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当会议室一片混乱之时,陈乾在临时办公室里,正和晋元斌、韩成认真听取杜忠的紧急汇报。杜忠带来的新情况紧急且严重,徐文从洛县发来了最新情报,形势严峻。
来俊臣、索元礼、周邢这几个家伙串通一气,成了造谣诬陷的专业团队,只要有人稍露不满,不出几日,就能编出一箩筐的黑材料来。
韩王夏元嘉被栽赃参与越王叛乱,落得满门抄斩的下场;鲁王被剥夺爵位,全家发配边疆;就连江都王夏撰也没逃过一劫,惨遭杀害。
一时间,从洛县到长安,血雨腥风,人心惶惶。
陈乾手里那份加了三个醒目标记的报告,正是关于朝堂上发生的事情。有人举报说,孟贤的两个儿子夏守光、夏守志私下里非议陛下,犯了大不敬之罪,案件正等着大理寺来审。
多亏了太子太保纳言裴居道从中周旋,才改判为软禁。徐文深知大人心中对孟贤的歉疚,便将此事告知陈乾,商量营救之策。
陈乾琢磨了半天,对杜忠吩咐道:“告诉徐文,让他想法子保护好,这次不仅要救出那几位重要人物,还得把安华公主及其子女安全带出皇宫。”
杜忠一听,立刻立正答道:“是,我亲自去洛县,徐组长那边人手不够。”
陈乾摆摆手:“不必,文斌,调遣第一特战大队行动。”
晋元斌闻言,也迅速立正,他看出大人动了真怒。这第一特战大队可是藤甲兵中的精英部队,战斗力超群,不仅整体作战能力惊人,而且每位战士都经过孟林高手的严格训练,单兵作战能力更是顶尖。
杜忠又问:“那其他大人呢?”
陈乾眼神中掠过一抹痛楚:“不用你们操心,我心里有数。”
杜忠虽不解陈乾为何如此神色,但仍遵命照办,通过情报网络传达了陈乾的指令,让徐文临时指挥特战大队,务必将夏悦灵母子安全带出京城。
启用特战大队,几乎意味着要采取强硬手段救人了。
其实,韩王一家被抄斩,鲁王被放逐,陈乾心里清楚,这是皇上在做最后的清扫,她的帝位似乎触手可及。
按照林炎他们的意见,打着“清除君侧奸佞”的旗号,陈乾现在起兵绝对能得到天下人的呼应,再笼络朝中官员,孟氏王朝很可能就此垮台。
然而,陈乾拒绝了林炎的方案,连杨凡他们也猜不透缘由。这份打算,唯有陈乾自己心里有数,是他深思熟虑多年的结果,尽管冷酷,却为未来的路铺下了基石。
这么多年过去,陈乾早已不是初来乍到的理想主义者了。从无权无势到权倾一方,从朝不保夕到拥有一片天地,他的思想和内心都经历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想要有所作为,心肠就必须够硬。皇上的手段虽狠,但换个角度看,也有其道理。
封建社会,推翻旧贵族,自然会有新贵族取而代之。云阳的杨凡、刘奇、王胜,不就是新兴的贵族吗?
陈乾若此刻起义,皇位自然会落到夏旦头上。
但若陈乾篡位,则失了道义支持;若倚靠朝中大臣,他们背后皆是家族利益,只会重蹈旧制,阻碍改革。
因此,陈乾选择不与他们接触,也不给他们投机的机会。
深入探究,陈乾发现,不论是夏治时代,还是皇上掌权,甚至后来的夏隆基时期,朝中握权的始终是那些家族。
无论帝王如何更替,那些世家门阀就像不倒翁,永远屹立不倒,每次变革中都能左右逢源,从中渔利。
从这些分析中,陈乾逐渐领悟到那位隐藏在暗处之人逼他造反的真正意图。实力不足时造反,势必要联合各方势力,借助他们的力量上位,从而掌控大权。
此外,此人或许与夏家或孟家有私仇,企图借一方之手除掉另一方。
皇上执政时,他们拥护皇上;一旦陈乾占据上风,他们便会转而支持陈乾。夏泉逸的例子就是典型,曾被皇上重用,毫不留情地镇压了徐敬业,如今被陈乾收服,又转而效忠陈乾。
正因为把这些想得明明白白,夏泉逸、左丘畅和王重山三位,如今都卸甲归田,成了云阳城里不起眼的普通人,只不过腰包鼓了些,没了带兵冲锋的威风,也没了高官厚禄的光环。
陈乾心里头还藏着个大计划,所以眼下起兵这事儿,他可不干,这门道,杨凡、林炎他们哪里猜得到呢。
至于陈乾主持的军事会议,没搞那些花里胡哨的东西,就是简单调整了指挥体系,布置了战时防御,然后他就打道回甘州了。
就在他离开云阳,踏上回甘州的路途时,藤甲兵的第一特战队在大队长沈川的带领下,连夜兼程直奔洛县。
与此同时,潜伏在洛县的暗线也行动了起来,徐文早就把指令传递给了在皇宫里的冬梅。
洛县皇宫秋雨殿里,夏悦灵显得有些憔悴,往日神采飞扬的美丽容颜不再。
薛兆的去世对她打击巨大,她怨父皇,可又无可奈何,她能有啥法子呢?
一番深思熟虑后,本就不笨的她想通了很多事情。她嫁给薛兆,本就是父皇的一石二鸟之计。
薛家是显赫大族,关陇集团的中坚力量,父皇为了巩固权力,让她与薛兆联姻,以此获得薛家的支持。
但现在父皇登基已成定局,作为大明王朝的忠诚守护者,薛家自然会反对,父皇也必定会清除这些障碍,这样一来,她和薛兆的缘分也就走到了尽头。
之前她还没把这些想得这么透彻,但最近心灰意冷的她哪儿也去不了,一是宫中侍卫限制她的自由,二是身子日渐不便,连冬梅提议去御花园散心,她也没了那份心情。
秋天来了,虽然菊花正艳,金黄一片,香气扑鼻,可夏悦灵哪有赏花的心思。
多亏了陈大人的助力,她和薛兆之间的关系,不像别的公主驸马那般拘谨,君臣界限分明,他们之间,更多了几分尘世夫妻的温情。
当她从父皇口中得知,薛兆已经承认参与了越王的叛乱,而父皇算是手下留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