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军交战,打完后称是精疲力竭之时,突然冒出一群劲敌,无异于是雪上加霜。
明白戚长容所要表达的意思,侍夏顿了顿,终是犹豫着说道:“可因君将军在回禀公文中对此随口提了一句便对蛮夷人大动干戈,也有些过于草率了。”
话语中隐隐藏着吐槽之意。
显然,无论别人眼中的殿下多么深明大义,在侍夏眼里其实都有那么几分的私心。
偏偏,这私心是为了君门而起。
是为了君门中的某一人而起。
让都甚至连劝诫都做不出。
戚长容抬眸看她,慢悠悠的问:“你觉得孤做错了?”
“不敢,奴只是觉得殿下太过冒险罢了。”侍夏斟酌着道:“在奴看来,殿下之带了五千晋军留守,而燕军有两万,人数上的差距太大,倘若他们他们发生暴乱……”
“那也不怕。”
戚长容‘啧’了一声,嘴角挂着舒适淡然的笑:“孤早就料到燕北辰定会派些‘歪瓜裂枣’来,说不定他们其中某些人连刀都拿不稳,而孤所带的晋军,个个都是兵中强将,不说一打十,一打四……应是绰绰有余。”
差距过大,甚至连担忧也不必深处。
面对诡言善辩的太子殿下,侍夏找不到理由反驳,便只好转移了话题:“依殿下看,第一个进犯的此处的,会是草原里的哪一族?”
地窖里共有五人,经过询问,得知他们分别来自四个不同的部族。
其中,有两人来自跶坦族。
戚长容道:“或许是跶坦族。”
不待侍夏询问,她又不紧不慢的道:“或许是厘戈族,也或许是其他族。”
“……”
侍夏哭笑不得,几乎是无理取闹的道:“回答难道不是只能有一个吗?”
听到侍夏不讲道理的话,戚长容捏了捏眉心,很是无奈:“你家殿下不是神,更不能将事事都掌控在手中,你如此问,孤便也只能如此回答。”
“那为何跶坦排在第一?”
“因为跶坦族看起来更迫不及待的想探听清楚这座城池的情况,否则不会同时派两人前来,所以,跶坦第一个出手的几率……更大?”
戚长容慢吞吞的说着。
听到这话,侍夏努了努嘴,一副难以言喻的模样,竟不知该作何表情。
见她如此神态,戚长容反倒笑开,语调轻松的反问道:“猜是谁先来进犯又有何意义?无论是哪一部族先动手,这座城中人都不可能坐以待毙,不是吗?”
蛮夷之族过于分散,除了各部族的‘小王’以外,他们不敬谁,以至于做事全凭心意行事。
如此野蛮,实则不堪大用。
是时候,给他们一个刻骨铭心的教训了。
戚长容唇角缓缓勾起一抹笑。
……
第一场战役很快打响。
八月十五,正是中秋佳节。
城主府内,迟安领着一群五大三粗的汉子占据了厨房,个个面色严谨肃穆,像是在与最顽强的敌人做斗争。
院中,正架着两口双层大蒸笼,正囧囧的冒着热气。
后厨内,他们各自捏了许多奇形怪状的椭圆形面团,中间或夹着花生红枣,或夹着豆沙干果。
此时的他们,浑然不知跶坦族数百戎兵正提着长矛在城外叫嚣。
直到消息传入戚长容的耳中,她才摆了摆手,吩咐侍夏道:“去将这个消息告知迟安将军,该做什么就做什么,莫要让那一群不通情理的戎兵占了便宜。”
听到这话,侍夏立即打起了精神,躬身应道:“奴遵令。”
……
半盏茶的时间后,侍夏站在城主府的后厨外,望着厨房里忙得热火朝天的一众将士,她手握成拳放在嘴边轻咳了一声,待引来众人的注意力后,才淡淡地朝着迟安说道。
“跶坦族的戎兵正在城门前叫嚣,殿下命迟将军迅速前去处理,今日乃是中秋佳节,莫要扰了殿下今日的好心情。”
此话一出,迟安立即解下了身上的围袍,在其余将士们羡慕嫉妒恨的目光中,朝他们微微一拱手。
“既如此,月饼之事就只能劳烦各位了,本将军先去也。”
众位将士:“……”
说实话,他们也想拿着刀剑出去打仗,而不是窝在这么一个小小的厨房中,十多个人堆在一块儿,连身都转不开,着实异常的憋屈。
待人走出厨房,侍夏随之一同离开。
见她仍旧跟在身后没有回去的意思,迟安不得不停下脚步,半点也不委婉的劝道:“小夫人,待会儿极有可能会出门迎战,战场上刀剑无眼,您若是跟着,只怕无人能护您周全。”
