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7章:谁说不如

“当时赵姑娘身边可有长辈在?若是有长辈,那便是她家中长辈带她出来见世面的,有何奇怪之处。”

“话虽如此说,可……”秦仲还是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对劲儿。

然当戚长容做出一副洗耳恭听的样子,静静的等着他的后续时,秦仲又觉得这件事似乎也没什么大不了。

是他想的严重了而已。

几句话忽悠过去后,戚长容目送秦仲迈步离开。

等碍眼人走后,一旁的君琛忽然问道:“太子是真的觉得做生意很容易吗?”

“假的。”

君琛呆愣:“那你刚才所说……”

“忽悠秦御史的罢了。”戚长容眼眸含笑,歪头看着君琛:“孤不那样说,秦御史怎会善罢甘休?

世上没有什么是容易的,朝堂,战场,商场,其实都是一个性质,不战则退,若想成为赢家,只有不停的与人争,与天争,才有赢的可能。

与人斗,与天斗,与自己斗,其乐无穷。”

说完后,戚长容眼中笑意更深:“将军觉得孤此话有理没有?”

“道理是有,但一直斗,是否太累了些?”

“若不斗,孤存在的意义是什么?”戚长容反问他。

重活一世,她就没打算无波无澜。

……

天色渐黑,君琛站在窗前,回想东宫说的一番话,心下波澜渐起。

曾几何时,他君琛,也是斗天斗地混不吝,斗志昂扬下,什么事都做的出。

只不过,那些曾经的肆意张扬,刺人的棱角早已收了起来,而今剩下的,只有目中无人的君琛。

屋中灯火通明,周世仁自外推门而入,坐在桌边猛灌了一壶凉水。

“人已经在来京的路上了,我安排了三个君门之将护送,不会有任何问题。”

十天过去了,在这几天,君门一直马不停蹄的寻找蒲亭的罪证,就在前两天,皇天不负有心人,他们终是找到了一点头绪。

户部负责税收以及赈灾还有所有与钱银有关之事,是块极大的肥肉,在其位谋其职,可没几个人能保持清醒不动这块肥肉分毫。

蒲亭也一样,任由他百般谨慎,只要动了手,便一定会留下罪证。

他们找到的那些罪证就是扳倒蒲亭最大的利器。

君琛有些心不在焉:“等人进京后,想办法让他们和杨一殊来个偶遇,顺便告知他们,只要他们全力配合,杨一殊定会给他们伸冤。”

“将军放心。”周世仁猛点头,一脸得意:“这些我早已安排好了,命他们用江湖侠士的名义送那父子俩进京,不用担心会牵连君门。”

既是江湖侠士,与朝堂无关,那无论如何,也就与军门挂不上任何关系了。

“做的不错。”君琛颔首,眸光困倦,

夸赞是夸赞,但也太不走心了些。

周世仁奇怪的看了过去,见君琛站在窗边风口略显凄凉,一只手撑着下巴,便深沉的问了一句:“你今日,是受什么打击了?”

怎么一副要死不活的样子?

平时君琛看起来虽也不精神,可也不至于跟被霜打了的茄子一样。

闻言,君琛回头幽幽的看着他,叹了口气:“没什么,只是觉得,或许我真的老了。”

没了唯我独尊的气势,总是过得浑浑噩噩。

周世仁一脸茫然。

他这又是闹的哪一出?

及冠不久的大将军,落在谁眼里都是年少有为,前途一片坦荡啊!

他要是老了,那让那些早已老成一把骨头的人怎么办?

他顿了顿,而后叹道:“看来将军今日被打击的着实有些厉害。”

而这个打击他的人不必说也一定是东宫太子,毕竟偌大的上京城内,也唯有东宫太子才能让将军由心发出感慨。

君琛眸色幽深,并未否认。

见他如此模样,周世仁张了张嘴,本想安慰几句,可话到嘴边却无论如何也说不出来。

他们都是十年前那场战事的受害者。

君门叱咤战场多年,守护一方水土,末了没死在刀枪盾矛之下,却差点覆灭在阴谋诡计中。

回想往昔君门盛况,周世仁心下不由悚然动容:“越贴近真相,心下就越发惶恐,将军,您怕了吗?”

