狄义正颇感意外,他虽料到皇上召回自己是想重用,却没料到是这样一个关键职位,连忙鞠躬答道:“微臣惶恐,只怕有负陛下厚望。”
皇上心中明镜似的,为了阻挠夏家复辟,他已经牺牲了太多能臣,导致朝中人才稀缺。
孟子成、孟三思之流难当大任,面对陈乾的挑战,群臣一筹莫展。于是他说道:“狄卿不必谦虚,你的能力和忠心我都知道,有什么好主意尽管提,我全力支持。”
狄义正感受到了皇上治理国家的决心,也深知他的能力,恭敬地应承道:“微臣定当竭尽全力。”
次日,狄义正走马上任,前任中书令林竹贤因涉嫌谋反全家遭诛,朝中诸多事务因此搁置。不只是他,还有三位宰相,两位平章事,以及十多位重臣一同被处决,朝中几乎停摆。
皇后采纳了狄义正的建议,火速提拔仁知古、裴行本、崔宣礼、卢献、魏元忠、夏嗣真等为同平章事,让三省运转起来。这些人虽官阶不高,但皆正直忠诚,一心为国,各地积压的公文迅速得到了处理。
刘双佟也从代州归来,被任命为兵部尚书兼门下三品平章事,立即集结兵力,向陇右道汉中推进,以防陈乾的潜在进攻。
大周的局面渐渐稳定,皇上对此颇为满意,觉得自己用人的眼光还不错。这批官员对他忠心耿耿,按照魏元忠的提议,上千名新科进士已被分配到各个部门及地方州县,发挥着积极作用。
魏元忠还建议皇上向全国发布诏令,派遣特使前往十道招募人才,既能安定民心,又能为皇上的麾下增添贤才。
正月春节刚过,冬日的寒气逐渐退去,云阳县已迎来温暖的春风,各地推荐的才子士子再次汇聚于此。
皇上在万象神宫举办了殿试,亲自选拔人才。来者背景各异,不仅选出了不少汉族将领,还特意选拔了一些孟族人才,以充实边疆军力和十六卫的编制。
大明焕然一新,四海之内渐趋安宁,唯独皇上心头那块石头——甘州的陈乾,整个冬天静悄悄的,没个动静,让他放心不下。
皇上琢磨着,这拖得越久,陈乾的底子怕是就越厚实。从奏报来看,拿下益州后,陈乾南下渗透的势头就没停过,江南道好几个州府跟陈乾的生意热络得很。
论钦陵那边,金沙江都跨不过去,早就不跟陈乾较劲了,特别是新大明一立,吐蕃居然还派使者想找陈乾交朋友。
这消息一到皇上耳朵里,吓得他一激灵,陈乾要是真跟吐蕃搭上线,那可不是闹着玩的。
可紧接着,百骑尉送来的消息,不光皇上懵了,满朝文武也是一头雾水。
这可是陈乾天大的好机会啊,后院不起火,还能借吐蕃的力,夺天下岂不是手到擒来?可偏说陈乾回绝了吐蕃的结盟邀请。
为此,皇上召集众臣子讨论了半天,愣是没个所以然。可大臣们都觉得这是良机,赶紧张罗使者去吐蕃,商量联手对付陈乾的事。
要说陈乾没脑子,那满朝文武都不信。杨凡、黄栎、林炎哪个不是智囊?就连新归顺的益州刺史王长杰,都不是泛泛之辈,这么多人,难道看不出门道?陈乾这是在自掘坟墓?
可传回来的信息确凿无疑,陈乾真的谢绝了吐蕃的好意,连收复天下的援助也不要。陈乾的决策常常让人摸不着头脑,琢磨不透也罢,对大周而言,算是个好消息。
皇上决定乘胜追击,巩固这难得的稳定局面,时间一长,扳倒陈乾,天下自然就太平了。近期诸事顺利,北方的契丹和突厥也因冬日严寒按兵不动,北境一片宁静。
心情大好的皇上,在张氏兄弟陪同下,正在御花园赏景,春风拂面,暖洋洋的。
这时,青岚上前:“皇上,大理寺卿来大人紧急求见,有要事禀报。”
皇上一时愣住了,眼见三省工作顺畅,心想能有什么大事,便挥挥手让张氏兄弟暂避。随即吩咐:“叫他进来吧。”说罢,便步入御花园中的碧波殿稍作歇息。
屁股刚沾上座,来俊臣就急匆匆地闯了进来,一副气喘吁吁的模样,行完礼便开口禀告:“陛下,臣在查办一案件时,无意间发现朝中竟有大臣暗中与陈大人勾结,意图谋反!”
这话直击皇上心病,陈乾的威胁始终让他耿耿于怀,一听朝臣里有人与陈乾勾结谋反,顿时惊得站了起来:“详细说说,都有哪些人?你是怎么发现的?”
来俊臣接着道:“凤阁侍郎仁知古、冬官尚书裴行本、司农卿崔宣礼、文昌左丞卢献、御史中丞魏元忠,还有弯台侍郎夏嗣真,他们似乎都以中书令狄义正为核心,密谋策反,预备迎陈大人入京。”
皇上一听,心头一震,这些可都是狄义正和夏昭德推荐的重臣,难道狄义正早有异心?于是追问:“你这消息是如何得知的?”
来俊臣答道:“一名江洋大盗因杀人被捕,审讯时供出了这个秘密,想以此换取生机。据说他的兄弟正是与这些大臣联系的中间人,与陈大人那边也有勾结。我意识到此事非同小可,便立刻来向您禀报,请您裁决。”
皇上沉默良久,原来如此,难怪狄义正他们一来就推举了这么多人进中枢,自己还那么信任他们。心中暗生杀意,难怪陈乾按兵不动,原来早有帮手。
真是怕什么来什么,皇上最担心的就是陈乾,换成别人,他未必会如此轻易信以为真。陈乾在处理朝臣和吐蕃问题上的表现太过反常,稍微有点政治头脑的人都不会像陈乾这么干。
这么看来,要么陈乾是个大笨蛋,要么就是他与朝臣有秘密联系,只是没被察觉。第一种显然不可能,那就只剩下第二种解释。来俊臣这一说,皇上越想越觉得有道理。
这让他怒火中烧,自己对狄义正可是寄予厚望,一召回便委以中书令重任,他竟联合他人背叛自己,皇上质问道:“你可有确凿证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