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群芳楼应该是一个青楼,苏大郎揣着这个牌子,至少说明他去过青楼,或是和这个青楼有关。”
李灵儿接茬:“这个木牌很特别,可能代表客人的一个身份等级,或者尊贵程度。”
大家就地掘了一个墓坑,把苏大郎埋了。
不管他生前如何作恶,让他暴尸荒野,总是有些不妥。
弄完了苏大郎的坟堆,几人刚要直起腰歇歇,小琴突然大喊:“快看那儿!”
大家顺着小琴手指的方向一看,都吃了一惊。
就见东南方向的天空中,浓烟滚滚,黑的就像一片乌云了。
应该是大戏院着火了。
几人顺着来路一直跑到大街上,然后,左拐,顺着集市大街,朝远处的浓烟跑去。
因为是东南风,浓烟飘进了市场,人们有些慌乱,驻足观看,或议论纷纷,更有一些好事之徒一路小跑的奔向出事地点。
在市场中穿行,真的有些绊脚。
还好,在几人刚刚感到有些气喘的时候,终于来到了大戏院前。
戏院前的广场上,人山人海。
这座纯木质的棺材一样的建筑,此刻正在经历着劫难。
棺材的最里面,也就是戏台的位置,大火已经窜到了房顶,一丈多高的火舌狂舞着,不断的吐出黑黑的蛇信子。
戏院两边的窗户都已破碎,窗户框子窗户纸散落在地面上,显得一片狼藉,一团团的黑烟从巨大的窗户孔洞中喷出,化为一条条的黑龙,摇头摆尾的冲向高空。
戏院的大门已经不复存在,一股股的黑烟从里面冒出,朝天空中升腾而去。
透过敞开的门洞,隐约可见红呼呼的火苗,在疯狂的跳舞。
整个戏院就像一个冒烟喷火的巨大怪兽,趴伏在街道的南边,形象狰狞,气势恐怖,叫人胆寒。
木材燃烧发出的爆裂声,人们的喊叫声,衙役的叫骂声,响成一片,冲击着人们的耳膜。
在泛着热浪呛人的烟气中,几人挤到了人群的前面,看到小广场上停放着一些尸首。
多数都是衙役的尸首,有个尸首穿着华贵的唐装,鬓角上插着一朵假花,苍白的脸上泛着一块块的青紫,脖子上挂着一个严重变形的铜锣,正是小老板姚力。
小老板姚力果然死了,几人脸上都写满了失望。
衙役们一边高声叫骂,一边在维持秩序,手中的齐眉棍不时的砸向朝前拥挤的人群,惹得人们也是一阵低声叫骂。
木碗会鸡鸣山还有四海镖局的人,一定和衙役们打的很激烈,要不然弄不死这么多的衙役。
侵略者的衙门天然是群众的敌人,必将成为正义之士打击的靶子。
几人挤出人群,来到了大街上。
麻九隐隐约约听到有人在议论自己,说自己一掌打飞了苏大郎。
三位女侠也遭到了议论,她们都把斗笠的帽檐压得很低。
几人站在远处的大街上,望着大火肆虐大戏院,有些发傻。
良久,麻九拿出从苏大郎身上搜到的木牌,说道:“这是唯一的稻草了,看看能不能牵出大鱼来。”
这时,一个绅士打扮的家伙,摇着一把画着荷花的扇子,从人群中漫步走了过来,看那神态,似乎对眼前的大火有些幸灾乐祸的样子。
麻九忽然想起了什么,朝此人走了过去。
见麻九朝自己走来,绅士一愣,脸上的肌肉一阵紧张,随即,舒展了。
麻九虽然身背宝剑,身穿西服,打扮的有些怪异,但一脸的正气,绅士便不再忌惮了。
“这位前辈,向您打听点事情如何?”
绅士淡然一笑:“年轻人,听你的口音,似乎不是本地的,有不明白的尽管开口,我罗观中绝不歧视外乡人。”
听到绅士自我报出的名号,麻九有些惊讶,脸变色,嘴变形,胸脯里面乱砰砰。
罗贯中,那在后世可是大大的名人啊!三国演义的作者,家喻户晓,三五岁的娃娃都知道啊!
运气不错,穿越一次,遇到了古代的名人。
转念一想,好像不对劲,朝代好像有点错位。
“这位前辈,您真的叫罗贯中?”
绅士刷拉一下合上手中的折扇,沉吟了半晌,才缓缓的说道:“本人正是罗观中,四夕罗,又见观,中间的中,年轻人,我看着你很面生,难道咱俩有什么渊源不成?”
他哗哗的!
是罗观中,不是罗贯中!
大中华的汉字呀!
你也太能捉弄人了!
