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9章 过意不去

杨凡和林炎怎会错过这样的时机?政务院协同十大部门,在云阳各处大张旗鼓地宣传:陈大人为了民众福祉,甘愿以身涉险赴京做人质,而陛下却不肯罢休,更有那些权贵门阀虎视眈眈,企图瓜分云阳的每一分利益。

原本只是军事对峙,经陈乾这一番颇具现代意味的政治宣传,瞬间点燃了民众的愤怒与仇恨。陈大人的仁德,舍身取义的形象深入人心,民众激动不已,每日都有人自愿参军,誓言与大明抗争到底,誓要将其击溃。

目睹此景,黄栎惊讶不已。作为儒家信徒,他深知“民可使由之,不可使知之”的道理,未曾料到宣传能产生如此效果。

陈乾深谙政治宣传的力量,下达指令后,连他自己都被反响震撼。这到底是时代造就的天真,还是人心本就易感?

更令人意想不到的是,许多在云阳发迹的异国商人,包括吐蕃人、波斯人,竟也纷纷慷慨解囊,捐赠数额之巨大,几近倾家荡产,连官府都不敢全部接收。

陈乾原意是借此凝聚云阳人心,让他们学会保卫家园,没想到却激发了如此强烈的共鸣。

陈乾学着历史上的名人做法,派海棠去各州府走一遭,一边送温暖,一边传播他的理念。没想到,海棠每到一处,乡亲们热情得跟见了救星似的,跪地迎接,几句话安慰下来,大家激动得不行,纷纷表示要为陈大人豁出去。

哪像现在,拉个投票都费劲。陈乾得知这情况,下巴差点惊掉,这事儿简单得过分了。

根本没承诺啥大事,就几句贴心窝子的话,效果炸裂。而陈玉一看海棠风生水起,自己也不甘落后,在学校里搞起了宣传。学生们最容易热血沸腾,结果,差不多全校罢课,争着要去前线打敌人。

才华横溢的白芷月哪能输给人家陈玉,她主管文化教育,又是位女诗人,那些从四面八方来到云阳的才子佳人,也让白芷月的影响力不容小觑。

文人嘛,历来事儿最多,看问题也一针见血,这次的事儿,他们一眼就瞅出了门道,关键还是陛下,于是大家的矛头都不约而同指向了她。

在陈乾的云阳新区,掀起了一场批皇上的政治风潮。

这么大的阵仗,夏泉逸和思必可力在云阳外围,怎么可能不知道。眼看着已经第十天了,听了探子的汇报,俩人愣得跟木头似的,心里只剩一个念头:中计了。

原来这十天,陈乾不是忙着招兵买马,也不是去说服陛下,而是在搞内部动员。

云阳新区十州三十多县,人口都有三四十万了,这架势,就算打败了陈乾,这片地盘咱们能拿得下?谁来谁得被撵出去。估计那二十万大军也得折进去,民心这东西,挡不住啊。

更让他们心慌的是,这种言论正从云阳新区往益州那边扩散,剑南道也开始动荡不安,再加上补给线时有时无,这仗不用打,胜负已分。

思必可力开口道:“夏总管,咱是不是得向陛下汇报,撤退算了?不然怕是回不去了。”

赵恒泽也没再言语,他是个文人,这背后的门道他清楚得很。

忧心忡忡地说:“夏总管,你们发现没,所有传开的信息,都是冲着陛下去的,不是冲着皇上或者大明来的。”

思必可力斜睨了赵恒泽一眼,语带讽刺:“赵参军,你可别忘了,陈乾那可是龙子龙孙,大明的自家血脉,他会去指责皇上?会跟大明唱反调?”

这话虽然是冲着赵恒泽去的,却让夏泉逸脸蛋儿红了半边。他自己也是夏家的人,可……他没往下说,默默把情况整理成一份奏折,赶紧差人快马加鞭送往洛京。

“报,将军,营外有人求见,说是大总管您的公子。”士兵的通报让夏泉逸一愣,自己儿子这时候跑这儿干啥来了?愣了片刻,他吩咐道:“请他进来。”

没过多久,夏泉逸的儿子夏仁则风尘仆仆地走进来:“孩儿拜见父亲大人。”

三十好几的夏仁则一脸疲惫,显然是赶路累的。

夏泉逸忙问:“你怎么来了,家里出啥事了吗?”

夏仁则愣了愣:“不是您书信里说已经投靠了陈大人吗?陛下要对我们满门抄斩,陈大人特意派人到长安接我们,娘和妹妹弟弟已经先一步去甘州了,我是来告诉您的。”

“啥?”夏泉逸噌的一下从椅子上蹦起来,半晌才挤出一句:“陈大人陈乾,你这招玩得真绝。”

思必可力也恍然大悟,原来陈乾拖那十天是为了这个。他一时愣在那里,陈乾能把夏泉逸的家眷从长安接出来,看在同是夏家人的份上。自己呢,怕是没这份运气了,一股失落感悄然涌上心头。

正想着,外面传来通报:“晋将军驾到。”

晋元斌大步流星走进来,满脸堆笑:“夏大总管一家团聚,真是可喜可贺啊。”

“你……”夏泉逸喉咙里像卡了鱼刺,一句话也吐不出来。原本担忧家人被陛下捏在手心,如今他们却又落入陈乾的保护之中,这一肚子的怒火瞬间被浇熄了大半。

晋元斌转头对着思必可力,话语中带着几分暖意:“思必将军,听说您的父皇和千金已经在甘州安顿妥当了,将军不想回去看看老父皇吗?”

“哎?”思必可力一脸惊讶,“我家眷也被安置好了?”

晋元斌嘴角勾起一抹笑意:“思必将军自从加入大明,为国家拼过命,立下赫赫战功,陈大人怎会不挂念将军的家人。万一有什么闪失,陈大人心里可过意不去啊。”

思必可力心头一热,无言以对,只好深深鞠了一躬:“多亏了陈大人,也谢谢晋将军。”

晋元斌摆摆手:“将军还是亲自去甘州向陈大人道谢吧,我不过是传达命令的小角色,不敢当此谢意。”

夏泉逸心里透亮了,思必可力原是突厥人,后来归顺大明,如今这情形,除了投降还能怎样呢?晋元斌冲着门外喊:“二位兄弟进来吧,现在都是一条船上的,夏总管不会介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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