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啧啧啧,二十多年没见了,老朋友.....”
一道身影蓦然降落在了曹宗祠身后,像是秋叶落土一般丝毫不会引起他人的意见。
高手!
楼琰暗自心惊,就这么无声无息出现在两人战圈当中,要么是一个毫不起眼的平凡之人,要么就是一个高深莫测的修士。
来人面容枯槁,发质干枯,一身褴褛的囚服。
许是在一处阴翳潮湿的地方呆得太久,整个人散发着一股萎靡般的病态。
周身也同曹宗祠一般泛着阵阵米粒大小的黑光。
一头乱发下,唯有那双眸,比寒潭更为阴冷。
“怎么现在流行这个风格吗,打扮得那么狂野。”
冷调寒吹了一声口哨,自顾自地向曹宗祠走去,无视他身上散发着一股危险的气息。
锵!
血光长刀轰然往冷调寒的面门招呼。
“啧,都过去了二十多年,你的修为就没有一丝前进吗?”
沸腾的焰火熄止在冷调寒的两指之间,一阵腥风刮过,倒是在冷调寒侧脸留下一道细微的伤口。
冷调寒伸出舌头舔去了蜿蜒留下的血。
“二十年了...被深牢困住了整整二十年,还是头一次尝到血的味道......”
蒙着灰翳的双眸似有一瞬的放空,而后逸出诡异的光芒,直勾勾地盯视着曹宗祠。
“太刺激了。”
从喉头深处传来了一阵阵‘粲粲’诡笑,两指并爪死死抓住了曹宗祠的血刃,竟使得曹宗祠一时无法脱身。
长刀猩红的血光映在那病态消瘦的脸上,映得她的灰眸冰冷吓人。
楼琰蓦然回想起来,自己在南都城求学的那一段时间。
坊间传闻过酆都府有这么一人,使得酆都府的阴曹吏背负‘臭虫’骂名至今。
只因为此人手法狠毒,从来不顾及他人性命。
也曾略有耳闻一些骇人传闻,南都城南郊的一处小镇发生了邪人伤人的事件,无数居民被困在邪阵当中脱不得身。
与邪人同死同生的阵法最是难缠,赌的就是会不会狠下心连同那些无辜性命一并铲除。
若是一般差吏,自然是要顾及一二,大意给邪人制造一个逃跑的机会。
而那人却没有丝毫顾忌,直接杀死了威胁她的邪祟,而被困在其中的居民也随之同赴黄泉。
事后,面对同僚的责难,只是轻飘飘地回了一句。
“我只负责斩妖灭邪,其他的不归我管。”
若真如传闻所言......
思绪摆定至此。
楼琰一个箭步冲将过去,手中的细软长剑不停颤动雀跃,犹若银蛇乱舞,在空中响起悚然的‘嘶’声。
强忍着肩上疼痛,目标不是突袭曹宗祠外露的命门后背,而是为了阻断接下来冷调寒的攻击。
事先和登天道就有约定,曹宗祠必须无恙。
既是如此,楼琰必须将人保下。
这关系到之后的布局,绝对不允许有大差错的出现。
“喂,小白脸你是什么意思?”
冷调寒退后数步,眉头紧蹙。
“就你是叫那个什么....楼琰?”
挠了挠乱发,回想起左裘先前的托付。
“得罪了前辈,还请包涵。只是曹宗祠......”
言语未落,一道血光轰然而至,楼琰堪堪避过。同时,袖口内儒风阵阵稀释了其中的煞气。
“你也看到了,小子。”
曹宗祠此时双目有血光流露,比先前更为煞人。
“你要保下的这个人现在很明显犯浑了,最稳妥的办法,就是直接将他杀死。”
“他姑且还是酆都府的馗首。”
“跟我没关系,你要想保全他是你的事情,我身为高阶阴曹吏,对待这种陷入魔怔不可自拔者......”
收起了原先玩世不恭的态度,冷调寒沉沉盯视着一脸张狂的曹宗祠。
“杀无赦!”
“不行!牵扯到整个南都城的安危,还请前辈思虑再三!”
细长的软剑横亘在冷调寒身前,阻扰着她的动作。
穹顶之下,凝结成血潭一片,犹若涡旋,不断冒着气泡。
映照着整座南都城,抹上了一层颤栗血色。
冷调寒在这种氛围的衬托下,面色愈发阴晴不定,若如血海修罗。
拿捏不住她心中所想的楼琰,心已经提到了嗓子眼。
“前辈...是受左裘左大人委托助我的吧?既然如此,那为何与我背道?”
“多话!”
冷调寒斜睨了楼琰一眼,留下一道虚影,已是不见了踪迹。
眼下南都明明已入深秋,却仍是予人一种身在三伏天的感觉。
此刻,冷调寒携带着浑厚刚猛的力量轰然落下,宛若一座巍峨高山,气势威猛,是要将曹宗祠活活压制住。
“我可以帮你压制住他,小鬼。但怎么让他从当中清醒过来,就全然看你了。”
要让一个身陷‘魔怔’当中的修士脱出,并非易事。
毕竟承受太多凶煞之气,在全然消耗完之前,是难以恢复清醒。
不过,相较于那些个沉沦‘心劫’不得脱身的修士,这还是不算特别棘手。
而楼琰目前所想,便是要将曹宗祠那浑身邪煞之气泄尽,才会和他大动干戈。
更何况生魂甫进入这肉躯内不久,虽是蓦地遭到反噬,只是没有充裕时间完全炼化彻底。
在两人不断夹击之下,也能将曹宗祠从‘魔怔’当中救出。
曹宗祠牵引着四周流动的阴煞邪气,一刀慢慢递出,全然抵下轰然而至的气流。
只是整个人双膝微弯,陷入地中。
“楼琰!你要是想解决,就趁早!在这个邪阵当中呆久了,恐怕你也会成为他一样......”
趁着曹宗祠勉力抵御着冷调寒的雄浑掌劲,楼琰手中细软银剑如蛇乱舞。
整个人身形变幻不定,如若流水无形。
剑光转瞬吞吐间,已是来到了曹宗祠跟前。
及身一刻,曹宗祠猛地一个旋身,卸掉了抵御着冷调寒的力气,甩开了楼琰的细剑黏劲。
冷调寒收回了掌风,仍是留有一阵刚猛令楼琰措手不及。
吐出喉头血腥,楼琰问了落定地面的冷调寒一句。
“前辈是什么意思?”
“这个阵法,自血潭之中延伸出无数煞气弥漫,我们这些阴曹吏出身倒也无妨。但你们这些修行正统法门的修士,能够全然抵御得住吗?”
每个进入到酆都府的阴曹吏都是自阴牢开始一路摸爬滚打,修为到了三品往后,这些煞气反倒是成为了有助于他们修行的利器。
而正统法门出身的修士,体内是充沛的灵气,自是不能纳煞气为己用。
这也就是为什么曹宗祠这个登天道出身的馗首,承受不住这股庞大的阴煞之气,被侵蚀了神智。
同样也落到了楼琰身上,楼琰也察觉出自己受到了这股煞气影响,盈在胸口的戾气变得愈发浓重。
“在下明白前辈所说......”
楼琰盯凝着曹宗祠的动作,静等着他的动作。
“在下从来不做无智的举动......”
哪怕坐实南都城沦落为人间炼狱,楼琰也自信一切都在自己的掌控当中。
毕竟是太祖龙兴的风水宝地。
得天独厚,怎会说沦陷便彻底沦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