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麻大傻,你可能说对了,这条黄线很可能就是车道分界线。”
“师姐聪明,它应该就是车道分界线,不过,这玩意不该在这里出现,它应该在几百年之后出现,那时候有靠燃烧燃油作为动力的钢铁大车了,因为车多,所以才制定这样的交通规则。”
看到三位女侠异样的目光,麻九就闭嘴不说了。
小琴还好一点,对未知事物有着一定的好奇心,婉红和李灵儿就比较保守了,凡事超越当时思想的事物,都是麻九胡思乱想的结果,都是不可信的妖孽之言。
“又犯病了,妄想自己来自遥远的未来了!”
嘻嘻嘻······
麻九在前,三位女侠在后,几人踏着黄线朝东边走去。
走了一段路,一阵孩子们的嬉笑声传了过来,前面不远处,道北‘跑马一回’的糖果铺子门前,四个七八岁的小孩正在玩踢毽子,两男两女围成了一个正方形,一个由铜钱做成的鸡毛毽子从一个娃娃的脚上飞到另一个娃娃的脚上,毽子忽高忽低,上下翻飞,在四个小娃娃的脚上顺次流转着。
为了玩得有刺激性,每个娃娃都把毽子踢的高高的,让花花绿绿的鸡毛毽子快速飞起,划着陡峭的弧线上升下落。
毽子的每一次快速下落,都会引起娃娃们的惊呼,一旦掉落在地,便会引起一阵嬉笑。
咔!
一声清脆的鞭响传来,轰隆隆,轰隆隆,一辆马车有些急躁的从东边大陆驶来,大车围着二尺多高的车厢板,车厢里装着满满的一车绿皮西瓜,西瓜又大又圆,摞的跟小山一样。
一个头上包着纱巾的妇女坐在西瓜上,面朝辕马方向,瞪着两只看起来有些忧郁的大眼睛,担心地看着路面。
赶车的老板子是个面容黑瘦的中年人,他坐在左侧的车辕子上,右手擎着鞭子,左手拽着黑色辕马的缰绳,眼睛盯着辕马的马头,一旦马头偏向黄线,便甩动手中的鞭子,将马赶向右边,始终保持大车靠右侧道路行驶,不压黄线,更不越过黄线。
这辆大车就一匹黑色的辕马,可能有些劳累过度的缘故,这匹母马显得有些憔悴,毛发有些打卷,不那么油亮,每当栓在右边车辕子上的白色小马驹跑到这匹黑马的视线里的时候,黑马都会眼睛发亮,一脸的兴奋和慈祥。
母爱的力量持久强大,经得起任何危险的考验。
就在这辆大车靠近‘跑马一回’糖果铺子门前的时候,随着一声尖叫,一个男娃一脚就把鸡毛毽子踢飞了,毽子箭一般飞向了大街。
另一个准备接毽子的小男孩大喊一声,仰头朝毽子追去。
很明显,这个小男孩很好逞强斗胜,他对空中的毽子一路狂追,想在它落地之前把它踢回来,不叫游戏终止。
由于仰着头,他根本没看见大街上跑来了大马车,因为一心都在毽子上,马蹄声和车轮声也被他奇怪的忽略了。
车上的妇女看见一个小男孩仰着脸箭一样射向了大街,吓得高声大喊。
白色小马驹猛然见一个小小的人影冲向了自己的脚前,吓得它一声嘶鸣就朝黑马方向靠去。
黑马眼睛一亮,一声嘶鸣,就朝左边的黄线迈开了大步。
中年人举起鞭子,又无奈的放下了。
他不能让马车撞到小男孩。
马车越过黄线,奔向了街道的对侧。
在一阵尖叫声中,一个胖女人跑了过来,抓住了小男孩,一通捶打。
黑瘦汉子赶忙跳下马车,用手使劲推着黑马的马头,拼命向右调整车辆。
黑马不情愿的打了一个响鼻,慢悠悠朝右边靠去。
就在黑马越过了黄线,回到了道路的右侧,而左侧车轮依然在黄线的左侧的时候,一声怪叫传来,不知从什么地方突然冒出了两个拿着齐眉棍的衙役。
这两个黑衣衙役怪叫着,疯狗一样冲到马车跟前,其中一个长着龅牙的家伙把赶车的黑瘦汉子往旁边一推,一把抓住黑马的缰绳,狠命一拽,大喊一声:“驭!”
黑马站在了,西瓜大车横在了马路中间。
黑衣衙役一出现,车上的妇女便发出了一声绝望的尖叫,抬起双手,捂住了眼睛。
看见龅牙衙役止住了大车,另外一个额头有块刀疤的衙役,推搡了黑瘦汉子一把,恶狠狠的说道:
“西瓜汉子,这里是径州的梦幻天堂,大车必须右侧通行,凡是压黄线的大车,罚银五两,快交钱吧!”
