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人,大人!”
一道道酥麻动人的呼唤声在耳畔微微回荡,牵动心神。
陈乾猛地睁开眼睛,有些茫然地望着周身的一切。
只见自己躺在一个古色古香的房间中,屋中摆放着零散的字画瓷器,空气中还弥漫着一股淡淡的脂粉香气,怪好闻的。
“又是梦?”
陈乾黯然神伤,捏了捏鼻梁。他出身农村,凭借一腔热血打拼十几载终于踏上时代的洪流,在纳斯达克敲钟上市,成为一代商业神话,可心神却日益疲乏,梦魇缠身。
可正在这时,一只纤细嫩滑的雪白玉臂竟直接伸向了自己的胸膛,那冰凉的触感让他猛地惊觉,扭头猛看,竟发现自己一身浅青色官服,胸口微敞,旁边还躺着一名身穿抹胸薄裙的妙龄女子,一双媚眼勾人心魄,曼妙的身段更是让人口干舌燥。
“大人,您终于醒啦,差点把奴家吓死了。”女子故作惊慌道。
“县尊大人,现在可不是醉卧美人膝的时候啊!大伙还等着您升堂呢,那周孙氏大中午的击鼓鸣冤,全县的老百姓都来围观了啊!”
“是啊,钦差大老爷南下访视,要不了多久就会到咱们县,这个节骨眼上可不能出岔子啊!不然您这乌纱帽就保不住了!”
陈乾还没弄清楚状况,就被一文一武两个下官拽下床,从后屋架到了公堂之上。
高坐公堂之上,望着眼前的案牍,头顶匾额“明镜高悬”四个大字,陈乾更懵了。
而此刻,身旁的师爷高喊一声:“升堂!”
刹那间,左右两侧十几个身穿衙役服饰的差役们将手中粗壮的烧火棍重重砸向地面,口中振振有词:
“威——武——”
紧跟着,一身着白色补丁丧服的年轻女子被颤颤巍巍地带了上来,发梢凌乱,面容憔悴,身上残留着深浅不一的淤青和伤痕。
还未等衙役松手,她便噗通一声跪到了地上,连连磕头,厉声哭诉,凄惨无比。
“民女冤枉,求大人替民女做主啊!”
大人,做主?
刹那间,一股陌生的记忆涌入脑中,片刻后,陈乾弄清了眼下的处境,自己穿越了。
原主同名同姓,二十四岁,自幼家贫,悬梁椎骨数十载,终成进士。
本以为自此一路青云,仕途通畅,殊不知当今朝堂已经腐朽不堪,买官卖官蔚然成风,自己因囊中羞涩无法贿赂上级,便被分到了这穷乡僻壤的云阳县。
陈乾虽心有不甘,但仍有宏图之志,一走马上任便意图大刀阔斧地改革,殊不知这云阳县远不止看上去的那么简单。
商贾豪绅狼狈为奸,民间势力盘综复杂,原主接连碰壁,最后终究被利益腐蚀了本心,成了邪恶的保护伞,金银美女,来者不拒,至于公正律法,早抛到了九霄云外。
只要好处给足,这原主便在公堂之上睁着眼睛说瞎话,毕竟法律条文的解释权在他这,他想怎么审就怎么审,谁都拿他没辙。
然而,人贱自有天收。
原主昨夜面对钱员外送上门的美姬,兽性大发,为一夜驰骋七次不惜狂吞三颗龙虎神丹,结果药效太猛直接嗝屁了。
“他妈的,搞了半天还是爽死的,便宜他了!”
陈乾愤愤道。
上一世创业途中,他不止一次被贪官威胁陷害,对此可谓是深恶痛绝!
如今既然自己穿越一世,绝不会让这种事情再度发生!
“你有何冤情,可有状纸?”
“民女有!请大人过目!”
很快,一张状纸便呈到了陈乾面前,发黄的白布之上竟是一行行触目惊心的血书,一字一句,椎心泣血!
