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17章 枪终于响了

所以等到佟成花费了大半个小时的时间,好不容易才在车尾处寻到陶三儿,并将此事告诉了他的时候。只看到陶三儿同样面露惊讶之色,但又很快就恢复了平静,只是嘴角嘟囔着一些话儿。

由于佟成不懂唇语,根本不明白他说了些什么,只好再次叮嘱了陶三儿几句,便转身朝着来时的方向继续巡逻去了。

然而,还未等佟成走到第十一节车厢时,门琅便迎面而来,脸上带着询问的表情。佟成慢慢地吐出几个字:“你是听藤源说的吧?”

当看到门琅点头确认后,他才以一种理所当然的语气对门琅说道:“藤源乘警长这么做,也是为了大家好,这件事就不要再传出去了!”这句话等于承认了片山打算在火车上搞事儿的事实,但即使日后被北平事务所甚至满铁总部调查,也只能说明佟成在尽力为藤源的泄密进行补救工作而已。

由于发生了这样一个小插曲,藤源、佟成和门琅再次开始巡查时,三人带着那三个伪满籍的见习警自然而然地走到了餐车的位置,然后便停住脚步,不再往前走了。

之所以会这样,首先当然是因为他们之间的心照不宣——谁都不想去触碰那个敏感的话题;其次,也是因为从天津到山海关这一路通常比较安全,一般不会再有什么大事情发生。

更何况,今天这蒲公英号列车上可不仅有陶三儿这位青帮悟字辈的人物坐镇着,就连天津那位袁五爷也在这辆车上的消息,早已经被陶三儿及其手下有意无意地透露了出去,原本就很少敢于登上蒲公英号列车的各路牛鬼蛇神们,现在更是纷纷在中途下了车,悄悄地溜走了。

而就在这中途下车的人群之中,佟成敏锐地感觉到其中有几个人散发出一股浓烈的正气与杀气。这些人的气质和气场与一般的小偷小摸者截然不同,他们的眼神中透露出一种冷酷和决绝,绝非普通人所能拥有的。这种强烈的杀气让佟成心中一紧,他意识到这些人可能来自某个更为神秘的组织。

佟成开始思考这些人的身份,他深知这些人绝不是那些只敢偷偷摸摸做些小坏事的人可比的。他们身上所散发的气息表明他们有着更高的目标和更强大的实力。

这使得佟成对陶三儿的真实身份产生了更深层次的怀疑。原本他只是觉得陶三哥有些可疑,但现在看来,事情远比他想象的要复杂得多。

佟成心中暗自揣测着,他越发肯定陶三哥不可能是为国府特务处办事的,就算他偶尔会为国府特务处效点儿力,但这绝对不是他的主要身份。在这个动荡不安的时代里,敢于冒着巨大风险朝着被日本关东军占领的东北三省逆行而行的人,除了CP之外,几乎别无他人。佟成不禁陷入沉思,对陶三哥的身份之谜愈发好奇。

先不提佟成的种种猜测和怀疑,这边陶三儿亲眼看着交通员带着十几号人成功地疏散到了塘沽周边的几个车站,心里终于长长地舒了一口气。其实早在今天早上的时候,特务处北平站就突然通知他说有一个从上海来的大人物会乘坐这趟火车,并要求他多留意一下。

那时儿起,陶三儿就已经打算好了要通知自已人改乘其他的火车。只是这样的护送任务,向来都是极其机密的事情。通常情况下,不仅像他这样的护送者不知道被护送者到底是谁,就连各个交通员之间也常常彼此并不熟悉。而且这些人大多数都不是从北平上车的,而是选择在大兴等地上的车。

然而,当陶三儿从佟成那里得知那位姓陈的特务处大员竟然和片山这个日本特务勾结在一起之后,尽管不清楚他们是否是特意冲着这次任务而来的,但他也实在不敢再冒任何风险继续前行了。于是,他赶忙用专门的暗号联系了那几位交通员,迅速安排了十几位被护送的同志在塘沽附近的几个车站陆续下了车。

不仅如此,为了更好地分散敌人的注意力,他还特意将袁文会这张牌给搬了出来。要知道,袁文会可是个不折不扣的天津流氓头子,而且还是他平日里最看不顺眼的那种人。但此时此刻,为了达成目的,他也只能暂且放下个人恩怨,利用起对方的恶名来。

果然不出所料,那些原本就没有在蒲公英号列车上行凶作恶念头的小喽啰们,一听到袁文会的名字,吓得屁滚尿流,纷纷选择在半途中下车逃窜。

不过话说回来,由于袁五爷的名声实在是太过狼藉不堪,以至于许多平津地区的安分守已的老百姓,特别是那些携带年幼、年轻女孩子的父母亲们,也都心生畏惧,跟着一起下了火车。

如此一来,就像一场突如其来的大雪一样,成了一次巧妙的掩护,将所有可能的蛛丝马迹都掩盖得无影无踪,完全没有留下任何可供追踪的线索。

而陶三儿做完了这一切之后,甚至出于安全的考虑,就让自已的几个弟弟妹妹在一个叫滦县的地方下了车,只留下自已在火车上以应付突发的状况。

不过,显然今天陶三儿这么做,就连藤源都一点不意外。此时的藤源如果不是乘警长的话,他都想下车逃命了,就在陶三儿刚下车不一会儿,软包厢里终于传来了他们久盼不已的枪声,片山还有那位姓陈的国府特务终于行动了。

藤源听到了来自卧铺方向的枪声,他和其他乘客一样,被吓得不知所措。尽管他本应是一名勇敢的日本警察,且出身于日本武士家族,但此刻却惊慌失措地趴在地上,双手紧紧抱住头部。

在这个时代,即使日本的义务教育已经相当普及,但能有机会出国留学的人依然寥寥无几。而那些有幸出国深造的人,若是前往德国,或许还能保持一定的自律性;然而,一旦他们去到了英国或美国这样的国家,特别是像藤源这样曾在繁华的巴黎留学且经过巴黎女人教导的男人,很快便会迷失自我,忘却原本的身份。

在那个充满诱惑的巴黎,藤源沉浸于纸醉金迷之中,享受着无尽的欢乐。如今面对突如其来的危险,他内心深处对死亡的恐惧瞬间占据了上风,让他失去了往日的勇气。

而从小在北平长大的佟成和门琅,他们的表现更不意外。当危险来临时,他们甚至跑得比藤源还要迅速,仿佛脚底抹油一般,直接冲进了厕所里。不仅如此,他们还紧张兮兮地将门锁上,仿佛这样就能阻挡外面的威胁。更令人惊讶的是,佟成甚至把厕所的窗户都扒了下来,时刻准备着逃离这个危险之地。

尽管佟成作为一个有着正义感的中国人,每次跟车,一出山海关,看着铁路两边战争的痕迹,心中对日军的暴行充满了愤怒和不满,但他从未真正参与过任何抗日组织。从小到大,他所接受的教导都是安全至上、保命要紧。这种观念深深地扎根在他的心底,让他在面对危险时,首先想到的便是保住自已的小命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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