说着,刀疤衙役便伸出了鸡爪子一样的右手,放在了黑瘦汉子的眼前,犀利的眼神恶狠狠的盯着黑瘦汉子。
黑瘦汉子满脸的苦相,强忍内心的波澜,连连作揖,说道:“两位官爷,两位官爷,大车压了黄线,实在是无奈之举,恳请两位官爷容小人禀报。”
“闭嘴!压了黄线,就得掏银子,这是衙门的规定,你他妈还禀报个屁!”
龅牙衙役也猪嘴一咧,大声说道:“快掏钱,少他娘废话!”
黑瘦汉子轻叹了一口气,脸上的笑容被内心的颓丧瞬间打碎,发黄的门牙轻咬了一下干裂的嘴唇,嘿嘿地干笑两声,说道:“两位官爷,刚才有个小孩······”
帮!
一声巨响打断了黑瘦汉子的申诉,原来是刀疤衙役的齐眉棍重重的砸在了车辕子上:“少放臭屁!快掏钱!”
这时,大车的周围来了不少围观的群众,有糖果铺门前聊天的几个妇女,踢毽子的几个小孩,那个惹祸的小男孩被胖女人拽着,站在黑马的马头前面。
麻九等人冷眼观瞧着。
看到刀疤衙役蛮横讨要罚银,不让申诉,黑瘦汉子一脸的无奈,他长叹几声,哀求的目光扫向了周围的人们。
当他看见闯祸的小男孩的时候,眼睛一亮,似乎生出了希望的火光,朝拽着小男孩的胖女人笑了笑,说道:“大嫂,您给说两句呗!”
看了一眼凶神恶煞的衙役,胖女人蠕动半天嘴唇,没有只言片语。
一旁的小男孩急了,使劲的拽了一下胖女人的手,说道:“娘!你快说呀!”
小男孩的话似乎给了胖女人很大的信心,她上前半步,说道:“那个···那个,两位官爷,是我家的小宝突然跑向了大街,把黑马弄毛了,才压的黄线,这事不怨车老板,您就高抬贵手,饶他一回吧!”
“是啊!是啊!饶了他吧!”
“饶了他吧!都是为了孩子!”
“他不是故意的,放了他吧!”
“乡下种地的,不容易!”
“五两银子太多了,能买一只羊了。”
······
周围的群众都纷纷开口帮忙。
群众的眼睛是最亮的,群众的心也是最善良的,群众的意愿往往是这个社会最基本的呼唤,历史证明,凡事违背群众意愿的组织或是个人,都没有好下场。
黑瘦汉子脸上的无奈烟消云散了,浮现了一丝的欣慰,还有一丝的感激。
两位黑衣衙役则气得浑身发抖,刀疤衙役疯狂的挥动手里的齐眉棍,大声喝道:“都他妈闭嘴!闭嘴!”
看到刀疤衙役发疯了,群众纷纷压低了声音,现场一下安静不少。
刀疤衙役脸上顿时掠过一丝得意,用齐眉棍指着胖女人,恶狠狠的说道:“臭娘们,你说这事不怨车老板,是你家小崽子跑向大街造成的,那好,你就替他拿五两银子吧!”
周围的群众一片哗然。
这是典型的强盗逻辑。
胖女人身子一颤,胸部立刻有了较大的起伏,脸色也变了,很显然,生气不小。
她捋了一下额前的秀发,眼睛不再看向恶毒的衙役了,而是看向了有些呆傻的黑马,强压怒火的说道:“凡事得讲理,谁都不该拿银子!”
说完,胖女人拉起小男孩,走了。
这是一种无奈的抗争。
遇到不讲理的,多说无益。
看到胖女人被自己一句话就将走了,刀疤衙役脸上浮现了得意的淫笑,他扫了一眼周围的群众,大声说道:“还有没有替老板子拿钱的?有没有?”
没人搭话,只是把更加愤怒的眼神,刺向了刀疤衙役的胸膛。
刀疤衙役嘲讽的淫笑再次浮现在脸上。
“都听好了!不拿钱就别说话,都他妈给我闭嘴!再有瞎嘞嘞的,齐眉棍非打掉他大牙不可。”
威胁完了周围的群众,刀疤衙役把母狗眼翻了翻,冰冷的说道:“西瓜汉子,别指望逃脱责任,更别指望别人帮你,自己作孽,自己担着,这才是汉子,否则,就是他妈狗屎一堆!说别的都是废话,快拿银子吧!”
龅牙衙役把齐眉棍朝地上一戳,石板路便发出一声哀鸣,他侧身盯着黑瘦汉子,眼神里充满恶毒贪婪还有急迫。
黑瘦汉子望了两个如狼似虎的衙役一眼,一声长叹,把手缓缓的伸到怀里,一通摸索,终于掏出了一串铜钱,双手递向刀疤衙役,说道:“官爷,小人的西瓜还没卖,兜里就这些钱,您先拿着,等小人卖完了西瓜,再给您交钱,您看如何?”
黑瘦汉子的十几文铜钱,仿佛是一串火星,瞬间点燃了刀疤衙役的滔天怒火,他飞起一脚,踢飞了铜钱,厉声说道:“没钱是吧?那好办,车马留下,回家取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