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不成是与素心闹别扭了吗？”林远山猜测着，而后咋舌说道，“都要成亲了，就不要这般小孩子气了。”
“……我……”他越是说着，十七的疑惑越是多了几分。
此刻的他，就像是离开了这里许多年，可是有人替自己生活。如今物归原主，却是物是人非。
“没有闹别扭。”顿了顿，他还是别扭地解释着，表情却是像一个局外人。
“如今素心已经不在王府伺候了，你心中想着归宿也是情理之中。只是这样的节骨眼，实在是脱不开身。”
“方才王妃娘娘又问起王爷服药的事情，我应接不暇，不知道你可晓得王爷有没有服药？”
十七还没有从方才的惊愕摆脱出来，他便已经与他说起了其他，这让他有些应接不暇，不过还是努力适应着。
“这些日子我也并非那般亲近的陪同在王爷的身边，只知道王爷算是珍视那药丸，可是仍旧有些半信半疑……”
林远山点了点头，对此也是意料之中。
“不过，今日发生的事情兴许会让王爷有要服药的心思。”
想起方才帐内的一切，十七觉得王爷已经动了心思。不论那个神秘的黑衣人究竟是什么人，王爷都已经怀疑是皇上在幕后操纵了。tiqi.org 草莓小说网
这便代表了不管事态如何发展，王爷都已经做好了准备，那么首先，他就需要一个康健的身子，唯一的办法便是赌一把服他有些怀疑的药物。
“远山兄，那药应当是没有问题的吧？”
两人沉默片刻，十七忽然开口问道。
他的面色认真，眼眸中多了几分审视，显然是当真要一个准确的答案。
林远山愣了一下，片刻后便笑了笑，故作放松，道:“你知道自己在说些什么吗？给王爷吃的药怎么会有问题呢？”
“自然不是对远山兄你有什么怀疑。”十七低下头，像在思索着什么，“只是你的记忆并不没有恢复，对药的制作兴许也不够熟悉，我担心药效不如王爷心中所想，又要起疑。”
“放心吧，不会有这些问题的。”林远山拍了拍他的肩膀，低声安抚着他的不安。
他能做的也只有这么多了。这药不是他做的，他的作用已经完全变成了一个送药的。这药到底是什么药效，又能起到什么作用，他都是一无所知。
“远山兄，你说，若是王爷战败，又该何去何从？”十七又是轻叹一口气，嘴角有几分苦涩。
“你今日到底是怎么了？”林远山不禁皱起眉头，觉得他话中有话，听来实在别扭。这种半明半昧的感觉实在是让人恼火。
十七只是扯了扯唇角，未曾注意到他的烦躁，道:“或许是因为自己有些力不从心了吧，所以不由得担心没有自己的日子又该如何？”
“太多的情绪我无法言说，只是在思索着自己的位置到底重不重要。”说着，他顿了顿，眼底是从未有过的迷茫，“远山兄，我真的从未有今日这般疲惫，只想要逃离……”
“你是不是哪里不舒服？”说着，他就要为他诊脉，确实被无情的推开了。
林远山紧张起来，十七从未有一日像今日这般颓废，实在有异。
“我一直觉得，手中的剑可以斩杀贼人，也可以刺穿战场上的敌人，可是那些无辜的人理应好好的生活，不该被无关紧要的事由牵扯。”
“可是这个世界上有太多太多被牵扯的人了，不能有自己的选择，甚至连能不能活都被别人定义着，实在可悲。”
“……”听这他的这番话，林远山只觉得有些迷茫，不明白他要表达些什么，便只是拍了拍他的肩膀，“十七，你兴许只是累了，回去好好睡一觉就会好的。”
“你也早些回去休息。”十七瞧了他一眼，并未勉强，只是越发的失魂落魄，拖着步子离开。
今日营内并无大事，他便乐得清闲走到了附近的河边小憩。
看着手边的河水潺潺，细水长流的声音在耳畔回响，却没有让他有片刻的安宁。
只是忽然，他想离开此处去见素心一面。
不过片刻，这心思就断的干干净净。她不会明白自己的无奈，也不能替她排解心中的惆怅。
虽然她的身边有着安稳的感觉，但并非是自己所需要的解脱。
想着，十七便起身向林子里走去，像是毫无目的一般。
冬日阴寒，空荡荡的墓碑沾了些枯叶。空旷的林子中多了这样一个土堆，瞧起来很是落寞，就像她生前黯淡无光的人生。
再往前走就是青竹与素心的小茅屋，但如今早已人走茶凉，搬得干净。
十七随处坐了下来，看着墓碑上歪歪扭扭的几个字，不由得有些心酸。
“那时候的你应该也很痛苦吧？”他忽然轻笑一声，似乎是有些自嘲的意味，“做的事情是迫不得已的，就连一步步的轨迹都是算计好的，只是一个不敢反抗的木偶。”
“我现在好像与你相似，可就连我自己也不知道是被什么所操纵、束缚，只觉得喘不过气来……”
他越说越激动，可是最后还是努力平静了下来。
十七忽然沉默着看着墓碑，眼前一片恍惚，就瞧见花怜坐在石碑上，面色惨白，却朝着自己露出笑意。
他有些意外，却不觉得害怕。
“十七，你要知道，这世间万物每个人都有迫不得已。侍卫并非就要满手沾满鲜血，他们的长剑只会斩杀该死的醉人！”
“你与素心就要成亲了，她是一个不可多得的好姑娘，你是断然不能辜负她的。此刻的你，应当学会依靠在她的怀中，在安宁中度过难关。”
十七没有回答，只是怔怔地看着空无一人的墓碑。
他知道，他听见的都是自己的声音，他只是在意外，自己竟然正在逐渐的依赖素心，那个温柔却又坚强的姑娘。
想着，他不由得轻笑一声，嘴角终于是多了几分温暖。
这一刻的豁然开朗，让他明白了心中所想，并立马起身，朝着心底的纯粹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