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六十三章:伸向无知小儿的魔爪

“没有?”

听了梅志煊的答案,易三少那对一直朝着窗外缱绻依偎着的一双暖鸭发愣的迷人的桃花眼忽然怔了一下,虽然有些吃惊,却也是在他的预料之中,不难理解。

像梅志煊这样表面上看起来温润如玉,实则城府极深而又唯独只对皇权帝位野心勃勃的一个人,又岂会同他这般此生只愿潇洒不羁,风花雪月,醉生梦死,留恋于儿女私情呢?

他们两个,虽然皆都同为这片大陆上身份极不一般的皇室贵胄,可志趣却是大相径庭,完全不同。想这样的两人竟也能像现在这般和气地坐在一起“谈情说爱”,易三少忽然发出了一阵颇为自嘲的轻笑来,觉得自己的所作所为以及方才所提出的问题,实在是可笑至极。

索性,他还不如提起兴致来,将一只骨节分明的大手伸出,绕过脖颈揽住了梅志煊的另一肩头,继而转头阔步扬声道:“走,找个地方喝茶去!”

晌午饭时辰刚过,四海茶庄门前。

一辆秦王府的豪华马车缓缓停了下来,赵嬷嬷掀起车门帘朝内轻唤了一声道:“王妃娘娘,四海茶庄到了!”

只见梅汐媛一袭锦衣华服,满头珠翠,尊贵优雅地捉着赵嬷嬷的手徐徐下了车来,身后跟着陆天骄和几名侍女。被掌柜的亲迎进门,一路上穿堂而入。

走在半道上,后面的一名小婢女忽然脚步匆匆的上前来附在梅汐媛的耳旁对其轻声道:“王妃娘娘,方才进门的时候,奴婢好像看到三皇子殿下了。”

梅汐媛顿时一惊,又暗自想了想,继而微微侧过脸去压低声音朝那小婢女一顿呵斥道:“胡说,三皇兄如今不是应该在城南桃花店村吗?即便是他真的已经不在桃花店村了,那也只会是回到东苑里去,又怎么会在这个时间出现在这个地方?不要瞎说,退下吧!”

“是,许是奴婢真的眼拙了。”小婢女挠了挠脑袋,迟疑地道。梅汐媛舒了口气,却亦朝身后来时的路上张望了一眼。

紧随着掌柜的脚步,一直走到了后院里拓跋泽的书房门前方才停了下来。

这时,掌柜的满脸堆笑着道:“秦王妃请进,庄主已经恭候王妃娘娘大驾多时了。”

“你们都在外面候着吧,不必跟进去了。”除了赵嬷嬷,梅汐媛进门前回头将包括陆天骄在内的所有人全都拒在了门外。

“姐姐,难道我也……”陆天骄显然对梅汐媛此举颇为不满,焦急地道。

然却被梅汐媛挡了回去:“放心吧!姐姐就在里面,你还怕我带着这些东西飞了不成?”

说着,她似是又想起了什么?转而对身旁的掌柜询问道:“有劳掌柜的,请带我这位妹妹先去见一下那人,可否?”

“这个庄主已经交代过,自然是没有问题。那就劳烦请这位小姐移一下步吧!”掌柜的客气地道。

梅汐媛既然都已经这样安排了,陆天骄似是也无话可说,她也确实急着想要单独见一见那个让她恨到骨头里去的人。

于是抿了抿嘴,便将剩余的话全都噎了回去,欣然接受了安排。

看着梅汐媛终于安心的带着赵嬷嬷夺门而入,那门最后又被那掌柜的从外面轻轻掩上,陆天骄也缓缓开始紧随掌柜的脚步,往后面的院子里挪步而去。

就在这时,从前院里奔过来一个茶庄伙计,一上来便上气不接下气,火急火燎的道:“掌柜的,掌柜的,你快去瞧瞧吧,几位大人府上的千金小姐们带着丫鬟和随从在店里吵起来了,都抢着要店里的那道玫瑰花茶呢,还砸碎了不少东西呢!”

那老掌柜的听了猛拍了一把大腿,苦道:“什么?哎呦,我的这些小祖宗们哟,怎么就不能消停一点儿呢?还嫌我整天不够忙吗?”

这时,陆天骄笑盈盈地上前开口道:“掌柜的既然有事便去处理好了,你告诉我怎么走,我自己去便可,你无需作赔的。”

掌柜的顿显一脸感激地道:“如此,那就多谢小姐体恤了,若是那些个刁蛮任性的主儿有小姐这般三分和善便就好了。您沿着回廊一直往后面走,就在最后面的一个角落上,您看到那里有许多守卫在看着,便是那座院子了。还有,这个腰牌您拿好,没有它,即便是将刀架在他们脖子上,他们也是不敢放您进去的。”

陆天骄握紧了掌柜的递上来的一块木质腰牌,含笑着道:“好了,我都记住了,掌柜的您快去忙吧!我自己可以应付,不会有问题的。”

伙计这才忙上前来搀扶起老掌柜的胳膊,俩人跌跌撞撞的一起直朝前院里的店铺急奔了去。

而陆天骄亦对其背影笑着摇了摇头,转身却咬牙狠狠地道:“衣上云,你的死期终于到了。谁输谁赢?咱们马上便见分晓!”

