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封府35
让林莱来看, 小白扮书生当真是别有一番风味。
他是能倒拔垂杨柳,可自己更厉害啊,最后还不是让她给得逞了。
唯有一点不足:
“小白,我可一点都没看出你不甘不愿。”
他哪里像是被强迫的了。
白玉堂一听就不由嘀咕道:“我没有反过来——都是好的。”
林莱眨眨眼:“哦——我懂了。那下次我来扮深闺小娘子?”
白玉堂特别上道:“那我采花贼?”
“可以啊。”林莱说着却是凑过去捏着他的下巴, 仔细瞧了瞧他, “就是有这么俊的采花贼吗?”
白玉堂被她那么一夸, 那叫一个洋洋得意:“要不我叫锦毛鼠呢。”
林莱轻笑:“看把你给得意的。”
说着就放开他,看了看窗外天色,她就顿时唉声叹气起来:“都这个时候了,咱们还去六扇门么?”
白玉堂也是懒洋洋地不愿意动弹,而他这个平时工作最积极的副指挥使这次就理直气壮地说道:“咱们才刚成亲第二天, 便是不去办差那都是理所当然的。”
林莱说道:“所以——?”
白玉堂凑过去将下巴搁在她肩膀上, “不去!明儿也不去了!”
林莱把玩着他伸过来的手,“咱们这么昏聩真的好吗?”
白玉堂装模作样地思考了下:“偶尔昏聩一两日,那叫劳逸结合。”
林莱“唔”了一声:“说得对啊, 副指挥使。”
白副指挥使:“嗯哼。”
林莱忍不住笑,她怎么感觉她有种“从此君王不早朝”那味了。
不过他们确实也才成亲第二天,没给自己放婚假都是好的了,所以就别对他们俩要求那么多了。
故而, 这俩人就继续翘班了。
他们倒也没有一直待在床上, 这不是还需要吃喝拉撒吗。
尤其是吃吃喝喝,要知道他们这新家附近就是最热闹的州桥夜市,不去多逛逛它那多可惜啊。
从州桥夜市满载而归后, 他们俩还想起了一件事,那就是看他们这次成亲收到了多少贺礼或是份子钱。而整理这个,也是一大快事。
“哦呼!官家送了十匹蜀锦,这匹银紫色的我要送给慈姑, 鸦青色的给我娘。大嫂呢?她更乐意穿什么颜色?”
白玉堂凑过来看了看那个礼单后说道:“不若这匹蜜合色的吧?”
林莱说道:“可以啊。”她说着就将这点记到一旁的小本本上。
白玉堂又瞄了瞄其他颜色,“豆豆,我觉得鹅黄色很适合你,要不叫裁人用这个色的给你做件大袖衫?”
“我没问题。”林莱对这方面要求一向不怎么高,听他一说就随口应了。
说罢,他们就继续看官家这次送上的厚礼,其中还有一组雕成动物模样的玉器,大概是考虑到了他们俩的外号,里面有鼠又有蛇。
两人对视一眼,就去库房里将那组玉器扒拉出来,拿出鼠鼠和蛇蛇。
毕竟是宫廷出品,不管是玉质还是雕工那都没得说。
林莱尤其眼前一亮,就用商量的口吻说:“小白,要不蛇蛇归你,其他的都归我?”
白玉堂哼笑:“豆豆指挥使好生慷慨大方。”
林莱觉得她必须拿出杀手锏了,就扯着他的袖子晃啊晃:“好不好呀,相公?”
白玉堂浑身一震,脑子已经开始不清楚了:“嗯。”
“小白你真好。”林莱立刻放开他的袖子,开始了她林指挥使分玉器,除了蛇蛇玉器,剩下的都是她的,好耶。
白玉堂则开始懊悔,他该再坚持一下的,那样的话说不得就能多听她喊他一次“相公”了。
他转念一想,希望其他宾客还送了她尤其喜欢的贺礼。
这么一想,白副指挥就更加兴致勃勃地扒拉起了贺礼单子,很快还真叫他找到了他想要的贺礼。
“汪荃的《长飞贴》。”他兴致勃勃地指着这一行给她看,看完他还刻意地补充道:“你知道我很喜欢汪佩兰的。”
林莱颔首:“嗯,我知道。那这幅《长飞贴》就给你好了。”
白玉堂:“…………难道你不喜欢他了?”
林莱已经有点明白是怎么一回事了,她忍着笑说:“我没有啊,但这不是小白你太喜欢他了吗,所以我只能忍痛将他这幅字帖让给你了。”
白玉堂:“哦。”
林莱快要笑死了,为了掩饰这一点,她连忙低下头去看那个礼单。一看不知道,这谁啊送这么厚的贺礼?本来汪荃汪佩兰的《长飞帖》就已经很拿得出手了,可好像其他礼物都不遑多让啊。
林莱便去扒拉这礼单署名处,不是那么意外地发现送礼人是颜百万颜大官人。
林莱:“唔——”
白玉堂回过神来:“怎么了?”
林莱就示意他仔细看这个礼单,果然他看完也觉得颜百万这次送礼送得过于丰厚了。
林莱这时候说道:“其实仔细想想,他一向都很大方。”
白玉堂指出:“但是他无所求。”
“他倒是请雁爪大师为他解过几次惑,”林莱话锋一转,“不过他确实大方过头了。我想想啊,他缺什么?嗯?难道他想要谋得一官半官的?”
哪怕只是虚衔。
白玉堂想了想颜百万家的情况,确实他只缺“权”和“名”了。当即他就往椅背上一靠:“难道说豆豆指挥使终究会走上卖爵鬻官的路吗?”
林莱白了他一眼,嘴上却说:“我还就卖爵鬻官了。”
白玉堂:“嗯?”
林莱说道:“那颜大官人不是很慷慨吗,看之前汴梁寒潮时他就很积极地捐款捐物,若是下次朝廷还有什么需要他这么做的时候,他若是仍旧那般慷慨,我不妨奏禀官家,让官家意思意思地犒赏他一番?也算全了他的善举。”
白玉堂沉吟片刻道:“这倒是个两全法子,既能叫他再接再厉,也不叫你收他那么多礼而不好意思。”
“是吧。”林莱说完就觉得这件事算是解决了,继续整理贺礼,冷不丁地她说道:“那这幅赵升赵高旭的《河边牧马图》就归我了哦,小白。轮流么——”
白玉堂:“。”
“小白?”
