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聚,除了开心,还有心酸存在。
满娃、胡县长、杨苗夫妇,举杯庆贺。大家一饮而尽,正要坐下。
“吱——”
门被人推开。
“哎哟!这是有客人在呀?”
何红梅与身穿警服的刘小山,一前一后,走进屋里。
“胡县长,您不是去省里开会了吗?怎么回来了?”刘小山看清胡县长,失声叫道。
“屋里可没有什么胡县长。我是满娃叔伯的身份,坐在这儿的。”胡县长笑道,“何老师也来了。老书记身体还好吗?”
“好着呢。”何红梅大方的回应。
“吃饭了没?”满娃问道。
“管人家吃没吃?这个时间,过个门,吃一盆吗?”
“哈哈。”
“对对对。坐坐坐。”
……
夜里,天上一轮明月。满娃站在二楼窗边,仰首眺望。黄小八静静的来到他的身后。
“安顿好了?”满娃问道。
“县招待所里住下了。”黄小八应答道。
“你想问。我与杨苗的关系,那么好。为什么不留在家中?”满娃似猜透黄小八的心思,“再好的关系,也要因时,因地的变化。杨苗懂,才不愿留。我是客套下。不说他们了,接下来的事,可真是多。”
“的确是不少。主人不在时。女鬼李红梅来了数次。说是让主人陪方镜心,参加泰山大考。还说是早就约定好的。失约就是失信,猪——猪狗不如。”黄小八完整转述。
“呵呵。”满娃给气乐了。黄小八受到感染,也笑了起来。
“县城,对开放三神庙的呼声很高。”
满娃心里对此,也盘算了一番。县城旅游不发展起来。此类事件很容易变成迷信活动。平白为自己增添麻烦。只能先等上一等。用古玩儿的行话叫,先繃着。
“时下是五月了。什么地方也去不了。我,也得考试。”
满娃的话,让黄小八点点头。何红梅来寻满娃,正是为了满娃参加小学、中学两个毕业考的事。煞费苦心的带上男朋友何小山,一是为满娃作证,二是为自己着想。
“桃花郎,情况如何?”
“独自回山中,闭门不出。与他的主人,杨老师也不相见。”
听到黄小八提到杨老师,满娃马上想到师娘。虽然有山中蛇族照料。满娃认为,还是得回去一趟。自己是被赵王村全体赶出来的。回村,不仅要光明正大,更要师出有名。不能给师娘留隐患。
算算时间,满娃去仙界二十余日。人间时日才过去二个多月。什么天上一日,地上一年?虽然有些出入,还是可信的。只是眼下,端午节,刚过没几天。想回村,难。
“大王——”
满娃正心烦,草蛇也来凑热闹。草蛇想化形成人的心愿,满娃心知。
“等我陪方镜心,泰山大考后,就让你如偿所愿。”
“谢大王成全。”草蛇得了准信,兴奋不已的退下。
“你的兄弟,小金毛呢?”满娃安抚起黄小八来。
“家父生辰在即,我让他当代表,返乡贺生去了。”
“啊?”满娃惊叹一声。取出一枚储物的纳戒,递给黄小八。
“主人,这个,真受不起。”
“我们名为主仆,实为兄弟。你的老父亲,自然不能怠慢。如是不收,就逐你出门。”
这枚纳戒是仙逆组织成员,千绝幻影无痕送来,作为赌资的。满娃根本没有查看过,就转手送与黄小八。
盛情难却,黄小八收了纳戒,查看了一眼。只此一眼,吓的他目瞪口呆。
纳戒中,根本没有晶石钱财之类的俗物。里面,全是仙界各门各派的功法秘笈。数量之多,相当于一座中型图书馆的规模。
世人只见千绝幻影无痕,是位虬髯大汉。好酒嗜赌如命。全然不知,他也是位嗜武如命的武痴。痴念于未得的功法秘笈。一旦得到,看完后,就当废纸丢一边。
“主人——”
黄小八从惊恐中醒来。叫了声,没看到满娃。回身再寻,满娃已经躺下,睡了。
黄小八喃喃自语道,“小八,定不会负主人厚望。”仰首望向东北方,又言道,“你们不是都看不起我黄小八吗?都等着。”
天际吐白,县城里,赶集的人。早早占好摊位。缩着手,跺着脚,取着暖。
时光是阳历六月,农历午月,气温逐渐升高。可是,山区的早晨,还是让身着单衣的人们,感受到,与季节不一样的清寒。似乎告诫着人间。虽然将进入六月的火热,不要忘了区域特有的寒意。
“铛铛铛。”
老县城,古道小巷,墙体斑驳的旧房。扣动门环的声音,似要敲开古老与现代的隔阂。
“吱——”
饱受沧桑的厚重木门,被轻轻打开。
“进来吧!一大早的,不上早自习?”
