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只是暂时犹豫,不是找不到下手的理由,毕竟自己身上的把柄不少,想找几个错处还不容易?
陈乾不确定是否有眼睛在暗中盯着自己,但他仍旧行事谨慎。他为白芷月乔装打扮,借助徐文的人脉将她安全送出城。
陈乾自己按兵不动,因为还有几件大事等着他处理,首要的就是将白芷月的父皇郑氏安全转移出京城,否则他无法面对白芷月,何况人数众多,撤离并非易事。
他安排培源的侍卫队先行,京城的一切后续则交由徐文的情报网打理。在柳知风的帮助下,金钱开道,一切水到渠成。
陈乾只要稳坐陈府,外界便不会生疑。
得到马车顺利出城的消息后,陈乾换上仆人的衣裳,低调离开了陈府。
府内上下只以为大人休息闭门谢客,无人察觉陈乾已不在府中。
他没有选择去柳知风的酒楼或其他地方,而是直接前往安华公主府。在陈乾心中,唯一的牵挂便是这位朋友夏悦灵,陈乾将对孟宏、孟贤的那份兄长之情,全部倾注在了夏悦灵身上。
薛兆对陈乾这位兄长也是敬佩有加,正因为有陈乾的庇护,夏悦灵对驸马的态度与其他公主截然不同,这让薛兆感激不尽。
在陈乾心中,亲情重于泰山,他决定为夏悦灵夫妇做好最后的安排,毕竟还有什么地方比这里更安全呢?
陈乾返回的那一刻起,便马不停蹄地开始组织撤离,行动之迅速,令人惊叹。在他悄然离开陈府前往公主府的当口,京城宫中的紫宸殿内,关于他的争议还未尘埃落定。
刘伟之和刘仁轨一接到圣旨,二话不说直奔皇宫,心里嘀咕着皇上这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尤其看到皇上的两个侄子孟三思和孟子成也在场,刘仁轨的眉头不由得锁成了个疙瘩。他心知肚明,孟家这两兄弟一出场,多半没好事。
四人一到齐,皇上开门见山:“叫你们来,是想商量个事儿。云阳那档子事儿你们都知道了吧,军队收复边疆区,你们怎么看?”
四人一听,心里都咯噔了一下,这种大事,怎么这会儿就私下里讨论起来了,明天的朝会不更合适吗?再说,据情报,边疆区周边几个州都被拿下,通天河都跨过去了,蛮族却没啥动静,这一仗意义重大,陈大人的功劳可不小。这时候召见他们,肯定没那么简单。
刘伟之和刘仁轨沉默是金,孟子成精明得很,没摸清陛下的底牌前绝不开腔,倒是孟三思性子直,藏不住话。
孟三思和孟子成心里跟明镜似的,陛下的盘算他们怎会不懂,登上那九五之尊的宝座,谁不心动?
可唐朝是夏家的天下,孟家终究是外姓人。历史上,外戚掌权的例子多了去了,忠臣良士和正直之人,哪个不防着外戚一手?
朝堂之上,历来是权力斗争的漩涡中心,大臣们谁也不想别人独大,保自己的权位要紧,有这么好的由头,谁不用谁傻。于是,“后宫不得干政”、“防止外戚专权”就成了打击政敌的利器。
要说公正选拔,应当唯才是举,看的是能力和品德,而非出身。但在中国历史上,不论何时,选人用人还真没彻底摆脱出身的影子。
从奴隶社会起,尧舜禹那种选贤举能的时代就一去不复返了,从夏朝开始的“家天下”,血统就几乎决定了权力归属,各方势力围绕权力斗得不亦乐乎。
孟家子弟里,也就孟三思和孟子成有点能耐,又和皇上亲近。皇上原本因为往事,对这两个侄子没啥好感,但眼下她需要忠诚的帮手,孟家人自然是最可靠的盟友。
孟三思心思相对单纯,他觉得是夏家的人挡了他的晋升之路。要是陛下真成了皇帝,就算当不上太子,至少也能混个亲王当当,哪还能容忍夏家的晚辈骑在自己头上?
私底下,这些人可没少琢磨,尤其是那哥俩,觉得姑姑登上龙椅只是小试牛刀,夏旦这皇帝还能掀起什么风浪?如今他恐怕只能窝在皇宫里,和妃子们玩玩捉迷藏,别说管国家大事,连打听都不敢。
皇上话音刚落,众人皆沉默,唯有孟三思开口:“这分明是擅自行动,惹起两国战火,依律当罚。况且朝廷并未正式在云阳设军,陈大人私建军队,难逃谋反之嫌,理应削去爵位,严惩不贷。”
皇上何尝不想照此办理,但她身为陛下,手握国之重器,一举一动皆在世人眼皮底下,怎能不顾忌悠悠之口?
陈乾高明之处就在于,行事皆披上合法外衣,暗箱操作,让人抓不到把柄。藤甲兵虽众,却挂靠在松州军名下,加之陈乾既是亲王,又是大都督,一切看似都在职权之内。
最关键的是,天高皇帝远,京城与松州云阳相隔千山万水,中央权威难以直接覆盖。孟子成脑子转得快:“陛下,陈大人拓土有功,于国有利,应予加封表彰。”
皇上微微颔首,见状刘仁轨也附和:“陛下,陈大人不仅军事上有一套,治理政务也是把好手,修路赈灾让朝廷受益匪浅。让他回京只做个工部员外郎,确有不妥,臣建议应给予更重要职位。”
刘伟之心领神会,刘仁轨自然也是心知肚明,两人作为陛下的拥趸,自然要力挺陛下掌权。陈乾身为皇子,手握重兵在外,怎能让陛下安心?既要顾及舆论,又不能无故加罪,最佳策略莫过于明升暗降,削弱其实权。
见三人意见一致,皇上问:“那你们觉得给他安排什么职务合适?万一他不肯接受呢?”
刘伟之答道:“臣以为,可赐陈大人三公之位,让他进入三省为官。若陛下能将陈大人家眷接至京城,想必陈大人也不会愿意再待在边疆苦寒之地。”
刘仁轨接道:“臣也赞同,另外,陈大人妃的父亲尚在贺州任职,不妨调至京城,以示恩宠。”
皇上轻轻一笑,对这几个手下能如此机智感到满意。看来,关键时刻还是得和智囊团合计合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