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新罗军队攻进了大营,崔玄日松了口气,他可不想在这里久留,担心韩成有什么埋伏。虽然侦察兵报告附近没有伏兵,但他还是不放心。于是他下令三军英勇进攻,击溃明军,争取胜利。
按照正常的作战逻辑,一旦防线被突破,士兵们肯定会逃跑或溃散,这就意味着胜利了。但是崔玄日和夏宪都没想到,明军并没有溃散逃跑,而是以连排班为单位开始了混战。
这样一来,四五万人在这片原本只能容纳三万多人的大营里展开了一场生死搏斗。鲜血四溅,火焰冲天,几里外的辽东城是故意放的火,并非意外失火,城内外都成了火海,变成了一片人间炼狱。
接到命令的明军各级军官,那是绝不后退的,刀枪齐上,抱着敌我不分的劲头,不惜与敌人同归于尽。这种拼命的打法,新罗军队还真是没见过。
不管是新罗还是高句丽,他们的军队都是打胜仗时勇猛无敌,一旦失败就像丧家之犬,斗志不高。可这一次他们是胜利方,认为自己打赢了,所以士气高涨,想要彻底消灭明军。
然而明军可不是那种军队,他们受过思想教育,知道什么是精忠报国,什么是军人荣誉,哪怕是死也不会逃走。陈乾的思想教育工作这时候显出了效果,大明军队简直就是一群狂热的战争狂人。
他们可不是府兵、民营或者民兵,他们是职业军人,骨子里透着凶悍和铁血。虽然新罗军队比明军人数多了六倍不止。
但想一下子消灭他们还真不容易。这场战斗从午后一直打到黄昏,喊杀声就没停过,两边的人数都在快速减少。
本来是一场击溃战和防守战,结果打成了歼灭战和拼命战,成了非生即死的较量。崔玄日、夏宪、金明哲都亲自冲到了前线指挥。于云封、于德、董海和迟田也都跟士兵一样,加入了战斗。
对于明军来说,这种混战里钢弩已经派不上用场了,明军也没有多少长兵器,基本上都是用明刀和马刀,部分骑兵骑上马来回冲锋。新罗军队也有骑兵,战斗还在继续。
这会儿双方已经搅合在一起,根本分不清建制和队形,见到人就砍,只要是敌人就挥刀上前拼命。
明军人数本来就少,战斗力再强,再拼命,也补不上人数上的差距。
更何况崔玄日可是新罗的名将,训练和指挥都有一套,辽东城到现在还能控制得住,跟他领兵有很大关系。
一个士兵冲到于云封身边:“军师,于副军师殉国了。”
于云封愣了一下,一股悲愤涌上心头。于德是他的堂兄,也是他的副手,还是他把于德拉进军校的。
如今因为自己的无能,却让兄弟战死了。他咬了咬牙,下令:“传令,两个营分散突围,杀出去,向营州撤退。”
这时候他才想起突围撤走,有点晚了。说完这些,他挥舞着手中的刀,大喊一声,冲向了敌人最多的地方。
手中的刀划出一道弧线,把一个新罗将领劈倒在地,回手一刀,一颗头颅飞上了天。他双眼通红,向前踏出一步,手中的刀再次劈了下去。
“当”的一声,这把斩杀了无数敌人的刀折断了。他刚想去捡一把刀的时候,一柄长枪从背后刺了进来。他咬着牙,回手抓住枪柄,用那把断刀把一个新罗兵干掉,然后握着枪柄慢慢地倒在地上。
接到命令的低级军官开始向外突围,但能杀出去的只是少数,大多数人都战死了。
战斗终于在天黑之后停止了,究竟有多少明军冲出去了,没人知道。战场上到处都是尸体。崔玄日傻眼了,当他把部队集合起来的时候,看着自己的手下,身边的夏宪和金明哲,三个人互相对视,脸上满是震惊。
清点的结果是四万三千多人,现在集合起来一数,竟然只剩下一万九千多人,这是损失了多少人啊?七千明军竟然干掉了他两万五千多人,还让一部分明军突围逃走了。
崔玄日半天说不出话来,如果这是有准备的作战,他相信自己这四万人根本不是那七千明军的对手。难怪韩成敢留下七千多人,也难怪他根本没打算回援。
但崔玄日还是搞不明白,为什么韩成会觉得扶桑的人比新罗更重要?明军的战斗力这么强,那扶桑三万人面对两万左右的明军,他们能有什么好下场?
想到这儿,崔玄日忍不住打了个寒颤说:“传令,向安东城撤退。”
新罗军队没有回辽东城,这会儿辽东城的大火还没有熄灭,远远的都能看见火光。
打了胜仗的新罗军队却一点儿也高兴不起来,战斗太惨烈了,他们对明军又有了新的认识。这是一支无敌的军队,三比一到四比一的伤亡比例,这样打下去,新罗怎么可能打得过大明?
以前的历次战争中,无论是新罗、百济还是高句丽,伤亡比例都是五比一、六比一,那时候是明军和大隋的军队死得多,但最终还是失败了,承认自己是藩属国,接受了大明的册封。可现在呢?伤亡比例反过来,大明还会放过他们吗?
崔玄日在行军途中,派人向金洪理报告情况,同时建议国王应该向大明称下官,放弃辽东,或许还能保住新罗的江山。但他还没到安东城,大狼山的韩成就收到了报告。
他这边的战斗其实也没什么悬念,第三十六营成功地阻挡了扶桑军队。就在全营伤亡已经达到三分之二,眼看就要挡不住的时候,天空突然绽放了三颗绚烂的烟花。
那是包围扶桑军队的兵力终于到了,在山崎卫兵惊讶地看着天空的时候,四周响起了明军进攻的号角声,两个营长指挥着仅差一个营的兵力从三个方向杀了过来。
双方兵力差不多,明军稍微少一点,但扶桑军队斗志不高,碰上满怀仇恨的明军,他们再怎么拼命也没用。韩成下的命令是全歼,他对各校尉说,这些人是侯爷的仇人,不想看到活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