胡凡蕾迟疑了下,进入屋里。除了她,没见到半个人影。让她急躁的心,冷却了下来。
“搬到县城来后,从来不找我。你是什么意思?”胡凡蕾兴师问罪道。
“身份差距太大。”里屋传来满娃的声音。
“放屁。”胡凡蕾破口大骂。心里翻腾开了。自从父亲从副县长的位置上,被扶正。胡凡蕾的代遇也是水涨船高。从不受代见,处处被排斥的灰姑娘,变成众星捧月般的公主。
浮华世态,没有让女子特有的虚荣心迷失。
“你是高中生,我是无业游民。不太适合相处。”满娃边整理着头发,边从里屋走了出来,“小大姐。我刚回来,你的消息太灵通了吧。”
“切。”胡凡蕾嘴上不服,心里也是迷茫。满娃的消息,是父亲告诉她的。像满娃这样,没文凭,没正当职业的人。往昔,父亲听到与胡凡蕾有交往,就会横加阻拦。
“没吃饭吧?坐下吃点,才有力气继续找茬。”满娃望了桌子上的早点,建议道。
此刻的胡凡蕾,越发的迷糊。一大早,来找一位,对自己数月不闻不问人的麻烦。显得自己,也太没底线了。
“愣着干嘛?”满娃见胡凡蕾不动,上前拉她坐下,将早点挪到她面前。
满娃不用猜,就知晓胡凡蕾的消息来源。更明白其中用意。胡县长有了大显身手的机会,自然不会放过。胡凡蕾的照顾,就更加鞭长莫及。
为宝贝女儿,寻个可靠的专职保姆。可怜天下父母心。
“你少来命令我?”胡凡蕾终于在沉默中暴发。
“大拿姐,怎么不叫上我呀?”刘依亭从门缝里伸进脑袋,傻笑着说道。
“你也来了。进来,一块吃点吧。”
“太好了。”受到邀请,刘依亭风风火火的跑进来。从桌上抓起根油条,大吃起来。
胡凡蕾白了刘依亭一眼。
“大拿姐。”刘依亭吃着东西,嘴还闲不住,“心宁不理我了。你再这样。就太那个了吧?”
“吃你吧!有不理你吗?跟屁虫一样。”胡凡蕾心烦道。
“呵呵。”刘依亭似得了保证,不但不怒,反而心喜。
“来的正好。你们的成绩,怎么样?”满娃找着话题。
“呵呵,你猜?”刘依亭调皮的反问。
“我,没什么悬念。这位,期中考试,拿了奖品。被我撕烂,丢了。”
“呵呵。”
胡凡蕾寒下脸,说着实情。刘依亭仍旧是傻笑着。
“还笑?”胡凡蕾看的心烦,抬腿就踢了刘依亭一脚。
“大拿姐就是想让我,成为全校的笑话。”刘依亭吞咽嘴里的食物,分析道,“大拿姐向来,比我聪明多了。全校第一,也不成问题。我们打架,无人不知。学习,谁信?昨天去办公室,老师还在问我,是不是作弊了。你说,气不气人?”
胡凡蕾显出久违的微笑,骂道,“活该。”
“考了个班级第三。心宁也不理我了。”刘依亭神情黯然道。
“李心宁那家伙。早就不想理我们了。看到没有,她不是连满娃也不理了吗?”胡凡蕾提示道。
“她什么时候搬出去的?不是说,她父母不要她了吗?上次我见到,她们一家人逛商场,关系挺好的。太诡异了?”刘依亭神秘兮兮起来。
“吃完了。就回去上学。你们俩,没有好成绩,就别来找我了。”满娃见她们吃的差不多了,开始直接逐客。
“你,什么意思?”
“我还没吃饱呢。”
“以后,我们的关系是。你们拿成绩,来我这儿混吃混喝混玩儿。”满娃提出自己的条件。
“真的?”
