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琳*
上车前,安跟我谈了好久,他一直在劝我,劝我不要走。
我还是走了。
上了车,找到属于自己的那个铺位,刚想放下行李,就见一大小伙子一脸讨好地上来对我说:“大姐,能不能跟我们换个铺位?我想,我想和她,呆在一起。”说罢,指了指身边的女孩。
我笑了,不再多说半句话,便和他把铺位换了过来。
转过背,便是换来的铺位。
我实在太累了,将手上的手提电脑扔到铺上,便一屁股坐在下铺。
来了一个男人,看样子我坐的铺位是他的,因为我看见他看我的眼光有一丝的不悦。也许他不喜欢别人坐着吧,刚想站起来,他却连忙示意我继续坐,于是我有些摸不着头脑了:我到底什么地方惹他了?
算了,不去想吧,反正马上就要开车了。
列车启动了,我脱了衣服,躺到属于我的床上。担心自己的脚会发出什么异味,熏着路过的人,我便艰难地将枕头换了个方向。这时,下铺的男人有些不解地望了我一眼。我笑笑,没有解释。
躺下后,我拿出手机,给风发信息。
“风,我上车了。大约明天下午就可以到。你好吗?”
很快,风便回信了。
“嗯,琳,我知道了,我等着你。”
看到这几个字,我的心暖暖的,仿佛看到了风那胖乎乎的笑脸。
过了好久,风又来了短信。
“琳,一想到你就要来了,我就要看到你了,我就很激动。激动得睡不着了。我想你,琳。”
睡不着吗?可是我却想睡了,因为列车有规律的摆动,又躺着,也累了,我快进入梦乡了。
“我也想你,风。可是,你可不能不睡呀。听话,先睡,明天我们就可以见面了。”
“好的,琳,我听你话。明天见。”
我甜甜地笑了,闭上了眼睛。
一晚无梦,我一觉到天明。醒来时,已是早上六点多。
睁开眼,好一会,才弄清自己身处何方。
翻身下床,想去刷牙,才想起只带了牙刷,没带牙膏。我有些自嘲地笑笑,只用清水嗽了嗽口。
一回头,却见下铺的男人早已坐在床沿。见我看他,也对我点头,笑笑,算是打了招呼。
我正想爬上去,却听得他说:“坐会吧。”
普通话。
我点点头:“好的,谢谢。”一边在他床沿坐下来。
“你到哪呢?”他跟我攀谈起来,谈话中得知,我们两人都同在一座城市。
“北京。”
“哦。我到郑州。还有半小时,我就要下车了。”他的声音很好听。
我露出笑容:“那你比我要早到家呀。”
“嗯。我走后,你睡下来吧。下铺比较方便。”他忽然关切地对我说。
我一阵惊喜:“好啊,我也觉得下铺真是太方便了。”
“要不,你现在就躺下?”他准备起身让我。
“不不不,不忙。我睡得挺好的,现在还不困。”我忙阻止了他。现在?他人都还没走,我就这样躺下?不太好吧。
“你的行李不多啊。等会下车时,千万要记得提那个纸袋子啊。”他指了指昨晚他帮我放在行李架上的纸袋。
我点了点头,很感谢他的细心。
“你,还带了手提?”过了一会,他又问道。
我点头。
“喜欢上网吗?”
“喜欢呀。”
“上网都干些啥呢?”他歪着脑袋问。
“聊天,看书。有时,也写点心得。”不知为什么,他的话,让我无法拒绝回答。
“你喜欢看书?”他很惊讶,改变了坐姿,将脸正对着我。见我点头,又问:“喜欢看什么书?在哪家网站看?”
“很多,一般在**看。最近还看了几本呢。”我把书名报出来,他连连点头,说他刚好也看过。
象是找到了知音,他有点儿兴奋。看了我一会,他说:“我叫吴刚,我的电话号码是******。你把它记下来,待过完年回来后,我请你吃饭。”
我看着他,没动。
见我没动,他催道:“拿手机出来,记下来呀。”
我有些迟疑地拿出手机,输入了那个号码。输入完毕时,我本想回拨一下的,犹豫了半天,还是作罢。
他也没有追问我的号码,只是看了我好几眼。
郑州站很快便到了,他起身拿了行李,回身看了我一眼,道:“记得打我电话。不打的话,就不请你吃饭了哦。”
我微笑着跟他挥手道别。
吴刚?
我摇摇头。
我将自己的行李全搬下来,继续睡。
近十点时,风又来信息了。
“琳,现在到哪了?”
其实我也不知道到哪了。
“琳,我跟你说件事,你别生气好吗?”风显得小心翼翼。
很奇怪的感觉。什么事呢?
“我从昨晚到现在,一直没睡。”
没睡?我的第一反应是心疼。但直觉告诉我,风还有话没有说完。
“他们说我想你想疯了,拖我起来打牌,一直打到现在。”
打牌?我的心往下一沉。
我最不喜欢的消遣之一,便是打牌。特别是男人打牌,一般都是以赌为目的的。
“输了多少?你不知道我最不喜欢男人打牌吗?”我的口气有些生硬了。
也许感觉到我的心情,风没有再往下说。只告诉我,已经订好房间,待我一到,便可以直接入住。
一点多的时候,列车到达终点站--北京西站。走出熙熙攘攘的车站,我站在人潮里,停住了脚步。
从小到大,我没有孤身一人到过这么远的地方。
什么叫孤单,什么叫无助,可能此刻就是最好的写照。
因为天生无方向感的我,根本摸不清我要去的地方往哪走。
拿着风给我的坐长途汽车的地址,我问路人,该如何才能到那去。
在我的印象中,北京人应该比较热情才对。
也许是我的运气不好,问过几个人,根本没有人搭理我。
我暗暗地叹了口气。
理了理思绪,我发现了问题的症结。
我问错人了。
我倒回车站里,朝穿警服的人走去。
警察就是警察,办事效率与态度就是与普通百姓不一样。顺着他的指点,在走了近半小时后,我终于坐上了开往长途汽车站的公共汽车。再经过一小时的路程,我到了长途车站。赶上最后一班车,我坐上了开往宣化的车。
坐上了车,才感到肚子饿得不行。
从昨晚到现在,只中午在火车上,吃了一点点饭。
北方的冬天与南方相比,真是两重天。即使是下着雪,南方依然可以看到绿叶,与白雪交相辉映。但北方却完全看不到一星半点的绿,整个望去,从地面到天空,都是灰蒙蒙的,给我一种特苍凉的感觉。我的心情,也受了它的感染,变得有些灰灰的,不明朗起来。
两个半小时过后,天已经黑下来了。从同车人的口中,我得知:宣化到了。
从来没有在零下十度的环境下呆过的我,从车上下来后,终于可以感觉那刺骨的寒冷了。
瑟瑟发抖中,我给风发了短信,告诉他:我,到了。
此地与我的家,已经相隔一千三百公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