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把祁凉怀里的祁小宝接了过来,吩咐:“你去河里抓鱼。”
外头太阳有点大,阮软嫌热,蹙眉:“太热了,等傍晚再去。”
“大男人怕什么热。”宋璟横了他一眼:“要么我自己去。”
“那你去吧。”阮软不拦他。
“……”宋璟觉得,他在闺女心里是比医馆重要,但没有眼前这小子重要。
阮软进屋后,在窗边藤椅上躺下,微风袭来,惬意的很,祁小宝趴在她身上乱拱,祁凉则给她扇扇子。
宋璟进屋瞧见这一幕时,脸色好看了几分,虽然强势,但他细节之处做的倒是挺好。
他将箩筐里的鱼提到后厨时,阮红玥正在里头和面,祁慕北和秦时都说饿了,她便打算做点肉饼,宋璟走进去,拿了刀去杀鱼。
阮红玥抬眸扫了他一眼,宋璟动作自然,杀鱼洗鱼,放在灶台上,问她还有什么要做的。
他没提过去那些事,也不提那些误会了,只在她边上同她一起做事,给子女做饭,默契的像多年夫妻。
但阮红玥心里明白,那是在这里,他不是皇帝身份,所以他们能这样相处,等回了汴京,进了宫,两人的身份便又拉开了。
见她不说话,宋璟神色自然的伸手探了探她的额头:“额上都是汗,你去屋里吧,这里我来。”
阮红玥站着没动:“你弄不来。”
“你可以教我,下次我就会了。”
她抬眸看他,把揉好的面团盖起来,指了指一旁的猪肉:“你去剁肉。”
宋璟便听话的去了,片刻功夫,砧板上便传来有节奏的剁肉声。
祁慕北和秦时两人扒在厨房门口,往里看了两眼,笑嘻嘻道:“外祖父好听话哦。”
阮红玥难得的红了耳尖:“你俩还吃不吃肉饼了?”
“吃的呀。”
“吃就赶紧回屋等着。”
“嗷~那我和团子不打扰外祖母和外祖父了。”
两人说完,蹦蹦跳跳的进了屋,祁慕北跑到阮软身边,凑到她耳边道:“娘亲我跟你说,我刚刚看到外祖父好听外祖母话哦。”
“是吗,我爹还挺上道。”她一脸的八卦笑。
起身要去看两眼,祁慕北把她摁住了:“不能去,外祖母说要吃肉饼就得在屋里等着。”
秦时点了点头:“外祖母耳朵红了,是不是害羞?”
阮软:“……你俩知道的有点多啊。”
祁慕北眯着眸子笑,一脸小傲娇:“因为我们不是三岁孩子了呀。”
“嗯,你们四岁了。”
正说着,阮红玥握着宋璟的手,着急忙慌的进了屋:“阮软,带药箱了吗?”
“切到手了?”阮软看了他爹一眼,老狐狸这会儿正盯着阮红玥,眼底都是笑意。
“嗯。”
“带了。”阮软憋着笑,起身拿了药箱:“娘给爹处理伤口吧,我热的头有点晕。”
闻言,阮红玥一把松了宋璟的手,朝着阮软走了过来:“是不是发痧了?”
发痧就是中暑的意思,阮软摇了摇头,见老狐狸脸上的笑意撇了下去,她赶忙道:“不是,就是有点乏了,娘还是先给他处理伤口。”
阮红玥见她是真困了,便不再打扰她,拿着药箱给宋璟处理了刀伤:“行了,你还是在这等着吃吧。”
去厨房也是添乱,但宋璟不依,跟了过去。
晌午的天还是热,吃完午饭后,阮软躺着小憩,宋璟让祁凉陪他下棋,阮红玥则带着祁小宝三个孩子在院子里玩。
等她睡醒时,已经是傍晚了,她睁眼扫了眼屋内,屋里没人,倒是河边有嬉笑声,她起身出去,宋璟正卷着裤腿带两孩子站在河边抓鱼。
小丫头纯粹觉得好玩,看准一条鱼了就啪的一下扑了过去,用身子把鱼摁住了,河水溅了她一脸,好在水浅她揪着脑袋,小嘴在水里鼓了个泡泡,抱着鱼爬了起来。
阮软看的哭笑不得:“谁教你这样抓鱼的?”
