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府,书房。
张明辉给刘永斟了一碗茶,阿谀道,“大人真是好计谋。”
刘永端起茶杯,轻轻嘬了一口,笑而不语。
原来,从沈靖义来府衙的那晚,刘永就觉得来者不善,自己受到了威胁。
隐瞒疫情的这一件事,就足够令他的乌纱帽落地,他又怎么能不慌呢?他背后更是干了许多见不得人的事,全部翻出来,足够全家老小人头落地。
而张明辉是和他一根绳上的蚂蚱,就算有异心,也不得不为之所用。
他与张明辉在花园喝酒的间隙,为掩人耳目,把手中的纸条塞给了张明辉。
就算张明辉不情愿,还是为他找来了时疫病人用过的茶杯,还格外给了他一样家里人在外得到的一种稀奇毒药。
刘永满意的收下,亲手给沈靖义泡了一壶好茶,让师爷送了过去。
没想到这么快,沈靖义就闭门不出了。
他也不想做的这么绝,谁让沈靖义千不该万不该在这几天出现,还干涉疫情的这件事情,挡他的道。
张明辉谄媚的看了一眼刘永,小心问道,“大人,下一步我们该怎么走?”
刘永抬头看了他一眼,不急不慢的又喝了一口茶,说道,“据我所知,他还不曾把时疫这个消息告知众人,那我们就反其道而行之——公之于众。”
其实这段日子,张明辉已经有些不把刘永放在眼里了,毕竟刘永快离任了,可是今日他却被刘永如此毒辣的手段所震慑住了。
能不把数万百姓的性命放在眼里的人,绝对是他得罪不起的狠人。
他连忙附和道,“大人不愧是大人,不出手则已,一出手小弟甘拜下风。小弟这就让人把消息放出去。”
刘永却抬手制止,“慢着。”
张明辉停住脚步,不解的看向他。
刘永继续说道,“把钦差大人得时疫的消息也一起放出去,事情越乱越好。”
“明白,明白。”张明辉笑着出了书房。
张家算是白杨城的地头蛇,一夜之间把事情闹大,还不是手到擒来的事情。
刘永手指头有一搭没一搭的敲着桌面,心道,“沈靖义,沈大人,你可不要怨我,要怪,只能怪你不给我活路。
今夜过后,这隐瞒疫情一事的罪名最后不知道是落在我身上,还是落在你头上呢,呵呵呵。”
他得意的端起桌上的茶水,一饮而尽。今晚,注定是一个不眠夜。
不多时,外面的街上,响起了一声又一声的叫喊声,“时疫,有时疫。”
“要死人了,要死人了。”
……
外面的叫喊声此起彼伏,刘永听着很是满意。
很多睡着的人家都被惊醒,点起了灯,竖起耳朵听外面的动静。
开始都不当回事,当听到钦差大臣也得了时疫,并且说到今天的举动都是因为时疫。
白杨城的老百姓皆是信了七七八八,每户人家都陷入了恐慌,更有甚者,还盘算着偷偷摸摸着出城。
依然住在矮窝棚里的华容和几个孩子,也听到了动静。
拓拔宇好奇的问道,“娘,你说外面说的是真的吗?”
华容摇了摇头,又点了点头,“其它的娘不知道,但时疫,应当是真的。
而且,娘估摸着这城里将要乱了。”
以华容的见识,不难看清时局。
三个孩子听华容这样说,全都有些害怕,他们好不容易在动荡中安定下来,就算贫苦,也很是满足。
李启明要懂事一些,他问华容道,“容姨,那我们要不要趁今晚出城。”
舒儿不解的问,“哥哥,晚上城门都关闭了,我们怎么出去呢?”
见大家都用询问的目光看向自己,李启明看了华容一眼,嗫喏道,“只是可能要委屈容姨了。”
华容也纳闷,问道,“为什么这么说?”
“因为出口像似个狗洞。”李启明咬咬牙说道。
华容闻言噗呲一笑,这孩子,像个小大人一样,思虑太深,现在这种情况下,没什么比大家的性命重要,她摸了摸他的脑壳,道“无妨,孩子们,我们今夜就出城。”
拓拔宇还记挂着沈未闲,他怕此一别,再也见不到沈姐姐了。
曾经他以为,来日方长,结果很多人都在他生命中消失了。
他暗暗下了个决心,开口道,“娘,启明哥,舒儿,我想去跟沈姐姐道个别。”
华容问道,“那你知道她在哪吗?”
拓拔宇摇了摇头,“孩儿不知,但孩儿想去永春堂一趟,上次就是在那里请的沈姐姐。”
华容又问,“如果那里没有呢?”
“那我们就直接出城。”
华容慈爱的摸了摸拓拔宇的脑袋,应道。“好,娘陪你去。”
李启明道,“我也去。”
舒儿不甘示弱道,“舒儿也去。”
他们都想再见见那个仙女一样的姐姐。
华容笑着应道,“好,都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