“怕什么?”君琛嘴边挑起一抹嘲讽的笑,眼中的冷意几乎化为冰棱:“君门的刀虽不能对准龙椅上的那人,可除他以外,查出来一个,我宰一个。”

无论是谁。

他不是父亲,不懂愚忠之道,如有人动他君家,只要他不死,必定和那人不死不休。

……

第二日一早,当第一抹曙光从天边升起,并陷入云层后透映射淡淡的霞光时,戚自若头一次进了东宫。

从前的她与戚长容关系并不亲近,就算多给她几个胆子,她也一定不敢越雷池一步。

而今日不同,她是受邀而来的。

戚自若身着桃花襦裙,双手紧扣,俏生生的脸蛋紧绷着,清澈的目光直视前方,略有些拘谨的站在庭院中唯一一颗桃树下。

微风阵阵吹过,桃香在院中弥漫,淡粉色的花瓣从枝头落在戚自若明显长了一截的披风上。

肩上,头顶,都有。

从远处看去,桃树下的人更像是不谙世事的稚子,而不是养在深宫中的公主。

不多时,一道黑色身影从内殿中迈步而出,旁边还跟着小意绵绵的侍夏。

戚长容手中抱着小小的暖炉,那双淡漠无情,令人触之只觉遍体生寒的眸子不带任何情绪的在内庭中缓缓扫过一圈。

最后定格在桃树下那小小的身影上。

她眼中寒冰蓦地化开,带上了一抹浅浅的笑意,虽淡,可确实存在。

戚自若远远看去,紧绷的圆脸霎时放松,朝戚长容扬起了大大的笑容。

她小心翼翼的提着裙摆,三两步跑了过去。

戚长容打量了她一番,笑道:“十三今日打扮的真漂亮,像是个真的公主。”

“十三本就是公主。”

戚长容面上笑意不减,反而越来越浓郁,随口附和她道:“是,十三本就是皇室最小的公主。”

得到满意的答案后,戚自若嘟起嘴,摸了摸上发间的簪子,忍下心中的彷徨,鼓起勇气问道:“太子哥哥觉得十三戴这个簪子好不好看?”

这只簪子虽不太名贵,但是太子哥哥送她的第一件礼物,平日里她生怕磕了碰了,一直将之放在首饰盒里,根本舍不得戴。

今日得到邀约后,她便立刻将之翻出,并且特意戴了出来。

戚自若只是想告诉戚长容,自己并未辜负她的一片心意。

一阵微风从耳边刮过,戚长容佯装打量,定定的看了戚自若好几眼。

在将人看得心下越发忐忑时,她却突然恶作剧般的放声大笑,顺手揉了揉戚自若的脑袋,宠溺道:“戴上这支簪子以后,十三是皇室最漂亮的公主。”

听闻此话,甭管是真是假,戚自若心下喜悦,眼睛弯成月亮似的极为好看。

戚长容在你前面领路:“听说今日城中有诗会,各家姑娘都会前去小露一手。

孤想你在深宫久待,许是会感到苦闷,便欲带着你一起出去透透气,十三公主可愿赏这个脸与孤一同出宫?”

戚自若毫不犹豫点头,眼眸一亮,丁点也不矜持的道:“求之不得,能和太子哥哥作伴是十三的荣幸。”

几人上了马车。

作为东宫太子受宠的小妾,为彰显其恩宠,侍夏原本应当与戚长容同乘一辆。

可现在情况不懂,十三公主是太子的妹妹,此时自然应当以公主为重。

侍夏心里清楚,她一个小妾,若是在这种时候还不识趣地横插一脚,怕是会平白惹人的厌恶。

况且,以侍夏的眼力,她早就看出了这位公主对自己怀有莫名的敌意,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但为了少惹麻烦,还是不要靠近为妙。

免得闹起来了最后头疼的还是太子殿下。

于是,侍夏屈尊降贵,自觉与一身小厮打扮的姬方缓步跟在马车旁边。

看见她来,姬方明显有些慌乱,忙道:“昭训,要不奴再去叫一辆马车来?”

“不必了。”侍夏摇头,轻笑一声:“说白了,我只是比你多了一个位分,实际上与你的身份并无两样,何必因小事而大张旗鼓?”

姬方惶恐的佝偻着背:“您和奴才自然是不同的,您可是殿下的枕边人。”

“好了,行路吧,莫要坏了殿下出宫的兴致。”

说着,侍夏率先向前迈出一步,神态淡定,而且眉宇间并无半分勉强。

见她确实不甚在意,加之因太子的缘故他又时常与两位昭训来往,凭借那么几分了解,姬方才缓缓的放下心,谨慎的跟在后面,与她隔了两步的距离。

一路上,两人时不时的说几句悄悄话。

大多时候都是侍夏询问,而姬方秉承着本分回答。

越说到后面,姬方神态间越发放松,直到出了皇宫身处闹市,他眼珠狡黠转了两圈,朝着侍夏试探性的问道:

“小夫人,奴看殿下此次回宫后仿佛很是看重十三公主,您可知是为何?”

前些年太子对兴庆宫的态度本是不在意,今年却变为微妙,命他时不时的注意一番,而今更是毫不犹豫的表示出在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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