白玉堂咬牙切齿:“行,怎么不行。”
到底是谁又送了幅好画来?
白玉堂凑过去一看,发现是他大哥。
白玉堂:“……”
他之前就不该把赵高旭的那幅《骏马图》换给他大哥,让他把他其他的赵高旭画送了出来。
林莱见此情景,就好奇地凑到他跟前:“你怎么了,脸色如此变幻?”
白玉堂不想理睬她,就把她脸推开,“那是因为我也喜欢赵高旭。不行吗?”
“那这幅《河边牧马图》给你,《长飞帖》给我?”林莱体贴地提议道。
白玉堂:“……林豆豆!你非得在成亲第二天气死你相公我吗?”
他说着说着竟然那么自称了,自称完他自己都是一愣,愣完就奇迹般地不恼火了,反而还搁那儿美上了。
林莱再也忍不住了,大笑起来。
“哈哈哈哈——小白你也太可爱了吧。”
白玉堂一抬下巴:“也不看看我是谁相公。”
林莱:“哈哈哈哈哈哈。”
她笑完还凑过去亲了他一下,“我家的。”
白玉堂那叫一个开心。
林莱边笑边继续看礼单了,稍后她又挑出了给白金堂这个大哥的回礼。
她当然没忘记她家大人,看她将两坛延年酒留给了她阿翁,她爹那儿的话?林莱给他留了个青瓷香炉。天残老人,林莱看到了有人送了几坛子葡萄酒,她又想到她的收藏里好似有套水晶杯,就一并给他老人家送去好了。于三娘这位师姑,林莱想着送她两匹骏马。其他人的话,都各有回礼,林莱指使着她家那位,将他们俩决定好的回礼都一一记下来,等回头交给倩女去操办。
即便他们这一下子送出好多回礼,但是和他们收到的贺礼相比,只能说前者不足后者一成。
可以说,这次他们俩发了一大笔财。
开心。
更别说还有些贺礼,根本没有记在礼单上。
这部分贺礼又是什么呢?
只能说它们更适合夜深人静的时候拿出来观摩,或是使用。
现下天还没有完全黑,就不把它们拿出来了。
退一步说,他们俩那类收藏都才刚实践了个开头来着,暂时还不需要填充新作品进来。
另外值得一提的一件事,是最终林莱收藏了赵升赵高旭的《河边牧马图》,汪荃汪佩兰的《长风贴》则归了白玉堂。
林莱还从他口中得知赵高旭的另一幅同样有名的《骏马图》,被他换给他大哥了,所以他大哥才能将《河边牧马图》拿出来。林莱突然想到她之前得到的范南平的《登高赏月图》,差不多知道它是怎么来的了,就肘了肘小白:“小白好弟弟!”
白玉堂顿时瞪眼:“我都是为了谁!”
别以为他不知道她这么说,根本不是在夸他。
“好好好,都是为了我。”林莱说着就凑过去在他耳边嘀咕了一句,他立刻多云转晴了,还一副很期待的样子。
至于林莱都和他耳语了什么?
只能说他们晚些时候,在喜帐里上演了真人牧马。
两人都很喜欢这项运动,约定好以后要多多来。
就这么胡吃海塞了两天,两人终于知道消停一些了,尤其明天早上他们俩还要正式地去林莱他们家。
回门来着。
而之所以还要加个“正式”,是因为在约定俗成的新娘子婚后第一次回娘家,也就是“回门”前,林莱已经习惯性地回了她家,严格来说是慈姑那儿一趟了,她还将那两匹蜀锦一并抱了回去,慈姑果然很钟意那银紫色,而全家对她就这么回来了,一点说头都没有,反正就是日子还和以前差不多。
等到正式回娘家这天,林莱就拉着小白一起回了她家。
家里大人们都在。
白玉堂利落地上前喊人,大人们还算适应,便是之前对“岳父”这个称呼还有点心塞塞的林宿云此时都觉得“不就是个岳父吗,听习惯就好了”,反倒是白玉堂想到了之前“他喊岳父,豆豆喊他相公”的那一节,就不自觉地去看她。
林莱:“?”
白玉堂回过头去,‘没什么。’
林莱:“??”
她还非要搞明白了,于是过后逮着个机会就问他到底怎么了。
白玉堂只好提醒道:“《选官图》。”
林莱:“啊!”
她懂了,却是眼睛一转,扬声喊道:“爹,玉堂想和你一起玩《选官图》。”
白玉堂:“……”
故意的,绝对是故意的。
林莱只是笑,见他有点不想理睬她了,她就立刻挽住他的胳膊,又喊道:“爹,我相公想和你一起玩《选官图》。”
接着她小声对他说:“这下满意了?”
白玉堂狠狠地点点头。
此时的林莱完全忘记了她自己,到底她这样喊,在大人们看来就有那么点一碗水端得没那么平的意味。看等他们小两口回到大人们跟前后,林宿云就有点皮笑肉不笑地说:“豆豆,你相公要和我一起玩游戏是吧?”
