铜钱落到了一名老者的眼前,老者叹看一口气,捡起铜钱,朝车上傻愣愣的女人扔去。
女人接过铜钱,朝老人苦笑一下,揣在了怀里。
见黑瘦汉子一脸苦涩,神态踌躇,刀疤衙役又冷冷的说道:“回家取钱太远是吧?那也好办,留下半车西瓜,等卖了那些,拿银子来换。”
听了刀疤衙役的这个强盗办法,黑瘦汉子依然不言不语,脸上的表情更加的苦涩。
无言沉默仿佛是一根钢针,深深刺痛了刀疤衙役那颗飞扬跋扈极度贪婪的心,他怪叫一声,抡起齐眉棍,朝西瓜砸去。
吓得车上的女子妈呀一声,又捂住了双眼。
噗!
一声闷响,两个又大又圆的西瓜被砸的稀烂,红色的碎末溅了半车,仿佛一滩滩的鲜血。
刀疤衙役狞笑着收回齐眉棍,双臂一抬,再次举到空中,血红的母狗眼瞪着黑瘦汉子,冷冷的说道:“不说话是不?再不说话,老子还砸!给你来一个满车红。”
黑瘦汉子的门牙咬破了嘴唇,一丝血色染红了下巴,他气愤的从牙缝里挤出两个冰冷的字眼:“你砸!”
这个短语仿佛是一束干柴,落在了刀疤衙役心头的怒火之上,他顿时变得怒火万丈,齐眉棍狠狠地朝车上的西瓜砸去。
“停!停!”
龅牙衙役突然叫停了他的动作。
龅牙衙役把猪嘴凑到刀疤衙役的耳朵边,低声嘀咕了几句,两个败类都发出了一阵淫笑。
随后,龅牙衙役从车辕子上解下了白色的小马驹,牵在了手里,朝黑瘦汉子摆摆手,冷冷的说道:“走吧!走吧!卖完西瓜到牡丹沟的梦幻天堂找我们,交上罚银就还给你小马驹。”
没等黑瘦汉子回话呢,小马驹一声嘶鸣就挣脱缰绳,跑到了黑马的身边,黑马舔着小马驹的脖颈,一脸的欣慰。
刀疤衙役气得鼻子都冒烟了,抡起手中的齐眉棍就朝小马驹打去,黑瘦汉子一个箭步冲上前去,护住了小马驹。
嘭!
嘭!
齐眉棍砸在了黑瘦汉子的后背上,打得汉子白眼直翻,干呕不止,女子连滚带爬的下了车,冲到黑瘦汉子身边,用她瘦小的身躯护住了汉子。
看到女子趴在了黑瘦汉子的后背上,齐眉棍在空中略一停顿,便朝女子身上砸去。
周围的群众一阵惊呼。
“住手!”
两个黑衣衙役被威严的喊声吓了一跳,放下齐眉棍朝来人望去。
就见这名女子身穿白色外衣,戴着一顶别致的斗笠,身材优美,面似桃花,十分的妩媚,尤其是下巴上那颗美人痣,更增添了几分迷人的风情。
正是婉红。
看到败类衙役们逞凶,三位女侠早就忍耐不住了,为了不引起太大的影响,婉红决定自己出头,空手教训衙役一下。
见是一名美丽迷人的姑娘,两位衙役都露出了淫邪的笑容。
两人互望一下,均从对方眼睛里看到了那抹难以抑制的欣喜,这抹欣喜立刻勾起了他们心底深处的一种贪婪。
两个败类笑嘻嘻的朝婉红走去,样子有些急切,仿佛飞蛾扑火。
众人一阵哗然。
“姑娘,你要当心啊,他们都是恶魔。”
“小心,姑娘!”
“快跑,姑娘!”
······
闻听众人低声的提醒和劝告,婉红只是微微点点头。
两位败类衙役眨动着淫邪的狗眼,一直走到婉红跟前不到两步远的地方,才不舍的停下脚步。
一股难闻的酒气直钻婉红的鼻孔,她抬手扇了扇,退后了一步。
“这位美人,你是什么来头,竟敢干扰我等执法?”
刀疤衙役盯着婉红的下巴,戏谑的开口。
“两位官爷,几杯小酒就让你们变成猪脑子了,连本姑娘也不认识了吗?”