小丫头指了指不远处在吊椅上坐着的祁凉:“爹爹教的。”
“你爹坑你。”她失笑。
果然生孩子如果不是用来玩的,那将毫无意义。
祁凉起身过来,阮软拿眼瞪她:“你这是欺负她不懂呢?”祁慕北但凡有个幼儿园文凭也不至于被骗成这样。
“没有。”祁凉眸色淡淡的回,瞥了眼祁慕北:“她蠢。”
被亲爹坑了的祁慕北:“???”
“我是相信爹爹才听你话的呀,你坏!!!”她气鼓鼓的叉着腰。
祁凉垂眸看她,直接拎着小丫头衣领把人提起来:“回屋换衣服。”
“我还没玩够哦。”反正衣服都湿了,干脆再玩会儿。
于是祁凉一松手,小丫头就一屁股坐在了水里:“……”
不远处被阮红玥抱着的祁小宝看着姐姐一屁股激起的水花,眯着眼睛咯咯直笑。
秦时抿着唇偷笑,过来拉她,小丫头仰着脑袋坐着不动:“我要爹爹抱我。”
“你看我理你?”
祁慕北生气,但努力保持微笑,扭头就告状:“外祖父,爹爹他欺负我。”
宋璟刚叉了一条鱼,拿着鱼叉气势汹汹的过来了,祁慕北好怕外祖父一叉子把她爹叉出去,赶忙手脚并用的爬起来,抱着她爹的大腿:“爹爹你快抱我,等会儿外祖父把你叉出去哦。”
“……”祁凉失笑,把人拎起来往屋里走。
小丫头被放在藤椅上,祁凉进屋给她找衣服去了,顺带拿了毛巾给她擦干,他喜欢逗小丫头玩,小丫头也不是真生气。
她知道她爹爹超爱她的!!!
这会儿亲爹给她换了衣服,她立马娇滴滴的黏上她爹了,双手搂住他脖颈:“爹爹还是对我好的呀。”
祁凉转眸看她一眼:“自己走路。”
“不走。”她耍横。
祁凉抱着她去了河边,祁小宝朝着她伸手要她抱,小丫头立马从她爹身上下去了,去抱她家臭弟弟了。
“咱们今晚住这还是回汴京啊?”阮软盘腿坐在岸边,看着她爹在河里叉鱼。
“住这儿吧。”
“好。”她点了点头,差人去城内买了几盏花灯,留着晚上放花灯。
又顺便给两孩子买了些零嘴,天渐黑的时候,东西买回来了,阮软拿着花灯去了河边。
宋璟在河边点起了火堆,架了架子在烤鱼,她走过去把花灯给了祁慕北他们,又到宋璟边上:“你怎么连这个也会啊?”
“很稀奇?”宋璟挑眉看她。
“有点。”
“我也不是个只吃五谷杂粮的废物,这点东西还是会的。”
话落,阮软扑哧一声笑出声:“这话可不是我说的。”她发现她爹在他们面前是真没什么架子。
“喝点酒?”宋璟问她。
“好啊。”
阮软起身去抱了两坛酒过来,就坐在火堆旁边,跟宋璟对饮,一坛酒见底,她眸底有些醉意:“我一开始还觉得你是个渣爹,想着不认你来着。”
“谁说的?”宋璟搁下酒,瞬间就清醒了。
“我说的。”她理直气壮。
宋璟看着自己闺女,语重心长道:“闺女啊,都是误会,你得认我。”
阮软咯咯直笑:“嗯,知道你不容易。”摊上苏太后这种母亲,能容易才怪。
她抱着酒坛,刚打算再喝一口,结果手腕被人握住了,她抬眸,祁凉正垂眸看她,她立马龇着牙望着他笑:“祁凉。”
“醉了?”他把她手里的酒拿开,坐在她边上。
“一点点。”她比了比手指。
这娇憨的模样,可不像只醉了一点点,他摸了摸她发烫的脸,轻声问:“我抱你回去休息?”