继而,她缓缓摊开了手中紧握着的腰牌打量了会儿,只见那约摸是半张手掌大小的一块光亮的圆形黑沉木牌,上面雕刻着一簇绿色的只有北方游牧民族才盛产的羊草花纹。陆天骄不禁对其喃喃骂道:“你也不是什么好东西,竟然敢利用本小姐,有朝一日,本小姐一定要你全都还回来。”

说完,便收好腰牌在袖兜里兀自开始继续往前走去。

而此时,后院一角落里,被人重重防守起来的一间屋子。外屋的门锁忽然被人打了开来。

随之,负责照料衣上云起居的妇人迈脚走了进来,一进门便满脸欣喜地道:

“姑娘,吃饭了!”

“姑娘,起来吃点儿饭吧!今儿晌午给你炖的鲜鱼汤,奶白奶白的,还有……”

然就算她说的再诱人,却始终都没有听到屋内的人发出一丁点儿动静来。

“姑娘……”

岂料,直到她伸手掀开门帘进入内屋,却看到衣上云依旧面朝着床榻内侧一动不动的躺着。

见此,妇人顿时卸下了脸上的笑意,无奈的收起了声走过去坐在床沿,伸出手轻轻晃了晃她的身子,道:

“姑娘,晌午都已经快过了,该起来了。早上你就只喝了两口白粥,这样下去可不行呢!”

岂料衣上云忽地转身坐起来,双手紧紧捉住了妇人的胳膊,眼巴巴的向其哀求道:“大婶,你帮我,帮帮我,帮我找秦王殿下,求你了!”

说着,她竟跌跌撞撞地从床榻上下来“扑通”一声,跪在了妇人的膝前,似是急的都快要哭了一般,眼里闪烁着晶莹的泪花。

妇人被其举动惊了一跳,想了想,一咬牙,遂压低了些声音坦言相告道:“姑娘,不是我不帮你,而是如果我帮了你,我的儿子就没命了。”

衣上云这才觉得事情似是有些蹊跷,便问:“你的儿子?我见大婶的儿子虎头虎脑的甚是可爱,他怎么了?”

妇人顿时皱起眉来,心痛的回忆道:“实不相瞒,一个月前,这里原本还是个酒楼。我便是这个酒楼的老板娘,可怜我们夫妻老来得子。却在一月前的一日里,我的儿子不知道吃了什么?突然久痢不止,我们到处求医问药,亦是于事无补。”

想起那段痛苦难熬又无助的日子,妇人几度哽咽:“就在我儿子都快要虚脱至断气的时候,现在的这位庄主忽然寻上了门来,他说他能医治我儿子的病,但是...但是他的药极贵,一粒药丸便要五十两。”

“五十两!是什么药如此之贵?”衣上云惊呆了。

“他说那叫什么芙蓉丸,是用他独门秘制的一味药,再加上木香、黄连、白术各一分研末,用饭共捣烂做成丸如小豆般,空腹米汤送服半分。”妇人答道。

“久痢不止...芙蓉丸...阿芙蓉?那可有治好了?”衣上云似是心里已猜到了什么?

妇人叹了口气:“我们哪里知道,原来他说的能治我儿子的病,竟是要一直吃他的药才行,否则便会整日里总是嗜睡、精神不振着。后来,我那要强的汉子一见祖上三代传下来的基业就这样慢慢被买这药被迫拱手让人,儿子亦变成了这样,一气之下,便抛下我们母子…服毒去了。”

衣上云听了妇人所说,愤怒至极地道:“可恶,竟然将魔爪伸向了一个无知小儿的身上,真是不可饶恕。大婶,你们被骗了,那药可不能再吃了,你儿子已经中毒了!”

妇人蓦然清醒,不解地道:“中毒了?”

衣上云忿忿解释道:“大婶有所不知,那个人乃心术不正之人,这其中一定是他故意搞的鬼。他的这种药原本是可以治疗久痢,但过食便会令人中毒成瘾,久而久之必会毙命无疑。依照方才大婶所说的起病时间和服药剂量来看,还不算太严重,如今当以煎服延胡索、丹参、当归、川芎、桃仁、红花、还有……方才能解毒。”

“姑娘的方法果真能治好我儿子的病吗?不再依赖庄主的天价之药?若是真如此,那便是要我的命都行啊!”妇人听闻抹了把眼泪激动地道。

衣上云对其点了点头,道:“大嫂言重了,若是你按照我的方法去做,真的治好了你儿子,还请大婶将这把短剑设法交给秦王殿下,他看到以后,自会设法来救我的。有他在,你们不会有事的。”

说着,衣上云正想掏出那把轩辕翰之前交给她防身用的龙凤短剑来时,忽然从屋外传出一女子的声音道:“想走,你怕是没有那个机会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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