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鸢是在相府东院,自己的榻上醒来的。
她摸着后脖颈,有些怔愣,这是怎么一回事儿?
她挣扎着起身,打开房门想要踏出去,却被门口的侍从拦住了。
“阿鸢姑娘,二少爷吩咐了,还请您不要随意走动。”
“……”
她算是明白了,周权霖这是将她关禁闭了。
“那你们告诉他,我要见他!”
“抱歉阿鸢姑娘,二少爷不在府里。”
“那我饿了,我去找东西吃!”
手臂依旧拦着,守卫侍从无动于衷,“等会儿会有人给您送来。”
阿鸢重重地关上门,这周权霖究竟在搞什么!
不一会儿,房门被推开,红莲捧着食案进来。
掩上了门,阿鸢才拉她坐下。
“伏老怎么样了?”
红莲学着她的模样,压低声音,“伏老醒来后就离开了,是我要留下照顾姑娘的。”
“我娘出事儿那天,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
红莲抿了抿唇,“其实我也不知道,我是听见夫人屋子里有响声,被吵醒后冲进去的,之后就被人打晕了。”
“我不在这些日子,你可在院里见过……其他人?”
她本想说卓钰川,可反应过来,红莲应该不识这个人。
红莲细细想了想,摆着头,“没见过。”
“冯清公子听力很好,一直都很警惕。”
“好。”阿鸢的预感不太好,从怀中掏出一个竹筒,“你拿着这个,若是有一天我被看守得更紧了,你就赶紧逃出去,然后拉动这个。”
这是那日褚瑾知给她的,他告诉她,若是需要他,就向着天空拉动这个。
……
周权霖几日都未出现,一直被关着的阿鸢越来越焦急。
她在房间踱步时,房门“吱呀”一声被推开了,她以为是红莲,却未曾想是露儿。
阿鸢回首,就见露儿托着食案扭着细腰走进来,她眯着眼打量着她。
她将食案放于桌上,勾着唇,笑颜晏晏,“阿鸢姑娘,听闻你多日不曾出房门,露儿甚是担心,特地来瞧瞧姑娘。”
阿鸢似笑非笑,“阿鸢挺好,劳烦姑娘挂心。”
红莲说,露儿与周权霖这几日走得十分近,阿鸢想不通,周权霖都能发现她与卓钰川认识,却不知道这位露儿的身份?
且露儿的一举一动,都在刻意的模仿她,周权霖是真不知吗?
露儿叹了口气,似是有些无奈,“其实露儿的伤好得差不多了,昨日同权霖……啊,周公子提起,公子却硬要我留下,说让我在多住些日子。”
“露儿不过是偶然救下公子,也劳烦他记挂着露儿了。”
她低笑,似有些害羞。
阿鸢依旧勾唇看着她,一言不发。
她独自说了会儿,似是觉着无趣,灰溜溜地走了。
她走后阿鸢才冷下脸,想着实在不行,就让红莲去找冯清,让他带着她杀出去算了。
……
这夜周权霖带着一身酒气,摇摇晃晃地进了阿鸢的房。
一言不发,坐于榻上紧紧地抱着阿鸢。
阿鸢任由他抱了会儿才开口,“我什么时候能出去?”
他将她搂得更紧些,声音闷闷的,“一直在这里不好吗?就这样一直在我身边。阿鸢……阿鸢,我能保护你的……”
她抬手搂在他腰间,许久才喃喃开口,“我不需要你保护,周权霖,阿娘死了,阿娘她死了你知道吗?她受了那么多苦,我以为今后她能享福了,可是呢?她死得这般凄惨。究竟是谁!究竟是谁这般恶毒残忍!”
“我绝不放过那些伤害她的人!绝不!所以周权霖,我不会再同你在这间房子里耗太久,不会。”
阿鸢靠在他的怀中睡着了,却不知道,黑夜里,周权霖将她抱起轻轻放在床榻之后,还心细地给她盖好了被子。
他蹲在榻前,也不知静静看了她多久。
……
“啊!”
相府大门,传来一声尖叫,惊飞了树上栖息的鸟群。
相府乱作一团,东院也十分吵闹,“不好了,相府门口死人了!”
阿鸢听到声响跑了出去,不顾侍从的阻拦,“发生何事了?”
她问着大声喊叫的丫鬟,一声重重的房门开启的声音,吸引了众人的目光。
阿鸢寻声望去,怔愣。
周权霖的房里出来两人,急匆匆的,还在整理衣衫。
“露儿姑娘,二少爷,你们怎么会?”
那大嗓门的丫鬟,看看门口的周权霖和露儿,又看看发愣的阿鸢。
之前她还以为二少爷只喜阿鸢呢,谁曾想,才短短几月……
院里又跑进一丫鬟,声音打破了宁静,“门外那人好像是之前见过的卓公子……”
阿鸢瞪大双眼,也顾不得以往的形象,快步冲了出去。
周权霖紧跟其后。
相府门口门外都堆积着许多人,因为卓钰川的死相实在诡异。
他浑身是鞭伤,趴在地面上,呈现一个攀爬的姿势,一地的血痕一直延长至内院。
他像是爬了很久,终于要爬出府了,却于门前失去了呼吸。
阿鸢险些站不稳,被后面的周权霖扶住,她甩开她的手,一步一步向前。
她蹲在卓钰川身边,推着他,似乎想把他叫醒,“钰川哥哥,钰川哥哥,你醒醒啊,醒醒啊!”
她的泪水滴在了他的尸体上,她想不通,前些日子阿娘才刚被杀害,她还未能亲口问他事情的经过,怎么他就死了呢?
他救过她,陪了她好些年,为她筹谋划策,她还未问出她心中的那些怀疑与疑惑,他怎么就……
周权霖立于她身侧,试图安慰她,同她解释,却在看见远处走来的身影后,止住了嘴。
他出声依旧冷冽,“来啊!将阿鸢带回去!”
一群侍从走出,疏散了人群,有两个驾着阿鸢试图将她带走,阿鸢猛烈地挣扎着,几近崩溃,“是你吧!是你吧周权霖!是你关的他,是你打的钰川哥哥,却没曾想他竟跑了出来!”
“你想干什么呀周权霖!那日的刺客不会也是你派的吧!否则你怎么会这么刚好出现在那里!”
“果然,果然!有其父必有其子!你同你父亲一样歹毒!”
周权霖紧蹙眉头,眸色乌黑,似漫长无垠的黑夜,“阿鸢受刺激胡言乱语了,将她带回去,让她好好休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