下的承诺,戚长容记的很清楚。

“算数。”君琛瞥她一眼,终于明白她为什么会大张旗鼓的带这么多人来,分明就是来他君家打劫的。

“管家,带他们去库房,看上什么随意拿。”

君管家应了一声,转身,慢悠悠的带着那九人离开。

“第一件事已经解决了,还有何事?”

从进门以来,戚长容一直细细打量君琛,见他神色如常,也没有提起昨夜发生的事,便知晓他是记不清楚了,更不知她打晕了他。

良久没有得到回答,君琛懒散的抬眸看她,眯着眼问道:“殿下一直为何盯着我?”

戚长容收回肆无忌惮的目光,借以喝茶掩饰心思。

昨夜她彻夜未眠,一直在试想君琛知晓她身份的那一日的应对之策。

若换做旁人,自然无法让她这般在意,可他是君琛,她既不想与他为敌,也不想形同陌路。

想来想去,也唯有一个办法,那就是彻彻底底的将他变成她的人,这样一来,两人就是一条绳子上的蚂蚱,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想通过后,她越发觉得查清君门一案迫在眉睫,只有还给君门一个公道,君琛才能彻底为她所用。

这也是为什么她会来的如此早的原因。

想到这儿,戚长容不动声色的道:“第二件事,还是等周卿来后再与将军道明。”

不是她不说,而是她说了,君琛也不一定有心思深想。

他有多懒,她深有体会。

君琛默然无语,幽幽的看她一眼,然后派人去请周世仁。

周世仁的动作很快,得知东宫太子特意召见,已经预感到了会是何事,是以,激动之下,他早膳都来不及用,连忙风风火火的奔至前厅,早已没了以往的风度。

“周卿。”戚长容淡淡的打了声招呼。

“太子殿下。”平复呼吸后,周世仁拱手见礼。

空旷的前厅中,三人盘腿而坐,面面相觑一时无言。

周世仁强忍着心中的激动,掩在袖中的手紧紧握成了拳头,打破了一片寂静:“殿下,您这么着急叫我来,可是从蒲亭嘴里套出什么话了?”

“没有。”戚长容摇了摇头:“这才过去几日,蒲亭小心谨慎,除上朝以外,平日连门都不出了,孤根本找不到机会套话。”

听她这样一说,周世仁难免失望。

君琛在旁捏起一块小巧精致的点心在指尖把玩:“那殿下为何来?”

戚长容浓密卷翘的睫毛垂下,目光落在盘中的点心上,甚是满意的点了点头。

她抬眼,静静的凝视着君琛深邃的眼底:“当然是为了正事而来。”

“君门是不是有位参将,名唤姚钊?”

于她的询问,君琛视若无睹,不紧不慢的品尝着琴妃亲自做的小点心。

还是周世仁极快的反应过来,虽不知戚长容为何会突然提起一个死去多年的人,但还是如实的点了点头:“有,十年前他也在临城……”

死了,并且死的一干二净,连个尸首都找不到。

戚长容颔首,目光悠悠的转向周世仁:“那你可知他的另一层身份?”

身份?周世仁眸光一转,摇头表示不知,参将就是参将,还能有什么身份?

见他摇头,君琛咽下嘴里的东西,慢悠悠的开口道:“姚钊,钟秀长公主的丈夫。”

周世仁倒吸一口凉气,不可置信的问道:“姚钊竟然是驸马爷?!”

“嗯。”君琛懒洋洋的应了声,淡淡的解释道:“他身份特殊,军营中少有人知晓,我也是幼时从我父亲的嘴里偶然得知的。”

那时的姚钊论身份地位绝对够不上做驸马的资格,后来也不知发生了什么,使先皇亲自开口赐婚,将那时并不受宠的戚钟秀配给了她,成婚以后,夫妇二人极为低调,一离京就是几年,渐渐的,上京记得他们的人也就不多了。

谁又能想到姚钊与戚钟秀会放着上京的荣华富贵不享,跑到战场上奋勇杀敌?

要不是父亲亲口告诉了他,或许他也不会知晓。

“怎么,长公主找你了?”君琛敏感的嗅到了不同寻常。

昨日是佳节中秋,合家欢乐,长公主一定也在受邀回京的名单上,她就算孀居多年,此种时候也不得不归。

戚长容绝不会无缘无辜的提起谁,她若是说了,只有一种情况。

有人因姚钊找了她。

放眼上京,也唯有长公主仍清楚记得姚钊的存在了,所以,找上戚长容的,除了长公主以外不会再有别人。

“将军睿智。”戚长容真心实意的夸了他一句,而后接着道:“昨夜宫宴结束后出现了一些意外,长公主找到了孤,并且跟孤说了些不为人知的事。”

“意外?”周世仁喃喃自语,结合今日一早得到的消息,他立即反应过来:“杨太傅受罚,是不是也是因为这场‘意外’?”

戚长容再次颔首,笑的月白风清:“是。”

君琛困意削减,直觉宫中的‘意外’并不是意外,然他昨日醉的太过厉害,竟将之错过了。

无奈之下,他只好将此事暂时放置一边,顺着戚长容的话问了下去:“长公主跟你说了些什么?”

戚长容抿了抿唇角,笑意渐渐消失,稍有些凝重的道:“她与孤说十年前的事不是意外,是有人故意为之,让孤替她讨回公道。”

有人算计?!

听到这话,周世仁蓦地睁大双眼,虽然早有猜测,但当这句话从戚长容嘴里说出来的时候,他仍是大吃一惊。

那时的君家已达鼎峰,谁敢算计?

无人解答他的疑惑。

说话时,戚长容的声音很低,适度传入君琛的耳中,视线一直牢牢的黏在他的身上,不错过他每一分的表情变化。

可令她稍感意外的是,君琛面容沉静,仿佛这句话没有给他带去任何悸动,那种淡漠无情的的姿态,差点让戚长容怀疑自己的推断,或许他并不如自己想象的那般在意当年的真相。

戚长容心底忽然涌出一股愤怒,一股对他漠视的愤怒。

不过,她的愤怒很快就消失了,她确定在意当年真相的人不止自己一个,因为君琛看了她一眼。

那双常年带着困倦的眼眸并没有她想象的那样平静,漆黑如墨的瞳孔里,涌动着的是异常强烈复杂的情绪,仇恨,激动,杀意……

戚长容释怀了,这才是君琛该有的正常的反应。

任由是谁,有怎样坚毅的心性,哪怕他是战无不胜的大将军,在得知自己的至亲不是死在战场上,而是死在阴谋诡计中,心底的仇恨愤怒都将如喷涌的火山,一发不可收拾。

良久,那张面孔上的沉静寸寸破裂。

君琛放在膝上的手缓缓握紧,手背上青筋暴起,言语中带了显而易见的隐忍怒意:“是谁?”

他最该怀疑的,就是坐在皇位上高高在上的皇帝陛下,正所谓功高震主,谁又能确定不是他卸磨杀驴呢?

在得知君门覆灭不是意外时,戚长容第一个怀疑的就是晋安皇,没有人比她更了解帝王的杀伐决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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