“不认识!”
“不认识!”
“呸!”婉红朝地上唾了一口,一脸正色的说道:“你俩真是煮熟的猪脑子----一点不记事!我问你,刚才在哪儿喝酒了?”
闻听婉红的问话,两个衙役对望一眼,刀疤衙役翻动一下母狗眼,得意的说道:“在···在群芳楼喝的,怎么了?”
周围的群众一片议论。
“衙门的人真自在,大白天就吃喝嫖啊!”
“群芳楼,那可是姑娘最贵的地方啊!”
“你就知道贵,人家身段和长相就值那些钱。”
“这回懂了吧?罚银都给妓院了。”
“衙门的人,没一个好玩意。”
······
“还知道在群芳楼喝的,证明你们没喝醉,那么,你们买单了吗?”
闻听婉红的问话,两个败类互望了一眼,刀疤衙役摸着狗脑袋说道:“买了,我们先交的钱,每次都这样呀!”
“呸!”
婉红朝地上唾了一口,冷冷的说道:“官爷,你又变成猪脑子了,这回,你们真的没交钱,告诉你们吧!本姑娘是群芳楼的保镖,专门负责催讨债务,你们俩喝了两瓶竹叶青,吃了四个素菜,四个荤菜,一壶碧螺春,还有两位银牌姑娘陪着,一共是白银一百两,赶快交钱吧!”
哇!
周围的群众立刻一片哗然。
咒骂声,挖苦声,叹息声交织在一起,人群一阵嗡鸣。
这位姑娘原来是一位保镖,难怪说话这么有底气呢,看来,这两个缺德衙役要有麻烦了。
哈哈哈······
刀疤衙役一阵淫笑,他把手中的齐眉棍在婉红眼前晃了一晃,恶狠狠的说道:
“臭丫头,你活腻歪了?本大爷活这么大,还没人敢讹诈我!你他妈是巴掌大的瓜子----第一人,赶紧给我滚远点,别他妈耽误大爷办案,否则,拍你一个七窍流血,叫你满地找牙。”
龅牙衙役像恶狗一样朝婉红呲牙咧嘴的,手中的齐眉棍也是不安的躁动着,仿佛随时可以砸向婉红的头顶。
周围的群众有些紧张,虽然知道婉红可能来者不善,但,毕竟是一个女流,担心她不是两个衙役的对手。
婉红淡淡一笑,轻蔑的扫了两个败类一眼,说道:
“官爷,别耍赖!俗话说,渡河乘船,吃饭给钱,那渡河不乘船的是王八,吃饭不给钱的是野狗,你们难道连狗都不如吗?”
哈哈哈······
周围群众的一阵大笑。
黑心衙役再也无法冷静了,野蛮残酷贪婪的本性彻底爆发了,两根齐眉棍呼啸着砸向婉红。
周围的群众一片惊呼。
一丝轻蔑从眼角掠过,婉红上前半步,玉腕轻抬,一招玉女望月,手臂朝咆哮而来的齐眉棍撞去。
咔嚓!
咔嚓!
两根齐眉棍断裂了,周围的群众一阵惊呼。
两个衙役举着半截齐眉棍,双双变成了雕塑,嘴巴像金鱼,眼睛像母鸡,脸上一片苍白,内心狂跳不止。
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要犯我,我必犯人。
婉红猛是抬起左脚,一招泼妇踹门,咣咣,连出两脚,踹在了两位黑心衙役的小肚子上。
哎呦!
妈呀!
随着两声惨叫,两个衙役双双飞了出去,一个撞在了车辕子上,一个撞在了车板上,两个败类倒在地上,捂着小肚子,一阵干嚎。
婉红一脚能踹断一棵小树,踹他们,就是一个玩。
啪啪啪······
掌声响起。
麻九领头鼓的掌。
婉红缓步走到刀疤衙役身边,一脚踩在了他的短粗脖子上,踩得这个家伙停止了干嚎,张着大嘴,翻着白眼,气流哽咽,满脸青紫,一副就要断气的样子。
“姑奶···饶命!”
刀疤衙役费了吃奶的劲,才从牙缝里挤出了几个求饶的字眼。
“还罚西瓜大车银子不?”