林莱警觉了起来:“嗯。”
她这么警觉是对的,因为接下来小白就痛失了姓名,变成了“豆豆相公”。
林莱:“。”
白玉堂:“。”
小两口终于知道了一件事,那就是秀恩爱还是要尽量低调,尤其是在大人们面前。
对于白玉堂来说还有一件事,那就是岳父大人的运气和他差不多,这点从他们俩玩《选官图》玩得旗鼓相当便可见一斑。
其实不止是林宿云,林家大人们在这方面都大差不差的。
林莱她就是个例外,所以大家一起玩《选官图》时,毫不客气地将她排除在外了。
林莱:“呜呜。”
她呜呜也没用。
不得已,被“排挤”的她只有去和疾风还有弛风一起玩了。
回门过后,林莱他们俩又快速处理了下紧急公务,才攒出点时间下金华去了。
在金华小白老家,他们俩前后逗留了五天,除了祭拜白父白母外,就是认认白家亲朋好友。再来,林莱还和白金堂白大哥仔细聊了下民信局的事。顺带着,林莱还尝到了金华的美食,像是金华火腿,还有白玉堂先前提到过的彭氏梨炒鸡,这道鸡肉菜在他前五排名里。该说不说,虽然林莱以前就吃过好几个厨子做的梨炒鸡,但这彭氏梨炒鸡还是不一样,风味更佳,便是其中梨子似乎都不太一样。
据白玉堂说,那是他们金华特色野梨,当梨子生吃一般般,但是做这道菜却正好。
林莱:原来如此。
从金华离开后,他们俩就走水路去往陷空岛。
途中,他们俩还经过了扇湖。
犹记得,当初他们俩就是经由扇湖剿匪事件认识的。
不同的是如今扇湖水贼已被彻底剿灭,它所隶属的荃州知州又从原本那位尸位素餐的杨茂杨知州,换上了务实能干的项博项知州,在他的统管下,扇湖及其附近水域重新焕发了生机。距离扇湖最近的富全县,虽然还不至于成为真正的又富裕又安全之县,可比起过去,百姓的日子已然好了不少。
这是林莱最想要看到的。
她还顺便想起了鳄将军,就对小白说鳄将军在地府下了几年地狱后,就被地府“诏安”了,成为了特聘无常。
据她的马仔小牛和小马说,鳄无常干得还不赖。
即便如此,鳄将军这样只能算是将功折罪,想要抵消生前罪孽,他还得这么为地府服役上百年才可以。
说完鳄将军,他们俩又说起了郑红英。
林莱想说的是郑红英跟着她娘程松音程大夫学医,已有小成,再过上一年两载的,她就能单独去问诊病人了。
不想白玉堂冷不丁来了句:“我觉得她和侯明秀应当是看对眼了。”
林莱:“啊?你从哪儿看出来的?”
白玉堂想了想说:“我看到过那侯明秀对那郑老汉很是殷切的样子,便有此一猜测。”
林莱“唔”了一声:“侯明秀对谁都很热情周到呀。我说小白,你不会不自觉地患上了‘老子成亲了,那你们这些单身汉都得给老子成双成对’的幸福病吧?”
白玉堂:“……‘幸福病’吗?倒是贴切。”
林莱哭笑不得:“重点是这个吗?我的意思是你可别胡乱点鸳鸯谱。”
白玉堂冷哼一声:“我是过来人,我认为我没看错,再说我就只有和你说过这件事。反倒是你,竟还质疑起我的人品来了,这是什么道理?”
林莱眯了眯眼睛,觉得他生气得很突然,就直截了当地问:“说吧,你想要我做什么?”
白玉堂:“……你真是!”
林莱继续直进:“过时不候。”
白玉堂连忙说:“莲房鱼包。”
这里当然不是指真正的莲房鱼包,而是类比。
林莱撑着船篙,“可以是可以,但是你到时候万一掉水里怎么办?你不会游泳的呀。”
白玉堂:“……我会。”
林莱语气玩味地说:“你会游泳是吧?唔,我相信你。”
白玉堂:“…………林惠风!”
他恼羞成怒了,当即就要在他们乘坐的这一小舟里动作起来。
林莱:“哎哎哎——小心!”实则故意用内力晃悠起小舟。
到现在还是个旱鸭子的“锦毛鼠”白玉堂白五爷顿时僵住了。
林莱笑得那叫一个大声。
白玉堂:“。”
他生气了。
他这次是真的生气了。
林莱是觉得在他们下船前,他生气就生气吧,反正他也不可能跳船离开。
这就是他不会游泳的好处了。
哈哈。
白旱鸭子:“………”
他转换了思路,决心乘着她划船时,把他们带着的干粮吃光。
林莱:“!!”
林莱:“白玉堂!”
白玉堂翻身了:“我看看我要先吃什么?有了,百年老店杨记家的桂花糕。某人可是吃了一口后,就惊为天糕的。”
林莱:“。”
她不划船了!
她干脆放出了蛇精,让它在下面拱着小舟,她则是鼠口夺食去了!
结果夺着夺着,两人就一起吃了一块桂花糕,之后更是坐在船头,边吃吃喝喝边欣赏着两岸怡人风景,好不快哉。
(蛇精:“。”)
很快,他们俩就到了陷空岛地界。
如今陷空岛这边,五鼠常年不在,顶多是大鼠“钻天鼠”卢方得空常回来,本来他妻子伍秋宜还留守在陷空岛,和大管家还有渔民大头目等一起管理陷空岛渔业,然而随着他们俩的独子卢珍渐大,都到了进学堂读书年纪,卢方就准备将妻儿一起接到汴梁去,不过祖产不能丢,所以他便提拔了卢家子侄,让他们一起管着这边的渔业,当然了,当家做主的还是卢方。考虑到他和其他四鼠如今都在六扇门任职,“锦毛鼠”白玉堂还是副指挥使,那即便他们不在陷空岛,周围也没人敢轻易得罪他们陷空岛的,故而原本那些隶属于陷空岛的渔民们仍旧过着安居乐业的生活。
六扇门这里,逢年过节也没少收到来自陷空岛的渔货。
林莱尤其喜欢其中的鲈鱼。
这次过来陷空岛,她就提了一嘴。
白玉堂当即道:“这有什么。”
他准备到时候叫人捕了鲈鱼就送过来,还是说她更想自己去钓?
林莱眼前一亮:“想要自己钓。”
白玉堂一拍胸膛:“包在我身上。”
林莱小海豹鼓掌:“玉堂好帅。”
白玉堂那叫一个眉飞色舞。
冷不丁,他们俩听到有人嗤笑一声。
闻声看去,原来是不远处一丛芦苇后面藏着一条渔船。
白玉堂冷道:“藏头露尾!鬼鬼祟祟!”
“我说白五爷,许久未见,您嘴上还是缝着刀子,丁点不客气呀。”渔船的主人钻到了船头,嘴上同样不见客气。
“丁家兄弟。”白玉堂眼睛一转,“既然你这般吊儿郎当,那你怕是那老二丁兆蕙了?”
