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是因为他的威胁,真被摔掉了那么一两样,三皇子能心疼的整夜整夜的睡不着。
陈三思就像长在椅子上似的,无论陈一轩怎么劝说,也不见他挪动半步。
最后,陈一轩不得不放弃,却不忘沉着脸提醒他道:“三皇子殿下,此处是晋宫,不是陈宫。”
所以在陌生的地方,还是要收敛这些。
否则要是不小心得罪了谁,日后怕就要被穿小鞋了。
本是想让陈三思多个心眼,可听他说完以后,陈三思却是一声冷笑::“说的像谁想待在晋宫似的,谁爱呆谁呆,反正本皇子不想待,要不是大皇兄逼的紧,父皇束手无策,本皇子……”
听陈三思越说越不像话,大有把秘密全部掀开的意思,陈一轩忙厉声喝道:“殿下!”
直到这时,听到熟悉的喊声,陈三思才蓦然反应过来,再一抬头瞧见陈一轩不赞同的神情。
这才赫然明白,有些事只能止于唇齿,而不能宣于人知。
他深吸了一口气,掩去了眸中的戾气与不满,哼了一声道:“罢了,就当我什么都没说,你们尽快收拾,本皇子今夜还想好好休息。”
见他终于不再随便折腾,陈一轩暗暗的松了口气,温和的视线在殿中扫了一圈。
刚才听到殿下那一番言语的内侍不在少数,有几个小太监眼神闪烁,显然已记在了心底。
就看他们能不能闭紧嘴了。
不过,闭不紧也没关系,反正殿下也只是说了些似是而非的话,任由他们背后的人再怎么聪明,在宣之于天下之前,也定然想不到陈皇之意。
想到这儿,陈一轩便不再纠结,一心一意的指挥人将这些个行李箱子全部搬了进去。
该摆上的物件摆上,至于陈三思的心头好,则被专门找了一个地方,规规矩矩的收了起来。
半个时辰后,她们收拾的也差不多了,至少如今若是有客人来,也有能下脚的地方。
也就是这时,姬方专门挑选了告罪之礼,领着七八个宫人浩浩荡荡的来了此地。
见他们气势汹汹,陈一轩心里一紧,还以为凳子没坐热就有麻烦找上了门,结果当问清这些人的身份后,他大大的放了心。
然后,领着七个人进了内殿。
刚一进去,一抬眼就看见陈三思单脚爬上了桌,正在试图取下墙壁上的字画。
陈一轩:“……”
颇觉得丢脸的陈一轩很快收拾好面上的震惊,一脸便秘的表情看向陈三思,无可奈何的朝他回禀道:
“皇子殿下,长容太子派人给你送礼来了。”
听到身后传来的声音,陈三思碰到字画的手一顿,随即嫌弃的‘咦’了一声:“这幅字画到底是哪个名家画的?都挂的泛了黄,还不快给本皇子取下去换新的来!”
话落,他已然从桌上跳了下来,故意拍了拍手,像是沾染的什么脏东西一般,做出一副嫌弃的模样。
闻言,机灵的姬方神色一动,连忙从身后跟着的七个太监里挑了一个出来,那人手上捧着的正是一幅名人所做的山水画。
姬方躬身笑道:“此幅山水画是太子殿下在库房中精心挑选的,要是陈三皇子不嫌弃,不如将这幅画挂在此处如何?”
陈三思瞥了一眼,然后摇头评价:“难登大雅之堂。”
此话一出,哪怕姬方态度再好,面色也不由得微变,眼神更是向下沉去。
见状,陈一轩走到陈三思旁边,用手捅了捅他的胳膊,咬牙切齿的在他耳旁低声道:“差不多就行了啊,别做得太过分。”
隔壁不远处就是东宫,抬头不见低头见的,要是把双方面上都弄得不好看,以后要如何才能在皇宫共存?
陈三思冷冷一哼,偏偏不听陈逸轩的劝阻,反而依次走到那几个端着东西的小太监面前,挨个挨个的数落了个遍。
他若是只冒犯一下,还会让姬方以为是故意找茬儿,可陈三思若是样样都冒犯,那便代表他心里是真的不满了。
看这模样,且与戚长容关系不浅。
如此一来,谁又敢对他的冒犯感到气愤?
就在姬方被说的冷汗涔涔时,末了再愤愤不平的添了一句:“好你个长容太子,隐瞒本皇子那么久不说,还想用这么点儿东西就把本皇子打发了,哪有那么容易!我倒要看看你有何话好说!”