刘依亭开心的答应。马上感觉自己犯了大错,走到胡凡蕾身后。胡凡蕾瞪着满娃,眼泪流了出来。一转身,哭着离开了。刘依亭叫喊着追了去。
满娃看着桌上残羹剩饭,自己的肚子咕咕叫了起来。
“主人,我再给你弄一份去。”黄小八从里屋走出,说道。
“不用了。正好我要出门,在路边吃点。”满娃说着,又似想起什么来,“我不在时。杨十妹就一次没来找过我?”
“没有。主人放心。她在学校很好。我让下面的人留意着。”
“个个都是姑奶奶。有骨气是好事。让关心你的人,寒心。走了。”满娃自言自语说完,才出门去。
县城高中,学生们三五成群,享受着课间的时光。
“十妹,你可要想好了。”
僻静处,一位目光凶悍的妇人,正在与杨十妹交谈。
“婶,高考作弊。太危险了。”杨十妹说出自己的想法。
“你这丫头,怎么就是不开窍呢?都跟你说了好多次。”妇人非常生气,心烦的说道,“连你叔伯的话也不听了?杨瑞霖是我儿子,也是你们杨家唯一的男人。让你高考,相互将考卷的名字换了。怎么会出问题?”
“不是——”
“不是什么?”妇人气呼呼道,“你将来一嫁人,孩子跟哪个野男人的姓,谁知道?杨瑞霖,就算娶一百个老婆,后代也姓杨。”
“婶,你怎么这样说话?”杨十妹气的眼睛湿润。
“我就这么说了。难道错了?”妇人指着杨十妹的鼻子,吼叫起来,“就算你考上了,有钱上吗?你叔伯真是吃萝卜,操淡心。还为你在学校食堂,找个打杂的活。让你有能力养活寡妇妈。没孝心的东西。还想让你寡妇妈,再嫁人?”
“话也说的太难听了吧?”
“忠言逆耳。没良心的东西,好好想想吧。”妇人一步三回头,用毒辣的目光盯着杨十妹。
“哭什么?看到我,激动的?”
杨十妹送走婶子,擦干眼泪。一转身,与满娃面对面。
“让你管?”
“现在管不了,也懒得管。不过——”满娃的转折,引得红着眼睛的杨十妹注意,“你要飞不起来。只能回山里,嫁人。外人都非议,我照顾你们一家人,名不正,言不顺。如此,问题就解决了。”
“休想。”杨十妹否决的同时,也动了手。一把抓住满娃的头发。
“痛。姐,十妹姐,放手。先放手,行了吧?”
“让你的嘴,没把门的。”杨十妹说着,扇打着满娃的嘴。让满娃双手捂着脸。
“好好打吧。让你打个够。等我娶你过门,一天非得打你三遍不可。对,除了你生儿子期间,可以不打。”
满娃的嘴臭。杨十妹的手狠。杨十妹打了几下,忽然停手了。让等待更猛烈暴风雨的满娃,感觉意外。
“你们都逼我,逼死我,好了。”杨十妹哭着跑掉了。
“这样欺负人,有意思吗?”
正在整理自己的满娃,听到声音,言道,“大白天的,你不休息。对了。你叫李红梅,跟那位何红梅,有没有故事关联?”
“你可真招人烦的。”满娃的影子里,站起来一个人形,随即化形为李红梅,“自从认识你。时不时就问。身为男人,比女人还嘴碎。真是投错胎了。”
“我也是这样想的。”
“你——厚颜无耻。”李红梅骂道。
“谁让你长的漂亮,让人见了就动心。”
“呵呵。”李红梅被气乐了,“别胡说了。你根本没机会了。生前没有,如今,更没有。因为有人,捷足先登了。让本姑娘再也容不下别人。”
“早说吗。浪费感情。”
“镜心姐,不想见你。”
“走了。”
“什么人?薄情寡义。”李红梅叫骂道。
“人家不要我,我还成了薄情郎了?”
“明白就好。女人心,海底针。只要能哄她开心,天崩地裂也会跟着你。”
“找别人吧!本人洗心革面,立志做个好人。”
“啪。”
满娃的贫嘴,得到李红梅的奖赏——一计耳光。
“明白了没有?”李红梅打完,问道。
满娃捂着发烫的半边脸,老实的说道,“配合默契的,永远是朋友。饱受煎熬的,才能是情侣。”
“孺子可教也。”李红梅满意的点头,“镜心姐,为泰山大考。每日会去小石桥夜读。”
“知道了。”满娃抬脚就走。
“喂——”李红梅还有话欲说。上课铃响了,满娃没入学生人群中。让李红梅苦笑了下,言道,“新人娶进门,媒人扔过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