她一头栽倒他怀里,摇头:“酒没喝完。”
“不能喝了。”
“要喝,我高兴呀。”
她在他怀里乱拱,她不知道他对她毫无抵抗力可言,她这一通乱拱后,祁凉呼吸全乱了,喉结滚动了一下,眸色深邃的看她。
旁边的宋璟不知道什么时候被阮红玥扯进了屋,把三个孩子也带回去了,这会儿外面就剩他俩。
“真要喝?”祁凉嗓音低沉。
“嗯。”她憨憨的点头:“一点点就好。”
祁凉拿过一旁的酒,喝了一口然后吻了上去,温热的酒水顺着嘴角滑了下来,阮软脑袋是懵的,睁着一双杏眸,眨巴两下,这酒的味道好像有点不对。
她下意识的吮了两下,然后搂着她纤腰的手臂遽然收紧,她贴在他怀里动弹不得,她只得双手环住他的脖颈。
许久,他松开她,嗓音暗哑,笑问:“还喝吗?”
她脑袋晕晕乎乎的,摇头:“不要了。”
祁凉嘴角的笑意加深,又贴上去吻了吻她唇角:“阮软。”
“嗯。”
他轻笑,就是想叫她。
阮软等了半天也不见他说话,睁着眸子看他:“怎么不说话呀?”
“回屋休息。”他将人打横抱起,往屋里走。
“祁凉。”她倒是想起了什么,搂着他脖子开口:“再生个宝宝吧。”
“……”祁凉拒了。
不舍得她再遭罪。
“为什么不要?你在外面有别的猫了吗?”她委屈巴巴的看他。
别的猫?祁凉失笑,这是醉的不轻了。
他抱着人进屋,给她沐浴更衣后,这才抱着她回房:“养你一只就够了。”
这还差不多,她心满意足的闭着眸子睡了过去。
翌日在庄子上吃完早饭后,阮软一行人回了汴京,她昨晚被某人折腾的不轻,这会儿一上马车就困的眼睛就睁不开了。
祁凉把她脑袋摁在自己肩上,让她睡会儿。
一个时辰后,马车在公主府前停下,宋璟没进去,直接回了宫。
这厢苏太后宫里。
听闻谢婉被送出宫后,苏太后眼底寒意渐深,片刻后出声问:“皇上人呢?”
身边嬷嬷低声回:“听说皇上昨天出宫了。”
苏太后蹙眉:“去找阮红玥母女去了?”
“是,奴婢打听到马车出了城。”
苏太后沉默片刻,让嬷嬷把阮红玥召进宫,她想见见她。
嬷嬷微微欠身行礼,立刻去办。
嬷嬷退下后,苏太后躺在软榻上闭目养神,心里却有了新的主意,人在宫外,她见不到管不着,也管不住宋璟往外跑。
倒不妨,把人安排在宫里看着。
让她好好看着,宋璟这些年是怎么同后宫这些女人亲近的。
阮红玥进宫后,苏太后掀了掀眼帘,抬眸看她:“赐座。”
她微微颔首落座,语气不卑不亢:“不知太后召见民女有何事。”
苏太后审视的眼神上下打量她几眼:“哀家听说昨天他带你出城了?”
“嗯。”
这点事,瞒不过苏太后的眼线。
“哀家想过了,这么多年,他既然心里放不下你,哀家再强拆,也显得太不近人情了些。”
阮红玥勾唇笑了笑,觉得苏太后这话说的当真是有意思。
早年她不求名分只想跟宋璟在一起时,她容得下其他女人,偏是容不下她,屡次对她赶尽杀绝。
现在她没了那心思,苏太后又召她进宫,想成全她了。
“民女现在早就没了这份心思,怕是要辜负太后的好意了。”
“是么?”苏太后轻笑,眼底却无半点笑意:“可哀家觉得,只要皇上对你有这份心思就够了,他这些年在宫里过的不好。”
为何过的不好?那还不是拜苏太后所赐。
一个强势到病态的娘,手伸的太长,连他身边睡哪个女人都要插手管,摊上这种娘能好过么。
阮红玥不说话,苏太后也不着急,语气轻缓:“你不必急着答应哀家,回去好好想想。”
阮红玥回府后,阮软赶忙来问苏太后让她进宫干嘛了,有没有欺负她。
她轻笑了笑:“没有,娘也不是随便让人欺负的人。”
阮软不信,要是旁人那肯定欺负不到她娘,毕竟她娘给人下毒从来没手软过,就怕她有所顾忌,顾忌苏太后是宋璟他母后。
阮软抿着唇想了想:“我下次给她下药治治她。”
反正她虽然是她名义上的祖母,但跟她又不亲,下毒她没心理压力。
“你别乱来。”阮红玥提醒。
“娘放心好了,不是要她命的毒。”就让她长长记性,是那种中了药,浑身奇痒无比的药。
“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