民女周孙氏出身卑贱,丈夫早亡,年纪轻轻就守了寡和公婆二人相依为命,可城南钱员外却一直觊觎周孙氏美貌,三番两次骚扰不成,便各种针对报复,手段卑劣异常。
而三日前,钱员外醉酒后竟闯入周孙氏家中,意欲强暴,公婆二人纷纷阻拦竟双双被钱员外失手打死!
陈乾看后,不由得攥紧双拳。
光天化日,朗朗乾坤,这群混账简直该死!
“大人!!您一定要替我死去的公公婆婆讨回公道啊,不然他们死都不会瞑目的!”周孙氏悲声哭喊,眼泪像断了线的珍珠一个劲地往下落。
陈乾猛地起身,正要说些什么。
“大胆周孙氏,公堂之上,你一个卑贱刁民竟敢用死人威胁县尊大人,你该当何罪!”
不见其人,却闻其声。
只见一长袍男子手摇纸扇,面带笑意地走入了公堂之内,其身后还跟着一大腹便便的中年男人,肥头大耳,油光满面,一口参差不齐的黄牙令人作呕。
陈乾眼睛微眯,面色沉了几分。
他没记错的话,此人便是云阳县出了名的状师,李明志,而身后之人就是钱员外。
“巧了,我这也有一份状书!我李明志受钱员外所托,状告贱妇周孙氏爱慕荣华,生性放荡,不守妇道,不仅多次勾引钱员外,还雇人残害公婆一家,污蔑好人!此等行径简直令人发指,丧心病狂,还请县令大人将其绳之以法,杀一儆百!”
此话一出,周孙氏彻底愣住了。
她万万没想到,钱员外竟倒打一耙,顿时急得面色通红,顾不得脸上的泪水猛地摇头,声嘶力竭道:
“我没有,我真的没有!大人您不要听他们的,大人明鉴啊!”
李状师见状只是轻蔑一笑,手中的纸扇猛地一收,厉声说道:
“公堂之上,还想狡辩?县尊大人,我有证据!”
证据?
陈乾呼吸微滞,他今天倒要看看这帮鱼肉百姓的混蛋是怎么颠倒黑白的。
“把证据呈上来,本官看看。”
“是,大人!”
随后差役便将一男人带到了公堂之上,一身麻布粗衣,穿着草鞋,垂着脑袋四处张望,俨然一副做了亏心事还怕鬼敲门的样子。
李明志连忙重重地咳了一声,那男人这才缓过神来,悻悻地挺直了背。
“禀告大人,此人名叫李二,是周孙氏的邻居。周孙氏谋害公婆当晚,他就在附近,可以作证。”
“哦?”
陈乾眉头轻挑,看似漫不经心地问道:“案发当晚,你都看到些什么了?”
男人怯生生地望着陈乾,两手捏在一块,双腿还打着摆子,吞吞吐吐道:
“我……我在隔壁听见周孙氏和二老吵架,让……让二老把家中的钱都交出来,二老不肯,结果周孙氏就开始打人,等我过去看的时候,二老……二老已经倒在地上了……”
周孙氏听后脸色顿变,一双美目错愕地盯着李二。
“李二,你为什么要撒谎,你快跟县令大人说实话啊!”
“我说的都是实话,你还经常半夜和其他男人幽会,趁二老不在家时将男子带回家中做那种羞耻事,我都看到了!”
李二仿佛是找到了状态,一股脑地全说了出来。
一时间,门外围观的百姓们叽叽喳喳地议论起来。
“平时装的跟白莲花一样,原来是个荡妇!还真是看走眼了!”
“这种女人,就应该浸猪笼,游街示众!”
“……”
周孙氏望着周遭,只觉得无尽的羞辱,娇躯都止不住地颤抖起来。
自古以来,女子贞洁大于天,这些年她恪守妇道,吃苦耐劳,清清白白,何曾受到这样的诬陷!
“李二,你做这样的亏心事,你的良心不会痛吗!”
“你们这帮狼狈为奸的畜生,我跟你们拼了!”
周孙氏心如死灰,竟奋起直接朝李二扑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