哈哈哈······
麻九自嘲的一阵轻笑,朝绅士一拱手,说道:“前辈,其实咱俩并没有什么渊源,只是晚辈听乡下的亲属说起过您,他说:径州有个罗观中,琴棋书画样样通,刀山火海不变色,端起美酒更从容。”
哈哈哈······
这回轮到绅士大笑了。
笑的很开心,很自豪,还有一丝丝的得意。
绅士对麻九的马屁话很受用,心情舒展了,手上的动作也就丰富起来,哗啦一下,折扇又展开了,那些荷花便在绅士的眼前摇曳起来。
“年轻人,你的亲属过奖了,罗某就是白丁秀才,实在没有什么,奥,对了!你要打听什么,快说呀!”
麻九蠕动了半天嘴唇,腼腆的说道:“前辈,晚辈就是想打听一个地方在哪儿?”
“什么地方?”
“群芳楼!”
绅士仔细看了麻九几眼,然后仰头大笑起来。
哈哈哈······
这个大笑和刚才的大笑明显寓意不同,刚才是得意,这次是恍然,还有那么一丝丝的鼓励。
“年轻人,这条路是东南二道街,西边一段是集市,靠东边的一段就是本城的梦幻天堂,有几家勾栏瓦舍,很好玩的。而群芳楼,就在牡丹沟的东边,沿着这条路一直走,就能看见,就在道南。
关于群芳楼,本城也有一个家喻户晓的顺口溜,说:牡丹沟旁群芳楼,江南塞北好粉头,四季芬芳花不谢,美酒甜歌度春秋。
去吧!去吧!掏空了腰包,收获了欢笑,年轻人成熟的标志,就是青楼买笑吗!鸳鸯戏水水亦愁,不去青楼不风流啊!”
绅士说完,神秘的看了麻九一眼,便迈着悠闲的步子,走向了一个酒楼。
麻九回到三位女侠身边,婉红问:“干啥去了?”
“问个路!”
“不对吧?问个路咋跟唱戏呢!还有鸳鸯戏水。”
“你别胡思乱想了,那家伙说自己是罗贯中,我就跟他聊了一会儿。”
“罗贯中是谁?”
“罗贯中呀!著名小说家,‘三国演义’的作者。”
“没听说什么‘三国演义’,只听说过‘三国志’。”
麻九不理会三位女侠了,大踏步朝东面走去。
走了几百米,麻九停下了,呆呆望着马路。
婉红问麻九:“看啥呢?咋傻了呢?”
“你们瞎呀?看看街道有啥变化?”
三位女侠观察了一会儿,先后开口了:
“道路两旁的房子似乎干净了不少,墙面粉刷的五颜六色的,很顺眼。”
“大街上人变少了,穿着似乎鲜艳了不少。”
“大街两旁的流水沟铺上了石板,显得大街突然变宽了。”
麻九无奈的点点头,说道:“你们说的都对,但,我的不是这些,而是它!”
说着,麻九伸手指向了大街路面的中央。
顺着麻九的指向,三位女侠终于看清了,原来在青石路面的中央,划着一条半尺多宽的黄线,把路面分成了左右两个相等的部分,因为黄线的颜色有些暗淡,刚才三位女侠都没注意。
“麻大傻,你是说这条破黄线?”
婉红说着,上前两步,踩在了黄线上,抬起右脚,轻轻摩擦着黄线。
黄线很耐磨,隐隐有一种油腻感。
“不错,使我惊诧的正是这条马路黄线。”
“它是干啥用的?难道是两边商铺的划分线?”
“这条线应该跟两边的商铺关系不大,当然了,也可作为两边商铺责任的分界线,比如,管理道路的积雪,管理道路的卫生。
这里这条黄线起什么作用,我不知道,但,在后世,这条线是车辆的道路分界线,采用右侧通行的规则,车辆都得右侧通行,车辆如果越过黄线,到另一半道路去行驶,就是逆行了,就要进行处罚。”
三位女侠将信将疑,脸色变得有点严肃,眼神闪烁不定。
“驾!”
“驾!”
一阵车轮碾压石板路面的轰鸣声传入了几人的耳朵,两辆马车从东边一前一后驶了过来。
马车紧靠大街的右侧行驶,几次马匹偏向道路中间的黄线,都被赶车老板子甩动大鞭子无情的打了回来,似乎黄线就是水坑,就是悬崖边。
大车很快就驶过了几人的身边,车上的一些大竹筐里装着满满的蔬菜,几个农人模样的人坐在大车边上,好奇的眼神不断看向街边的商铺和行人,很显然,他们是在赶往西边的集市,去卖蔬菜。
当大车驶过了身边,三位女侠好奇的回头看向大车,发现大车已经在大街中间了,很显然,那地方已经没有黄线了。
三位女侠收回了看向大车的目光,看向麻九的眼神里有了明显的钦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