丁兆蕙一拱手:“正是在下。”
林莱这时候来到了船头,跟着看过去,只见对方二十五上下,英姿勃发。
白玉堂低声对她说道:“芦苇荡以北的丁家兄弟,同胞双生,老大叫丁兆兰,因为同在此地打渔,所以不免和我陷空岛有些摩擦。”
林莱略点头表示知道了,接着她还对不远处的丁兆蕙一颔首:“丁少侠。”
丁兆蕙这下正经了许多:“原来是林指挥使,失敬失敬。”
他一想先前陷空岛张灯结彩,就再一拱手:“两位不日前可是结为了夫妻?恭喜恭喜。”
白玉堂本来和丁家兄弟就没有什么仇,如今见他还挺识趣的,于是就说道:“客气了。”
语气还挺温和的,起码在林莱听来是如此。她便想:‘小白不会是因为人家恭喜他们俩,就不和人家一般见识了吧?这么可爱的吗。’她想着想着,就笑盈盈地看向他。
白玉堂如有所感,回看过去,顿时半点锋芒都无,也更没心思搭理邻居了。
“咱们钓鲈鱼去?”
林莱笑道:“好啊好啊。”
说着,两人就划舟走了。
丁兆蕙:“。”
丁兆蕙也懒得多在这儿多呆了,自个划着渔船回家去了。
等回到岸上茉花村,丁兆蕙见到了同胞哥哥丁兆兰,就忍不住对他吐槽:“大哥,那白老五带着他的新婚妻子,就是那六扇门指挥使林惠风回陷空岛了。啧啧,你是没见着,那白老五那叫一个狂傲不羁化成绕指柔。”
丁兆兰动动眉毛:“锦毛鼠还真是成亲了啊?”
丁兆蕙点点头:“还和那个林惠风。”他略一想才接着说道:“果然是不让须眉,年纪那般轻,实力却是我一点都看不透,也难怪人家能在江湖上闯出那般隆盛的名声。”
丁兆兰接道:“又何止是在江湖上。”
又何止是她。
便是那陷空岛五鼠,尤其是那“锦毛鼠”白玉堂,自从他闯东京大闹皇宫后,名声大盛不说,那看似有点胡闹性质的六扇门都累积下赫赫威望。
丁家兄弟本来没觉得有什么,奈何两家挨着,旁人提起陷空岛,往往都要提一嘴茉花村,弄得丁家兄弟都不知道说什么好了。若说他们无心名声,那绝对不是真的,毕竟身为好男儿,谁不愿意闯下一片天地来呢。只是他们还没有遇到好时机,家里又有老又有小,有点脱不开身。
他们兄弟哪里想到,家里那个小的,比他们还要敢,听说了六扇门指挥使和副指挥使来了陷空岛,踌躇一番后,就下定了决心,收拾一番后便去那陷空岛自荐去了。
这“小的”又是谁呢?
原来她是丁兆兰和丁兆蕙的堂妹丁月华,父母去世后,跟着堂哥们和伯母一起生活。他们家本就是将门,故而丁月华也练就了一身武艺,她有心去外面闯荡,奈何伯母担心,现如今好不容易机会撞到了家门前,那她说什么都不愿意放过的。
这般的,丁月华带着她的剑来到了陷空岛求见。
林莱正等着吃烤鲈鱼呢,远远看见管家领了个姑娘过来。
哦豁,LV27。
这个年纪能有这般高的武功,着实不错。
等人家再走近一点,林莱又想好个如花似玉的姑娘。
之后听人家说想要进入六扇门,林莱就更要拍手叫好了。
没办法,如今六扇门总部就少有女捕快。
她之前看好的沙凤仙和沙秋葵,因为年纪有点小,加上她们的父亲沙龙有所顾虑,就没同意叫她们俩即刻进入六扇门总部。林莱不是不能理解,还想着还是她这边工作做得不够到位,以后还是要再做得尽善尽美一些为好。
现下有英雌毛遂自荐,先不说人家有没有做女捕快的天资,就冲这份主动,她就愿意给人家略开开绿灯。
林莱想着,语气都有点放轻了:“姑娘名姓?”
丁月华报上了姓名。
白玉堂一听,就和林莱咬耳朵:“仿佛是丁兆蕙丁家的姑娘。”
林莱一问,还真是。
她抬眼看向小白,低声说道:“副指挥使是个什么意思?”
白玉堂睇了一眼丁月华才和她继续咬耳朵:“但凡她有才干,又合适,那我丝毫意见都无。”
林莱笑着点点头,便不再和他说小话了,过去和丁月华交流起来。
交流一番后,林莱发觉这位丁姑娘言之有物,很想要走出闺阁,她都能立刻为她打80分了,至于做女捕快的才能么?这个可以锻炼的嘛。林莱本来想要将丁月华带在身边,可她转念一想她和小白这算是蜜月出行,就有点不太方便。她就给了丁月华一封举荐信,让她拿着自去六扇门总部便是。
哪想她这蜜月行,也没行下去,就收到了来自侯明秀的密信。
林莱看过后,知道必须得她出面,就忍不住叹了口气。
叹完气后,她喊道:“小白,小白——有紧急公务!”
