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梅急忙避开视线,她已违背规定,一旦身份泄露,之前的努力都将付诸东流。
终于安排妥当,冬梅找了个更衣的借口离开了秋雨殿。回到住处,她飞快地写下一封信,随后将信藏在假山石缝中,并在外皮画上三个圆圈,表示情况紧急,相信不久便会落入徐文手中。
情报送出后,冬梅心头稍宽,返回秋雨殿,对两位侍女吩咐:“你们先退下,叫人送点吃的来。”
两个宫女瞅了瞅桌上已经凉透的饭菜,识趣地低头退了出去。
冬梅挨着夏悦灵坐到床边,柔声劝道:“公主啊,多少得吃点东西,就算不为自己,也得为肚子里的小家伙想一想,您忍心让咱们小驸马没出生就没了爹吗?”
夏悦灵心里跟明镜似的,知道父皇的手段,薛兆这一劫怕是难逃了。
这里是洛县,不是云阳,陈大人纵有天大的本事,难道还能硬闯大牢,领兵来救驸马不成?
回想起陈乾临别时的叮嘱,说父皇不会伤她,却让她保护好驸马。那时她还不以为意,如今才恍然大悟,什么大明第一公主,在父皇面前啥都不是。
若薛兆有个三长两短,她活着还有什么意思?权力,才是硬道理啊,没有权力,哪来的幸福安稳?她眼神里闪过一抹决绝,淡淡地说:“弄点清淡的吧,油腻的实在咽不下。”
冬梅一听,心头大石落了地,还以为公主终于肯听话了,哪里想到公主的心境已悄然转变。
要是陈乾知道了这一切,定会惊叹于历史车轮的不可逆转。也许,正史中的夏悦灵正是这样一步步蜕变的。可又有谁知道呢?连陈乾自己都不确定,他的介入,会不会让历史走上另一条轨迹?
再说大理寺那阴森森的牢房里,薛兆没受刑,也没换囚服,依旧一身月白长衫,神色淡定地望着对面的周邢和索元礼,不卑不亢,镇定自若。
周邢挂着一副皮笑肉不笑的模样:“薛驸马,咱就不多废话了,越王夏振谋反的事儿,你那俩兄长为他们筹备军需,打点兵器,还打算里应外合推翻圣上,他们都招了,说你也参与其中。我劝你啊,还是乖乖认罪吧。”
薛兆嘴角勾起一抹冷笑:“既如此,问我何用?要杀要刮,悉听尊便。”
索元礼一瞪眼,恶狠狠地威胁:“你倒是嘴硬,我看你撑不了多久就得求饶。来人,给我上大刑!”
周邢连忙拦住:“慢着慢着。”
索元礼仗着和薛辞亦的关系,根本没把周邢放在眼里,不满地嘀咕:“周大人,莫非你对他们心软了?”
周邢斜睨了他一眼,嫌弃道:“索大人啊,要是公主追究起来,我看您那十颗脑袋也不够掉的。”转头对着狱卒吩咐:“把驸马爷请回牢房,好好‘照顾’着。”
薛兆就这么被领走了,索元礼心里也直打鼓,毕竟安华公主可是大明头一号的公主,谁能不忌惮三分呢?他忍不住问:“这事儿就不了了之了?”
周邢摆摆头:“还是等陛下的意思吧,那份认罪书,咱们想怎么写还不容易?”
索元礼接茬:“那签名画押的事儿咋办?”
周邢心底里真有点瞧不上这位从江湖混混爬上大理寺卿位置的家伙,便说:“找俩膀大腰圆的,他一个文弱书生,能自己砍手不成?”
索元礼一听,竖起大拇指赞叹:“周大人高招频出,难怪能坐上刑部侍郎的宝座。”周邢明知他在挖苦,可这种小人也得罪不起。
要不是因为郝象贤那案子,靠着薛辞亦求情,他哪里会把这些索元礼之流放在眼里。
可现在,自己已是夏帝的人,还插手处理了不少大明宗室的案子,早已没了回头路,就像拉满的弓,只能往前射。
他故意提高声调:“还有几个硬茬子没搞定,陛下正等着消息呢。你们手脚利索点,别叫陛下失望。”
索元礼连忙应承:“那是自然,周大人尽管放心,今晚上手,明后天准保材料到您手上。”
周邢不愿久留,毕竟自己是刑部侍郎,这里是大理寺,是来俊臣的地盘,多留无益。
洛县天风酒楼后院的小院子里,吴兴川盯着手中的情报,沉声道:“这消息得一式三份,用八百里加急分别送到长安和甘州,另外一份给徐组长过目。”
副手钱秉凑近建议:“头儿,我觉得咱们可以让暗影出马。”
吴兴川摆摆手:“哎,那可是大理寺刑部的大牢,任凭暗影本事再大,也插翅难飞啊。”
钱秉嘿嘿一笑:“我的意思是,让那些人不敢轻举妄动,倒不是真要劫狱。话说回来,特战队一到场,刑部大牢还算个事儿?”
吴兴川嗤笑一声:“你这话逗我呢,特战队来了,别说刑部大牢,皇宫都得抖三抖。真搞不懂大人怎么想的,直接派个人闯皇宫结果了那老妖婆,不就结了?”
“喂,你们俩嘀咕什么呢?”徐文推门而入,两人赶忙行礼。
徐文面色一沉:“身为情报人员,得有点政治觉悟。杀了陛下简单,大人就能顺利登基?那岂不是给夏旦做了嫁衣?懂不懂啊?”
吴兴川自然不是真没脑子,不过是发发牢骚罢了。想想也是,夏帝独揽大权,夏家子孙起兵反抗合情合理,一旦夏帝没了,夏旦若掌权,还有什么由头?于是问道:“那现在有啥好法子?”
徐文点点头:“钱秉的思路不错,关键是要让对方不敢动驸马。告诉暗影,不管是谁,只要威胁到驸马,格杀勿论。刚得到线报,陛下几天后要在洛水边搞个什么封禅大典,咱们得密切留意,小心行事。”
钱秉眼睛一亮:“是不是要咱们去搅局?从云阳运来的宝贝已经到位了,到时候放那么一小下,保管她搞不成。”
徐文瞪了他一眼:“你呀,明天我就送你回云阳,你还是去军队吧,这儿不适合你。”
“别呀!”钱秉赶紧求饶:“我只是不解,徐哥,你说说,大人这葫芦里卖的什么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