“我不用谁保护,我会远远的站在城墙上,尽量不给你们添麻烦。”
迟安犹豫的皱了皱眉头:“这……”
见他还要再说什么,侍夏缓缓而道:“于某种程度而言,我就是殿下的双眼,殿下·身为皇储,不可将自身置于危险境地,而我作为殿下的双眼,自是要看尽殿下看不到的一切,迟将军不必再劝。”
话都已经说到这个份上了,迟安更是在无话可说。
两人众马疾驰,很快来到城边,且登上城墙,而早已得到风声的卫衡已站在了城墙上,正满面的愤怒之色,望着城外某一处不言不语。
随着卫衡的目光望去,迟安清楚的瞧见了外面几百的蛮夷之人,这些人眼下正一脸的猖狂与愤怒,各种污言秽语仿佛不过脑子般的脱口而出,令人心中膈应的很。
而他们说的便是蹩脚的官话。
听罢,迟安的脸色越来越难看。
这时,听清楚那些人在说什么之后,站在一旁的侍夏却已冷冷地笑出了声来,扬声而道:“既然你们痛惜自家的兄弟被挂在了城墙上,不如想办法将他带回去啊?一群没种的孬种。”
迟安:“……”
卫衡:“……”
先不说作为晋国太子的侍妾,该不该说出这么猖狂而大胆的话语。
就说这话中的意思……
不该是由一个姑娘家说的啊。
这是将他们放在了何处?
不待迟安与卫衡做出反应,侍夏看了一眼城墙上挂着的几个脑袋,继续出言嘲讽:
“既然你们都说了自己是跶坦族的,这儿刚好有两个跶坦族人的脑袋,才挂几天而已,应该还挺新鲜,要不要趁此机会抢回去,要是实在不行,我也可以施舍给你们。”
说罢,她也不再管沉下愤怒的谩骂,风轻云淡而又态度嚣张的冷冷一笑。
就在这时,一支箭矢忽然直冲着侍夏的面门而来。
顿时,侍夏的瞳孔紧紧一缩。
不待她作出反应,站在旁边的迟安已眼疾手快的的将人往旁边一扯,再伸出另一只手去,直接将箭矢在半空中捏成两半。
望着这一幕,侍夏不由冷汗涔涔。
要不是迟将军反应快,这支箭矢,恐怕就要插进她的脑门儿了。
霎时间,一股恶气从心底涌出,侍夏扬声吩咐:“来人,将那两个跶坦族人的脑袋取下来,给本夫人扔到他们的脸上去!”
听到这话,迟安有些纠结:“小夫人,太子殿下吩咐要将这些人的脑袋在城墙上挂足三日……”
“本夫人让扔就扔。”
侍夏大言不惭:“若是殿下那边怪罪下来,所有责任自然由本夫人一力承担,绝不会牵扯到迟将军以及迟将军的部下。”
说到这儿,侍夏的目光又重新转移到那些面目不堪的蛮夷之人的身上,冷冷的道:“你们派来的族人,剩下的也就只有这么一个脑袋了,至于身体,早就喂了野狗。”
此话一出,跶坦戎兵瞬间被刺激的双眼发红。
“哪里来的女表子,不好好待在男人身边承·欢,在这里像条狗一样叫什么?”
“小小的一座荒城,也妄想在草原上称霸,待攻破此城,我定要抓你来折磨,再赏赐给我的兄弟族人,让你被千人骑。”
蛮夷之人果然野蛮。
城上诸人不约而同的皱了皱眉头。
听到这么一番侮辱意味十足的话,侍夏面色却没有多大的变化,只对着迟安道:“将军,待会儿活捉那人,可否能行?”
不管,怎样最后,两颗被晒干的脑袋被扔到了城下那群人的中间。
而荒城城门大开,近千燕军叫嚣着冲了出去,而弓箭手又在城墙上预备,断了这些人活着逃走的可能。
当人群涌出去时,跶坦戎兵面色剧变。
显然,他们没有想到这座荒城里居然待着那么多的人。
半个时辰后,跶坦戎兵只剩下两个活口。
一个是面前叫嚣的最厉害的,也就是说出一番污言碎语的。
侍夏拔出迟安手中长剑,面色不改的捅穿了此人的心脏。
在他不可置信的注视下,语带厌恶的告诫道:“下辈子小心些,在口出狂言之前,先看清楚对方是不是你能惹的人。”
说罢,她随手将剑拔了出来。
瞬间,鲜血从胸膛的伤口中喷薄而出。
至于另一个活口……
想了想后,侍夏随口道:“回去告诉你们的首领,以后离这座荒城远一些,这里面的人不是你们能惹得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