本来,她还想要交他真正的水上漂的,看来得下次了。
为此,两人心里都松了口气。
没办法,水上漂太难了,这世上本就没有多少高手能做到吧。
林莱还安慰家里那位道:“没事的,小白,咱们之后可以学冰上漂,那个简单太多了。”
白玉堂:“……那我可要先谢谢你了。”气呼呼。
林莱忍着笑:“好说好说。”
白玉堂:哼。
哼完,俩人就启程回汴梁了。
林莱只是回了汴梁一趟,武装完装备后,就去了河北东路庆州。
之前这里发生了一连串的偷盗案,普通衙门追寻贼人多日无果,又恐百姓怨声载道,就不得不将这个案件上传到六扇门。林指挥使和白副指挥使看完这个案宗后,就派遣了侯明秀、庚万象和蒋平三人带队去处理这起案件。
这个配置对此案来说那是绰绰有余的,不想节外生枝。
根本侯明秀传来的密信,是有河神插手——那一连串盗窃案都是沿着穿过庆州的六安河,林莱当时就怀疑是沿河居民或是河工,要么是漕帮之人作案,就嘱咐他们沿这个线索调查。她是怎么都没想到还牵扯到了河神。
这个世界确实有河神,不过一般河的河神并非龙(谢天谢地,林莱可没忘记她还是林宝莱时,被造谣成了龙女),而是阳间死去的英杰,要么是老鳖、蛟等精怪,不过随着时间推移,得到正式册封的河神越来越少了。林莱这么久以来,也就见过那么三个,还都是大河,反观这次的六安河,它真不算什么大河或是名河,故而林莱猜测这里的河神并没有正式得到册封,而是民间百姓自行祭祀而来。
只是即便是这样的河神,好像也不该插手阳间衙门办事吧,尤其是他们还是办得猖獗盗贼。
林莱:有猫腻。
很快,林莱和侯明秀等人汇合了。
她就让侯明秀仔细说明了经过,这才知道,侯明秀等人过来庆州,从当地衙门处拿到详细案宗后,就对着地图好一番研究,发现了沿河那么多地界,只有一个“藤镇”没有受到过真正的滋扰。
侯明秀就觉得奇怪,便悄悄地那藤镇去打听了一番,这才知道藤镇有河神庙,特别灵验,也正是因为这河神保佑,所以那盗贼吃过亏后,就没有再来藤镇了。
为此,河神庙香火十分旺盛。
侯明秀却想不通为什么这河神只保佑藤镇,他将此怪异之处记了下来不表。明面上,出于对河神的尊敬,他还去给河神上了香。
不想河神灵验到了他身上,说是之后会帮他们阳间衙门缉拿盗贼的。
河神之后也确实帮了忙,提供了些盗贼的画影图形。
侯明秀他们这边又通过他们自己的手段,好比说根据盗贼盗窃路线图和时间表,推测他们的据点更可能在何处。再好比让周边当铺配合,又找当地百事通们问话,因为是六扇门过来办案,到时候是能将盗贼们一网打尽,也就不会让盗贼们有机会来报复他们,所以这些线人还是比较愿意配合的……林林种种下来,侯明秀他们很快就锁定了盗贼们的一个窝点。
之后的事,本来会很顺利的,毕竟他们这次还出动了庚万象,他守陆路完全没问题,还有四鼠“翻江鼠”蒋平,水路里他可是没什么敌手的,两路夹击,谅那群盗贼们是插翅难逃。
一开始,六扇门的缉捕工作确实很顺利。
他们连其中一个匪首,一个叫潘石虎的,都给擒到了。
剩下的那些盗贼,不过是强弩之末。
哪里想到这强弩之末,竟然就那么飞走了。
侯明秀一看就知道有人使了神通,而他们这段时间能接触到的此类人,也只有那个河神。
侯明秀稍一思考,就给指挥使去信,让她来料理后续。
林莱听完,就问道:“那河神庙叫什么?”
侯明秀想了想说:“庆州府六安河河神庙。”
林莱又问这庙宇什么时候建的,又是什么时候香火旺起来的?
侯明秀一一作答,他还没忘记说他觉得那河神奇怪之处。
林莱认真听了,她心里已经有了底。为了以防误伤真神,她之后还是先找人打探了下,这里她是去了庆州城隍府,问了本地城隍,得到了此地并无河神的答案,这和她的猜测并无不同。
那么,又是哪路人马在冒名顶替呢?
林莱想着她直接去看看,不就能知道了吗。
林莱现如今五雷正法等级都要到八级了(满级十级),一般人还真不是她的对手,故而她才会这么直捣黄龙。再说了,那“河神”也就只能管个藤镇了,恐怕实力也就那样。
等林莱来到藤镇,远远看到了那河神庙,她就咂咂嘴。
那气浊得呀。
对方怕是什么精怪吧,想以这种方式走捷径。
至于对方为什么最后帮着盗贼?
这就很容易理解了,到底这个河神庙香火旺盛全因为周围盗贼猖獗,若是盗贼全被一网打尽了,那这里的香火怕是要大打折扣了哟。
林莱猜得一点都没错,那鸠占鹊巢的鳝鱼精就是这么想的。
还是等到侯明秀他们全面缉拿盗贼们后,它才后知后觉地想到的,所以它就在最后倒戈向了盗贼们。
然后,它就被林莱劈了。
林莱都不用再做什么,这鳝鱼精就什么都交代了,还声泪俱下的,看起来那叫一个可怜。
林莱:“唔。”
林莱她闻着被她用五雷正法劈出来的焦味,望了望天,根本不可怜这鳝鱼精,而是想着:‘啊,想吃鳝鱼了。’
她不是一个人。
等她将还没办法变回道体的鳝鱼精,泡在水缸带回六扇门后,大家纷纷过来围观,他们并不知道这是个鳝鱼精,只当它是寻常鳝鱼,七嘴八舌地讨论起来。
“嚯,这是鳝鱼吧?好生肥美!”
“确实。这一条就够七八人吃了吧?”
“指挥使怎这般小气,就带了一条鳝鱼回来?”
“其实我更想吃鳗鱼,大龚最近鼓捣的烤鳗鱼那滋味,啧啧啧——”
林莱一听立刻出声:“什么,烤鳗鱼?给我留了没?”
鳝鱼精:“!!!”瑟瑟发抖。
白副指挥使这时候走了过来:“这会子还没烤好,不过有炸鹌鹑。”
“也好。”林莱搓搓手。
见其他人还在围观鳝鱼,她就挥挥手将他们挥开,“一边去,这不是能吃的。”
这鳝鱼精好不容易成精了,关键是它还没有服役呢,怎么能将它给吃了。
林莱是想着这水中精怪不知道擅不擅长养鱼虾的,要是擅长,那他们可就有更多渔货可以吃了。
好耶。
再说这鳝鱼精,名字叫单六安,就是那六安河里的精怪,它虽是一条鳝鱼,却有着鱼跃龙门的梦想,结果多年来它修为没有多少长进,一念之差下就走了捷径。
悔啊。
林莱让它先别哭,它在水里,她也看不出来。不是,是它罪名很轻的,很快就能出去了。
不过因为自己事务繁忙,林莱就暂时将这鳝鱼精交给了同为精怪的胡素商,让她和单六安沟通,看它能做什么将功折罪。
胡素商这里还有个好消息,那就是她有同为精怪的道友想来六扇门试一试了,她之前就得到了消息,只是那会儿指挥使才新婚,她没好去打扰她。
林莱:“!”