话落,不顾所有人的阻挠,他抬脚便往殿外跑去。
见他眨眼之间便没了身影,姬方擦了擦额上滴落的汗珠,已然没了戚长容之前被陈三思冒犯的微怒,见对面的陈一轩连连的赔着笑,他便也顺着道:“既然是两位殿下的事,就让两位殿下自个儿解决吧。”
陈一轩连声附和:“公公说的是,咱们这些做奴才的,只需顺着主子的意便可。”
说到这儿,两人深有体会,颇有些惺惺相惜的感觉。
片刻后,陈三思气势汹汹的跑到东宫,在院子里的人还没反应过来时,随意拎了个人,神态不悦的逼问道:“你们太子呢?怎么没瞧见他?”
被拎住的小太监下意识打了个抖,一想到宫中来了个陈国三皇子,又见眼前的人气度非凡,长相俊美,立即反应过来他的身份,连忙结结巴巴的回道:
“太、太子殿下正在书房中温书,可、可否要奴去通禀?”
陈三思微微眯着眼,话语中带着刺耳的讽意:“本皇子要见你们太子,还需要你个奴才去通禀?”
说话间,陈三思手一松,被他拎着的小太监就不由自主地软倒在地上。
瞧着这副模样,临走前,陈三思还不忘挖苦一个小小的奴才,嗤笑道:“瞧你这副贪生怕死的样子,本皇子和你们太子殿下是旧友,搞得像是见了魔鬼一样,胆子真小,真是丢你们太子殿下的脸。”
被扔在地上的小太监很是无辜,却又无法辩驳。
要不是刚才这位皇子殿下杀气腾腾,一副神挡杀神佛挡杀佛的气势吓倒了他,他会那么不争气直到现在都腿软吗?
看他那样子,知道的以为他是来拜访旧友,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来寻仇。
慢了一步的陈一轩刚走进东宫就见门前在地上坐着个面色茫然的小太监,几乎不用问就知道发生了什么。
秉承着少树敌多交友的原则,陈一轩连忙伸手在兜里一掏,掏出个极其精巧的小银镯子,眼睛也不眨的递给那小太监:“三皇子殿下性子略有些着急,若有怠慢之处,还请小公公不要与他计较。”
直到听见这话,那小太监才知道眼前站着的是陈三皇子的人,连忙推锯着银镯子,嘴里连连说道:“不敢,不敢。”
陈一轩强硬着要给,那小太监竟然扑通一下直接跪在地上:“奴不过低贱之躯,哪里敢担得三皇子殿下‘怠慢’二字,不敢领三皇子殿下的赏。”
就在陈一轩颇觉得头疼的时候,姬方姗姗来迟,站在一旁看了会儿后笑道:
“陈公子话说的差了些,你要是说这银镯子是贵人赏的,那咱们这些做奴才的自然也就千恩万谢的领了,偏你要说这是贵人的赔礼,谁敢拿?”
陈一轩恍然大悟,在姬方的点醒中明白了些什么,便换了个说法:“这是三皇子殿下赏你的,拿着吧。”
果真,当他换了一个说法后,眼前的小太监就没有再推拒了,反而笑着接了下来。
见状,陈一轩不由得对大晋皇宫的生存守则有了另一个认识。
不过他不知道的是,只有东宫的规矩如此严格。
姬方越过跪在地上的小太监,朝陈一轩道:“陈公子,咱们还是赶快去瞧一瞧太子殿下和三皇子殿下,要是他们二位出了事,你我可担待不起啊。”
话落,陈一轩深以为然。
因对于灯光并不熟悉,在姬方问清他们的所在后,便领着陈一轩往书房的方向走了过去。
此时,陈一轩一路问到书房门口,中间敲打嘲讽了数个宫女太监,这才确定了戚长容的位置。
书房外守着两个人,看见陈一轩后,他们下意识躬身行礼,然后问道:“阁下可是求见殿下?是否需要奴为您通禀一声?”
陈一轩眉头一扬,动作不如先前那般粗暴,只不过这一次不是对着小太监的衣领,而是一脚踹开了紧闭的书房门。
“大胆!”
内侍高声呵斥,不曾料到此人胆子居然如此大,竟然敢在东宫闹事,下意识变要把禁卫唤来,却不防听到书房里传来了熟悉的声音:
“罢了,让他进来便是。”
闻声,两个内侍面面相觑,却是让开一条路。
陈三思刚一进去,便传出一阵莫名其妙的哈哈大笑声:“戚长容,你没想到吧,我陈三思时隔多月又回来了!”
许久不见,这份莫名其妙的嚣张,还真是一点都没有变。
戚长容无奈莞尔。
她放下书,颇为头疼的看着门边的逆着光的身影,白光微晃,使她眼睛微眯,便下意识抬手挡了挡,待到适应后才将手放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