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前天还在刚察一起饮酒作乐的安小将军已经不在人世,这让少年的心里充满了难以言喻的空虚与沉重。
杨丙元望向夏光顺,缓缓开口:“德王殿下,赵将军本打算助您为朝阳复仇,但现在战局失利,侯爷必定会追究责任,这该如何是好?”
作为军区军师,杨丙元深知自己也难逃干系。他清楚,私自动用军队作战,尤其是派遣一个步兵师对抗三万骑兵,本身就是个冒险的决定。当时他就指出过风险,但赵殿下官坚信明军的实力足以击溃吐谷浑的散兵游勇,因此没有过多阻止。
现在看来,不只是赵殿下官,连他自己也可能面临处分。为了保住自己的位置,杨丙元试图将责任推给年轻的夏光顺,毕竟他是皇子,有求于赵殿下官时,后者很难拒绝。
然而,纯真的夏光顺并未察觉到杨丙元的意图,反而自责起来。他认为,如果不是自己坚持要为朝阳报仇,就不会发生这样的悲剧。最终,他说:“我会向父皇解释一切,所有的过错由我来承担。”
听闻此言,杨丙元心中稍感宽慰,连忙致谢,并表示将来定会全力协助夏光顺。而夏光顺则陷入了沉思,暗下决心也要拥有一支属于自己的军队,不再依赖他人。
心情沉重的夏光顺带着侍卫朱小凡等人离开了西宁,返回刚察。他原本不必回去,但他挂念着伊丽娜,曾承诺带她回长安。至于赵殿下官,他正忙于如何处理上报侯爷的事宜,生怕千阳公主的消息捷足先登,对己不利。于是,他立刻吩咐杨丙元着手准备,务必妥善解决此事。
杨丙元清楚,朝廷里必须有人为这件事发声,否则后果不堪设想。他低声说:“但这笔开销可不小啊。”
赵殿下官瞪了他一眼,语气严厉:“这些年你捞的好处还少吗?钱再多,没了命也守不住,官位保不住,再多的钱也没用。”
杨丙元连忙点头称是。他们作为边疆军区的将军和军师,驻扎在动荡不安的西南地区,周边的小部落和州县为了自保,无不讨好他们。特别是在半自治的西海高原,部落间的争斗时有发生。大明通常不会直接干预,除非事态严重,才会出面调停。大明真正掌控的是那些直属于中央的州府县城,而明军的态度往往决定了这些地方的命运,因为谁也不敢轻易得罪强大的明军。
为了得到明军的支持,当地的领主和部落首领极尽所能地巴结明军将领。比如刚察城主克利,他就用美酒佳人来款待安国勇。久而久之,西南军区的将领们对此习以为常。因此当安国勇接受了克利赠送的女人,并因此耽搁了一天进军时间时,也没有觉得有何不妥。
杨丙元深知自己和赵殿下官都积累了可观财富。见赵殿下官这么一说,他赶紧应道:“是,属下明白,但……”
赵殿下官打断了他的话,显得很不耐烦:“有什么就直说,别吞吞吐吐的,现在是什么时候!”
杨丙元鼓起勇气:“将军,我认为这事儿其实怪不得您。我们只是让安国勇去监视吐谷浑慕容狄,并没有命令他进攻。是他听了德王的话擅自行动才导致惨败,而且他还因贪恋女色耽误了时机。”
赵殿下官听到这里,目光如炬,盯得杨丙元不得不低头。他知道这么做很卑鄙,把责任推到已故者身上,但唯有如此才能保护自己和将军。
赵殿下官沉默片刻后叹气:“我怎么面对安家的人呢?”
杨丙元察觉到了赵殿下官态度的软化,胆子更大了些:“将军,我们可以给安家多些补偿。就算他们想追究,也改变不了什么了,毕竟人已经走了。”
赵殿下官疲惫地闭上了眼睛:“这件事就交给你了,我需要休息。”
杨丙元立刻点头答应:“你放心,我会处理好的。”
他灵机一动,决定把过错推到已故的安国勇身上。毕竟,一个死去的人无法为自己辩解。尽管这让他感到内疚,但他知道如果侯爷追究下来,擅自调动军队导致精锐部队损失惨重,自己和赵殿下官面临的可能不仅仅是丢官罢职那么简单。为了自保,他别无选择。
咬紧牙关,杨丙元在心中默念:对不起,安国勇,但我们会照顾好你的家人。随即他迅速起草信笺,并安排连夜送往长安。然而,在即将行动之际,他猛然意识到还有一位关键人物——德王夏光顺。万一夏光顺说出真相,事情将变得棘手起来。御史台的眼线遍布各处,侯爷的调查机构更是无所不查。
想到这里,杨丙元决定亲自前往刚察找到夏光顺,确保他们的说法一致。此时,夏光顺正骑马返回刚察,心中充满了失落。那一万多将士的生命就这样消逝,而自己未能为朝阳报仇,反而让父皇失望。这次回长安后,恐怕再也难有机会离开。
刚察城中,关于平坝河大战的消息早已传遍。对于克利而言,若大明得知他曾暗中帮助慕容狄,后果不堪设想。因此,无论哪方胜出,他都试图保持中立以求自保。最终,双方均付出沉重代价,慕容狄撤退至乌兰,大明虽然取胜却也无力再战,局势趋于暂时和平。
当看到夏光顺再次出现在眼前时,克利急忙笑脸相迎:“德王殿下,伊丽娜小姐还在等您呢!”夏光顺无奈地叹了口气说:“克利大人,感谢您的款待。现在我要带伊丽娜回长安,希望您没有异议。”
克利这人精明得很,立刻堆起笑脸说:“当然没问题,伊丽娜是您的女人,您想带她走,甚至不满意要处置她都行。不过,这里这么好,德王为何不多留几天呢?”
夏光顺也想多待些时日,但他心里明白,这次的大事非同小可,怎么向父皇交代是个难题。毕竟因为自己,大明损失了一个师的兵力,后果他很清楚。
他想着回去找母亲和舅舅商量,或许能通过他们求得宽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