太好了。
林莱还想起了另一个新人,丁月华。
丁月华最终还是说服了她堂哥们和伯母,来到了六扇门闯荡,先进行下入职培训,她通过得还蛮顺利的,只是六扇门女捕快还是少。林莱想到了沙家两位女巾帼,不知道在如今六扇门又有了丁月华的情况下,她们愿不愿意过来总部?
于是,林莱就给荆湖南路去信。
好消息是沙秋葵愿意来。
林莱:很好。
林莱就赶紧叫来胡素商和她妹妹胡新荷这两位秘书,让她们尽可能安排好丁月华和沙秋葵,从衣食到住行,还有特别津贴等,务必让她们能有多自在就有多自在。至于外界那些声音?这一直都有。林莱认为既然是她开了这个口子,那她就有责任尽可能将那些声音挡在外面,还有就是尽量让他们把声音放小一点。
林莱又不缺雷霆手段,还有一些特别的手段,比方说他们要是再逼逼赖赖,她就去地府迁怒他们的祖宗,让他们的祖宗过来在梦中痛骂他们不孝。
另一个,林莱如今多得官家倚重,她能直接影响官家的想法。
但凡她抓到谁的过错,那就不要怪她不客气了。
——她是不上朝,可就她如今这样子,怎么都算是天子近臣和重臣吧。那大家都辛苦做到这等官职了,不会真傻到要因为心里那点不爽,就非要一直和她过不去吧?
不会吧,不会吧,不会真有人那么傻吧?
这个吗?其实是很少的,顶多是有些人想要从官家那儿入手,让他不要那么倚重她。
那官家什么想法呢?
官家又不傻,不说其他的,六扇门可是护卫皇城与他的一道坚实城墙。
不止如此,六扇门还能帮他巡察各地,以防有人欺上瞒下。
不止各地,还有藩国。
还有官家还想要长寿,身体康健。
其实让林莱来说,还有后续子嗣问题。这个她都计划好了,还准备到时候从太子抓起,她还想以后得到国师头衔来着。
总而言之,林莱就非要一直屹立不倒了,有本事来咬她呀。
咳咳,端方持重,端方持重。
林莱这么告诫完自己,又去想好的方面,其中一点便是朝堂上也不是没有支持她的,像是隔壁开封府老大,包拯,他一直以来都站到她这边的。
还有刑部、大理寺,林莱也不是没有些盟友。
这让林莱很快就端方持重下来了,她也只是稍微做出番警示,就忙自己的事情去了。她很忙的,好不好?
好在帮手不久后又多了个,是胡素商引荐来的,朱翠衣。
它是个蜘蛛精。
林莱想到了什么,顿时大喜过望。
原来她是想到了棉花,这时候南方已经有人在种植棉花了,只是它还没有像后来一样作为重要的御寒之物流传开来,一个重要原因还是人们还没有发明能将棉花,像是桑、麻一样变成桑布、麻布的纺织流程及其器具。
而这朱翠衣既然是蜘蛛精,那应该会些这方面的神通吧?即使不会,那林莱就想着敦促她往这方面努力好了。
就像她敦促二鼠“彻地鼠”韩彰韩二哥,朝着火器方面钻研一样。
看韩彰韩二哥都已经在这方面小有所成了,那——林莱拍了拍朱翠衣的肩膀:“小朱是吧,好好干,我很看好你的哦。”
朱翠衣:“……嗯。”
等林莱离开后,朱翠衣才对胡素商说:“惠风法师好生威风。”
其实她是觉得她好厉害,感觉一巴掌下来,就能将自己拍死。
胡素商掩嘴笑:“你不必很怕她的。”见朱翠衣不解,胡素商就说:“让我说还不如你自己看,等你接触过指挥使一段时间,你就会知道她是个可亲可爱的人了。”
朱翠衣:“这样。”
另一边。
林莱因为有了朱翠衣这样的帮手,心情别提多好了。
她看时间差不多了,就自己给自己下达了下班指令。
今天晚上,她要和小白一起去她家吃饭,之前她爹就叫人过来说昨儿有人送来了一些个甲鱼,叫他们俩一起过去吃甲鱼菜。林莱这里则有新得的金华火腿,想着拿回去和甲鱼一起炖了吃,味道更绝。
林莱想着想着心情就更好了,便去找小白。
“公务你处理得怎么样?”她问他。
白副指挥使看了看,还剩一点点了,就让她等他一下。
林莱点点头,坐了过来,忽然看到了一本册子,拿起来一看,“啊”了一声:“已经到了要决定炮竹花样的时候了吗?”这是韩彰他们发展出来的副业,还弄了不少花样,像是什么天鹅炮竹啦,白鹤炮竹啦,其实就是用厚纸做出天鹅或是白鹤的样子,然后将炮竹放到动物纸外壳挖空的肚子里,又好看又好玩,当然也价格贵。
白玉堂清了清嗓子:“没。这是我让人给我自己弄的。”
林莱眯了眯眼睛,就去翻看那花样册子,果然发现了了蛇蛇、鼠鼠还有猫猫。“道理我都懂,为什么这鼠鼠的这般可爱?还有猫猫的,尺寸是不是有点小?”
白玉堂理不直气还壮,“你怎么不看看我给蛇蛇设计的式样,多威风凛凛,尽挑其他刺了。”
林莱闻言就又翻回去看蛇蛇,“唔——这是蛇吗?玉堂。这更像是蛟龙吧。”
她又去看那鼠鼠,“不是,这只锦毛鼠也太貌美了吧?便是其他鼠,也是憨态可掬。锦毛鼠,你说说你是何居心?”
白玉堂梗着脖子说:“这样的话,才卖得好。”
“是这么个理,”林莱话锋一转,“但是你不是说这是你私用的吗?你还打算往外卖?”
白玉堂:“……我乐意。”他同样话锋一转,“豆豆指挥使,难道你在给那猫儿打抱不平?”
林莱举起手来问道:“请问白副指挥使,展大哥又怎么你了?”
白玉堂想起这个来就来气:“我之前带人去围捕那‘恶虎’鄂兴军,不过是毁了一栋废屋,就有人说我到底不如那御猫稳重,这我如何忍!当然了,我知道那猫是受了无妄之灾,所以才将这猫的式样弄得活泼一点。至于那多嘴之人吗?哼,他不是觉得老鼠不稳重吗,我就想知道知道他见到老鼠后能有多稳重。”
林莱懂了:“你捉了多少只?”
