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琵琶剪
“呸呸呸！”
被摁进车里，齐铁嘴又意识到自己嘴闲了，赶忙一抹嘴，瞪着副座上的张启山。
“绝对出不了事，张家人的本事稳的很。”
“但你这就是对祖上规矩的大不敬！”
任由他发牢骚，张启山面无表情，甚至觉得齐铁嘴有点好笑，便有一搭没一搭的应付着。
“是是是，坏了规矩，我张启山罪该万死……等会回府上先吃点东西，要给你温碗黄酒吗？”
“当然要啊！”
“噢。”
……
“我还挺喜欢张启山这人的，拥有灵活的道德底线。”
“对己方有利时规矩才是规矩，否则什么他娘的规矩，我站佛爷这边。”
“笑死，盗墓的还有不信迷信的？张启山不愧是九门老大啊。”
“倒是也话糙理不糙，华夏人有规矩是好事，但有时候规矩也会坏了事。”
“我们曾经有多少传承宝贝，都是因为规矩之说最后没能传下来。”
“到现在都还有很多江湖技艺，老不死的们宁愿断代也不愿意传给别人。”
“佛爷也是胆子大，怎么说也是个棺材，真敢搬到自己家里噢？”
“也不怕闹鬼什么的，还是说他八字够硬，阳火旺的不怕那玩意？”
……
知道齐铁嘴的嘴碎毛病，张启山便让司机开慢一些，一路跟看风景似的慢悠悠的往府上走。
副官倒是也没晃齐铁嘴，张府还真一大早的就炖上了猪蹄莲藕汤，管够管饱。
等人端上来以后，看着面前软烂的猪蹄，拿勺子轻轻一碾就碎开的黄豆。
齐铁嘴看的肚子里直放炮，便也再没心思去想那么多。
反正张启山要是想做什么，其他人说破大天来也挡不了。
他说让人把棺材运回府里，齐铁嘴无论如何都劝不住。
于是不再多想，齐铁嘴干脆转头把注意力放回到面前的这一大碗莲藕汤上。
拿起勺子往嘴里舀了一大勺黄豆，细细一嚼，品味似的下肚。
旁边服侍再瞅准机会送上来一瓶温的将将好的黄酒。
一吃一喝，暖阳似的流进肚里，才可算是堵住了这齐门八算的一张利嘴。
见他开心，张启山哼一声笑笑便也不再多说什么，靠在椅子上品着酒，静静的等待亲兵把棺材运来。
……
半晌，一直等到快要日落西山时。
张府忽然变得热闹起来，大门敞开，不少人拥进来在府中院子里支起了一幅帷帐。
等那具石棺被垫在原木上一点点运进来后。
大门立即紧闭，副官满头大汗的吼着让卫兵加强防御，一堆人举着枪将门外围的严严实实。
齐铁嘴顾念着有要紧事，就没敢贪嘴只喝了一碗黄酒。
现在肚子里垫着点热乎的，他便也没那么紧张。
等人把棺材从圆木上推下来稳稳的落在地上，齐铁嘴便立即凑上去观察起来。
就看到这棺椁之上有几道暗红的新鲜血迹，沿着缝隙细细涂抹了一圈。
之前在火车上时，齐铁嘴是没看到血的。
见到血，齐铁嘴就有意无意的望张启山那里瞟了一眼，心道一声果然。
看来佛爷毕竟还是在乎一些规矩的。
至于这血的来历，齐铁嘴估摸着应该是黑狗血或者活公鸡之类的志阳之物。
不过齐铁嘴也不能完全确定，毕竟佛爷是南迁下来的北人，在倒斗的规矩上和南派风格不太一样。
而且他的想法一般人也猜不透，如果有需要的话，他都可以现杀一个倭人来放血，齐铁嘴也不会觉得奇怪。
而在夕阳的照耀下，还能看到这石棺的表面雕刻着一些花纹。
不过年代太过久远，大多花纹已经被斑驳的锈迹覆盖，齐铁嘴也看不出具体画了些什么。
而在帷帐的另一头，佛爷已经命人把琵琶剪和鸣锣请了出来，等棺材落地后就将剪子卡在哨子洞口。
到了这时候，齐铁嘴忽然又开始紧张起来。
佛爷下了话，副官就把锣郑重的交到齐铁嘴手上，旁边其他张家兵都一脸冷漠的看过来，就让齐铁嘴越发紧张。
提着锣，一步一步走到马匹边上，看着马儿那忽闪忽闪的大眼睛。
齐铁嘴咽了口唾沫，小心翼翼的摸着马脖子，嘴又开始碎起来：
“马儿，咱们俩虽然之前没有见过，但事关重大，你就多与我配合配合。”
“等完事以后，我亲自买点好的给你喂……”
啰嗦着，马儿忽然躁动起来，不安分的在原地踏着蹄子。
它这一动，齐铁嘴就看到身上挂着的绳子顿时紧绷起来，绕过一段灵敏的机关，琵琶剪就开始微微收紧。
这又吓了齐铁嘴一跳，原本他以为剪子不会卡的那么紧，怎么说也得让马匹加力跑起来才能带动绳子，还一度怀疑这个院子够不够让马跑起来。
但现在，看到机关如此紧密，他心里就跟堂鼓似的咚咚直跳。
“八爷，您先松手，马儿不是你这么哄的，你反倒吓着它了。”
见状，副官走上来挡在齐铁嘴身前，凑到马儿边上轻拍马脖子哄了几句，这才让马重新安静下来。
这时。
齐铁嘴就看到，一个张家亲兵光着膀子从后院走了过来，旁边立即有人递上一坛子度数极高的烧刀子烈酒。
随后就见那亲兵拿酒在手臂上抹了一圈，坚定的棺材这边走来。
看到他的脸，齐铁嘴随即心中一凛。
这完全就是个半大的小孩，看这模样顶多也就是个十五六岁。
让小娃娃冒着断臂丢命的风险来干这事，齐铁嘴不免又开始后悔自己的多嘴。
另一方面，齐铁嘴也不禁为张家人感到惋惜。
果然是世态炎凉，张家原本多大一个家族，现在就剩这么点人了，连小孩都派上去了。
这佛爷要不是趁着年轻力壮多生二三十个，他这一身的功夫将来传给谁？
浪费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