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初,为了让陈乾孤立无援,他以各种理由把裴行俭送到贺州,陆爽发配到凉州,没想到这反而成了陈乾的软肋。
陈乾这般年轻,就让他位极人臣,进出三省,那跟直接宣判死刑差不多,捧杀嘛,皇上可不陌生。要是陈乾留在京城,就在他眼皮子底下,权高位重,以他的性子,想找他茬儿太容易了。
再把他调回京城,远离云阳那个老巢,派个心腹去接管松州云阳,一旦陈乾失了根基,犯点小错,解决他就如同探囊取物。这次他学聪明了,哪怕是最微不足道的罪名,也不能让他再离开京城半步,对付陈乾,一个字——“斩”,干净利索。
于是他说:“既然你们都觉得这样好,那就拟旨吧,封陈大人为开府仪同三司,赐晋州千二百户为封地,遥领雍州大都督,修整陈府,晋升白芷月为陈大人侧妃,同时让他担任中书侍郎。”
除了孟三思还懵懂着,其他三人立刻躬身应和:“陛下英明。”
这三人内心震撼,这简直是火箭提拔,就连和夏治同辈的亲王也没享受过这种待遇。
开府仪同三司,那可是三公之列的爵位,加上中书侍郎,同门下三品平章事,相当于宰相的职位。亲王通常只有一位王妃,一位良娣,如今陈乾又多了一个侧妃,这不是快赶上皇上了吗?
皇上接着下令:“先颁布旨意,让陈大人明日上朝谢恩。”
这招简直是把陈乾绑上战车,让他想拒绝都难。孟子成恍然大悟般说道:“陛下,臣建议派人去接陈大人妃和陈大人世子来京城。”
皇上心知肚明,一旦陈乾的家眷都在京城,他自然会乖乖留在京城。到时候,他就是笼中之虎,江边之龙,再也翻不起什么大浪,一切尽在掌控之中。
孟子成曾多次暗示,希望皇上能够正式称帝。如果陈乾能站在自己这边,事情将会容易许多。毕竟,陈乾是皇上的亲儿子,又有击退蛮族、控制商路的赫赫战功,连夺蛮族十多个州,声望颇高。有了陈乾的支持,她登上皇位的阻力将大大减小。
皇上沉吟着问:“派谁去执行这项任务合适呢?”
孟子成迅速接口:“丘神绩新晋为金吾卫大将军,我觉得他去再适合不过了。”
皇上满意地点点头,对这位侄子的心思敏捷暗暗赞许。丘神绩之前受命去巴州接孟贤,结果孟贤就在那里遭遇不幸。这次派遣他去云阳接陈乾的家眷,不管愿不愿意,他们都会被带到京城,必要时甚至可以用强。
于是她说:“很好,就让丘神绩作为钦差,率领五千兵马前往云阳迎接陈大人的家眷。另外,调裴行俭为户部侍郎,陆爽为礼部侍郎,即刻启程回京任职。”
表面上,陈乾的亲朋好友仿佛一下子飞黄腾达,但四位心腹都心知肚明,一旦这些人进了京城,恐怕就是另一番光景了。皇上布置好计策,便让他们退下。
当这份圣旨经过三省审议时,裴炎、郝处俊等人颇为惊讶,这是唱的哪一出?他们可不是吃素的,这种突如其来的晋升背后,要么是陈乾真的立下汗马功劳,赢得了陛下的赏识;要么就是陛下设下的圈套,想引陈乾入局。
可陈乾明明已经在京城,这到底是怎么回事?难道陛下真的如此信任陈乾?
虽然心中存疑,但考虑到陈乾夺回边疆区,这才昭告天下,并安排通知陈大人入宫谢恩。
正当皇上这边紧锣密鼓地宣布决策,丘神绩带着兵马离开京城的同时,陈乾已经从安华公主府出发,在清晨时分悄然出城,沿着汉中路径直返回云阳。
这一次,他没有乘坐以往的马车,而是选择单骑独行。离开公主府时,没有传来任何风声,意味着皇上那边暂未采取行动。陈乾觉得自己过于谨慎了,心里稍微放松了些,没有急于赶路,而是悠然骑行。
此刻的陈乾,装扮如同一名游历江湖的侠客,单人单马,一把长剑,一身武士装束,任谁也想不到,这位看起来洒脱不羁的人物,竟是威震四方的大明亲王陈乾。
“陛下,有事禀报。”庆侍卫进门来,神色匆匆:“陛下,传旨的回报,陈府空无一人,陈大人陈乾不知所踪了。”
皇上闻言,一时愣住,陈乾竟然不见了?他正待反应,安华公主不期而至,扫了庆侍卫一眼,语气不善:“你先出去吧。”
庆侍卫虽感不悦,但面对大明第一公主,又是陛下的心头肉,哪敢有半点怨言,连忙低头退出。皇上正因陈乾失踪而心中烦躁,没好气地问:“你这时来有何贵干?”
夏悦灵直截了当地问:“父皇,您为何要那样对待陈大人?”
皇上一愣,他对陈乾的加官进爵、重重封赏,朝堂上才宣读的圣旨,女儿怎会这么快知晓?难道安华公主心思如此细腻,竟能窥破他的意图?他不解地回答:“这是群臣共同的决定,陈乾立下汗马功劳,这样的册封有何不妥?”
夏悦灵昨日与陈乾深谈,她坚信父皇不会对付陈大人,毕竟陈大人从未与她为敌。
今日越想越气,对父皇不免有些埋怨,对自己好的几位兄长都不在身边,夏显、夏旦与自己并不亲近,连陈大人也被父皇不容,她满腹委屈而来,听到皇上的问题,不由一愣:“加封?封他什么职位?”
皇上才意识到夏悦灵对此事一无所知,解释道:“陈乾收复边疆区,打败蛮族,既保边境安宁,又扩我大明疆域,理应受到奖赏。我已下旨,封他为开府仪同三司,同时任命为中书侍郎,同门下三品平章事,这有何不妥?你听到了什么风声?”
“啊?”夏悦灵毕竟年少,对政治权谋了解不深,闻言惊讶不已:“原来陈大人误会父皇了,我就说父皇不会那样的。”
皇上心中一动,随即追问:“你见过他了?你们说了些什么?”
夏悦灵对父皇毫无防备,坦诚相告:“陈大人昨天来我这儿,聊了很多,他觉得父皇可能不会轻易放过他,说打算离开京城,特意来跟我道个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