白玉堂笑了下才说道:“不多不多,五十只而已。”
林莱立刻给他比了个大拇指,想来那嘴贱之人见到那么多老鼠,都要叫破嗓子了。
林莱又去看那猫炮竹,“确实很活泼可爱。”
白玉堂提醒道:“可爱就不用加了。”
林莱笑个不停,“好好好。”
她想到了什么,就提议道:“等明年踏青时,咱们再弄些威风蛇蛇和貌美鼠鼠的风筝,你觉得怎么样?”
白玉堂眼前一亮:“我来画样子。”
林莱点头。
俩人之后想了想,还决定加上活泼猫猫风筝,不仅如此,他们还想着到那时候展昭要是没空去放风筝,他们俩就为他代劳,不用客气。
(展昭:“……嗯。”)
过了一盏茶时间,白副指挥使将公务完成了,两人就拿上炮竹式样册子,又回家提溜了火腿,这才溜达回林莱她家了。
火腿炖甲鱼,俺们来了!
不等吃饭,慈姑就将林莱叫了过去。
林莱:“?”
慈姑直言不讳道:“豆豆,你和玉堂没打算这么快就要小孩吧?”
林莱摇摇头,“这事儿咱们不是都说好了吗?怎么,有人在您跟前多嘴了?”
慈姑点点头,她也是烦得很,当即就起身走了,还不打算和那个人一起玩了。她难道缺这么个朋友吗?哼。
林莱上前挽住慈姑的胳膊,温声说道:“慈姑,您放心好了,我和玉堂都不是那等容易被言语所左右的人,何况我还没有真正成为天下第一,自然不会在那之前就生儿育女。”
慈姑安心了:“你心里有数就好。”
林莱:“嗯嗯。”
慈姑还没忘记白玉堂,等回到花厅,她就和颜悦色地对他说:“玉堂,好孩子,等下那甲鱼上来了你多吃点,看你清瘦的。”
白玉堂:“?”
他不解归不解,却没有这时候去看自家娘子,而是直接笑着应道:“多谢慈姑关心,我会的。”
事后,他才问林莱是怎么回事。
林莱将事情说了。
白玉堂恍然大悟,至于生儿育女的事?他撇撇嘴说道:“真是我们不急,他们急得跟乌眼鸡似的。我爹娘说什么了吗?”
林莱:“嗯?”
白玉堂给她使眼色:“要不,真叫我爹娘上来和他们说说话?”
林莱“唔”了一声:“叫公公婆婆上来吗?也不是不行。只是那般就太劳动他二老了,还显得咱们多在意似的。”
“倒也是。”白玉堂附和道,“咱们就该越来越好,急死他们。”
“高,这招实在是高。”林莱举起大拇指来,笑着说。
白玉堂也笑了,笑过后,他凑过去说道:“我说真的,豆豆,要孩子这件事全看你意愿。我不是说过吗,我是不会拖你后腿的。”
林莱轻轻点头,“我知道。”
她伸手摸了摸他的脸,“谢谢你一直这么支持我,玉堂。”
白玉堂:“嗯。”
她眼睛一转,“我们等下要不要试试那个最难的?”
白玉堂回过神来:“你是说河豚那个?”
林莱点点头。
“会不会太早了点?”白玉堂说道,但是他已经起身去准备拿那张画了。
林莱笑,这人还真是口嫌体正直。
很快,那张难度很大的另类画作被他拿了过来。
这里面涉及到的姿势,他们俩第一次看的时候就觉得太难了,太难了。
如今他们俩再来看,还是觉得这怎么做到的。
尝试。尝试。再尝试。
好累啊。
“画这张画的人才是天下第一高手吧?”
“不不,是画里的那两个人是绝顶高手。”
“三个人都是。”
“嗯嗯。”
他们俩还是决定放过彼此,换个难度系数没那么大的。
这次这个是“对影成四人”,就是借助了下镜子,整个感觉好太多了。
如此一来,那张河豚难度级别的画就被他们扔到箱子底部吃灰去了。
快活完,林莱就开始思考《如何成为天下第一》这件事了。
就武功而言,她如今的等级已经来到了LV69,差一点就能到LV70了。这里需要感谢《易筋经》,重新修炼它,让林莱的内力越来越深厚了。
而这个等级,对林莱来说,她觉得在这个世界已经够用了。
那么问题就是她要如何成为公认的天下第一?
“华山论剑”?多国守擂赛?
前者可以让她成为彻底的中原第一,后者么,自然是将“中原”这个限定词去掉了。
前者倒是好说,只是后者的话,她需要一个合适的时机。
所以不急,她终究会达成她想要的目标的。
实际上,等林莱彻底成为公认的天下第一,已经是景祐四年(1037年)了。这一年李太后千秋,藩国前来祝寿,顺带暗搓搓地展示下各国的国力,比如说武林高手这方面的。这下好了,正中林莱下怀,她也就此威名彻底震八方。
这都是后话了。
说回到现在。
林莱稍后又去忙了一段禁淫祀,也就是像之前有人祭祀五猖神那样的公务,期间,她还做了数回寻人使,顺带再次打击了下地方人贩子,以及再顺带揪出一些个尸位素餐的官员(里面还有前太师庞某人一派的余孽,而到此,庞党算是再无力回天了)。等她回到汴梁城,可以稍作休息时,已经进入腊月了。
年味渐浓。
林莱不禁想到她作为林惠风,已经来到这个世界将近二十年了。
虽然她已经做出了一番成就,还成了家,可内心深处她仍旧偶尔会产生“我还是个大孩子”的想法。造成这种情况的重要原因,还是大人们真的很爱她,支持她,这里的大人们可不止她的家人,还有师父们,隔壁包大人他们。不仅是长辈,还有同辈或是同僚等,很多人都给了她不少帮助,这让林莱一直心存感激,同时也让她情绪一直以来都很稳定(涉及到画画还有羞耻心发作的时候除外),还让她更有动力去做她认为有意义的事,还不会搞出什么黑化事件来。
林莱:咳。
她想这之后,她仍旧会动力满满地去做有意义的事,她都计划好了。
她想照这么下去,她作为林惠风的这辈子也绝对不算是虚度,反而会和之前那样过得充实又有意义。
这就已经够了。
林莱心情愉快地回到了六扇门,她回来得还很巧。
“豆豆指挥使,快来,看看老彭做出来的八宝粥。”
林莱:“来了!”
她过去一看,就沉默了,“这是粥吗?这是干饭吧。”
众人大笑。
厨子老彭:“……水加的是有点少了。”
白玉堂摇摇头,不爱吃这八宝干饭。
林莱也是,所以他们俩就随意拿了个脂麻团子就往外走,还说他们可以去吃大相国寺分发的八宝粥。再不济,杨二羹店的八宝粥远近闻名。
说起杨二羹店,他家旁边还有家做鹌鹑肉馅料的馄饨店,可以一并品鉴品鉴。
林莱:冲冲冲。
冲到一半,“御猫”展昭找上了门,他手里还拿着一个猫猫形状的炮竹。
白玉堂一看,就“啊”了一声:“豆豆你等下。”
他折返回去,片刻后就左拿威风蛇蛇,右拿美貌鼠鼠炮竹回来了。
他将威风蛇蛇炮竹交给林莱,那真是好大一个,林莱感觉她都能拿着它去舞蛇了。
相比之下,白玉堂手中的那个鼠鼠炮竹要小一点,可它真的好精致。
展昭左看看那个,右看看这个,最后低头看看自己的那个,“唔——我就说玉堂那般殷切地给我送东西是有原因的。”
“那可不,老鼠都给猫拜年了。”林莱笑嘻嘻地说道,她又补充了句:“不对,是拜早年。”说着她还去看白玉堂。
白玉堂哈哈一笑,就朝展昭一拱手:“展猫儿,白某在这儿给你拜早年了,祝你年年有鱼。”
林莱举起大拇指。
展昭:“……那我谢谢你们?”
林莱“唉”了一声:“展大哥怎么这么犹豫,你可要知道我是可以沟通福禄寿喜财五神的,小心我祝你五福临门。”
展昭失笑,“知道了知道了。”他重新说了一遍:“谢谢你们了。”
接着他也一拱手:“那我也给你们俩拜个早年,祝两位来年吃到更多珍馐美馔。”
林莱和白玉堂听了齐齐点头:“这个好这个好。”
而展昭都这么说了,人又在这里,所以林莱和白玉堂他们俩就带着他一起去吃八宝粥了。
吃完甜甜的八宝粥,又品鉴了下鲜香鲜香的鹌鹑肉馄饨,他们一行人才回来了。
展昭回了他的开封府,林莱则拉着白玉堂回了她家一趟,和大人们宣告她林汉三出公差回来了。
大人们看她还是那么活力十足的,就放心了。
林莱又去摸了几个蜜柑出来,分一分,甜甜嘴。
其中就有疾风和弛风这两个老伙计的,还有给小白的,分完后,他们俩还凑到一起嘀嘀咕咕起来,说了会儿小话后,两人就说起这次要如何给六扇门上下发年礼。
直接发吧,少了那么点趣味。
林莱说道:“要不再弄下九射格?”
白玉堂想了想:“一次只有一个吗?依我看,不如玩木射?”
林莱眼前一亮:“可以呀!到时候咱们将瓶子上的字改一改。”这木射就像是保龄球,一次可以撞多个瓶子,自然能得到多份礼物。等下,“这样的话,咱们还是先发基础年礼,发完再让他们撞瓶子,看个人本领吧。”
白玉堂沉吟下道:“合该如此。”他说着就看向她,“那咱们家能得到多少额外年礼,可就看豆豆你了。”
“交给我吧。”林莱大包大揽道。
白玉堂已经有一段时间没见到她了,不可谓不是小别胜新婚,现下看她眉眼弯弯的模样,就心中一动,不知不觉间就凑了过去,还眨巴着眼睛专注地看着她。
林莱一笑,他就如同得到了鼓励,让两人的距离缩小再缩小,彼此气息都要混合到了一起。
就在此时:“咳咳。”
林莱:“……!”
白玉堂:“……!”
两人迅速分开了。
林莱还有点恼羞成怒了:“这时候不是该非礼勿视吗?”
半晌,屋内才幽幽传来林岩陀的声音:“唉,这不是天冷了,嗓子有点干吗。”
林莱:“。”她会信才怪呢。
这群大人,真是的。
林莱大义凛然道:“小白,咱们走。”
白玉堂不由问:“去哪儿?”
林莱以拳抵唇:“去没人嗓子干的地方。”
白玉堂也清了清嗓子:“好。”
然后,他们俩就看似潇洒,实则有点狼狈地离开了。
屋内。
“豆豆这孩子——”林岩陀又笑着感叹道:“这俩孩子怎到如今面皮还这般薄。”
慈姑睇了他一眼:“你刚才非要出声做甚?”
林岩陀:“啊?”
怎么就怪起他来了?“难道你们就能忍着不出声?”
林神医这灵魂一问下来,其他人都沉默了。
林宿云率先站起来:“娘子,咱们走。”
程松音下意识问:“去哪儿?”
林宿云顶着老爹的视线,非要抖个机灵:“去没有人会直说大实话的地方。”
程松音忍着笑:“好。”
林岩陀:“。”
他们夫妻俩就那么走了,只剩下慈姑和林岩陀这对老夫老妻,他们俩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慈姑率先说道:“千古罪人就是你这样的吧。”
林岩陀:“……那我得是窦娥那样的。”
慈姑被他给逗笑了,勉为其难地安慰他一句:“咱们不是说好要吃羊肉锅子的吗?孩子们肯定待会儿就会回来了。”
这确实是。
林宿云和程松音这对夫妻先回来的,不到一盏茶的时间,另外一对小情侣也溜达着回来了——热乎乎、香喷喷的羊肉锅子耶,那他们俩肯定是不能错过的。
也是巧,他们刚进屋,天上就开始飘雪了。这是一场瑞雪,预示来年必定是个丰年。
林莱见状先出了堂屋,去安顿了下还在院子里吃蜜柑的两个老伙计,疾风和弛风,让它们进了各自的窝棚,这才抬头看起飘下来的雪花。雪花落到手上有点凉凉的,但她从内到外都是暖融融的。
希望年年有今日,岁岁有今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