“不···不敢了!”
“欠群芳楼的酒钱给不给?”
“给···给!”刀疤衙役带着哭腔回答。
婉红松开了脚,刀疤衙役急速喘息着,像离开水的鱼。
“过来!”
婉红朝依然躺在地上,双手揉搓着小肚子的龅牙衙役怒喝一声。
闻听婉红的怒喝,龅牙衙役忍着小腹疼痛,满脸痛苦的坐了起来,哼哼呀呀的爬到了刀疤衙役身边。
刀疤衙役坐了起来,扭动着短粗的脖子,驱赶着被严重压迫造成的痛楚。
周围的群众一阵暗笑。
嘭!
婉红一脚跺在青石地面上,巨大的青石发生了倾斜,碎了一角。
周围的群众发出了一阵的喝彩。
“好功夫!”
“万斤之力!”
“大侠!绝对的大侠!”
“踩人就像踩死蚂蚁!”
······
两位衙役惊讶的舌头伸出老长,仿佛被泼了冰水,不能自主的颤抖起来。
“掏银子!”
闻听婉红冰冷的命令,两位衙役不敢怠慢,摸索了半天,一人掏出了一块银子,恭恭敬敬的擎在手心里,低着头,等待着婉红的收取。
“酒菜钱总共是一百两,这是多少啊?”
“报告姑奶奶,这一共是十两,小的们不敢说谎,兜里真的一点也没有了,隐瞒一两,天打雷劈。”
“好吧!母狗没有奶,硬挤也徒劳,十两就十两吧!”
婉红朝站在一旁有些傻愣的黑瘦汉子一招手,说道:“赶车的大叔,过来把银子拿走!”
黑瘦汉子一愣,瞅着手擎银子的两个衙役,有些胆怯。
“叫你那你就拿,我有话说!”
旁边的群众出言相劝,黑瘦汉子这才犹犹豫豫地走上前来,拿过了两位衙役手里的银子,站在两位衙役的身边。
婉红环视了一下众人,缓缓的说道:“杀人偿命,欠债还钱,这是自古以来的规矩,按照这个思路,把人打伤了也要赔偿,两位官爷,你们欠我的债是一百两,现在给了我十两,还差九十两,这剩下的九十两,我就不要了,因为踢了你们一脚,这九十两就是给你们的赔偿。”
掌声响起。
两位衙役频频点头。
“两位官爷,你们刚才很不冷静,打了车老板两棍子,差点没把人家打吐血,不用问,他一定受了不轻的内伤,按理,你们得给人家赔偿,可是,你们一文钱也拿不出来,我把十两银子给了他,就是替你们赔偿了,这相当于我把十两银子又还给了你们,你们看看,便宜都让你们占了,不但白白打了人,还消除了一百两的债务,你们真是幸运儿啊!”
“幸运!”
“幸运!”
经婉红一说,两位衙役似乎真的觉得占到了便宜,便唯唯诺诺的附和了一句。
“还有,看见戏院那边的大火没?告诉你,那就是本姑娘放的,本姑娘行走江湖,专打抱不平,杀你们,就像踩死一只蚂蚁,所以,你们不要找这位车老板的麻烦,否则的话,定斩不饶。”
两位衙役点头如啄米。
“还有,向你们打听一个事,必须如实回答。你们天天在马路上蹲着,最近见没见到五个黑衣人和一挂花车,还可能有几个黑色铁箱子?”
两个衙役对望了一眼,龅牙衙役说道:“姑奶奶,您说的情况小人有点印象,好像啥时候真见过。”
“啥时候?”
“是前天还是大前天,小人真记不清了,好像沿着这条路朝东走的。”
“滚!”
婉红的怒吼仿佛就是晴天霹雳,吓得两位败类衙役脸都绿了,在众人的哄笑声中,两人连滚带爬的消失在大街南边的胡同里了,连头都没敢回一下。
忙忙如丧家之犬,慌慌如漏网之鱼。
黑瘦汉子和包头女子见衙役滚蛋了,都松了一口气,连忙向婉红致谢,婉红摆摆手,平静的走出了人群。
麻九几人说说笑笑朝大街东边走去。
黑瘦汉子朝婉红几人深深鞠了一躬,启动大车,朝西边集市方向奔去。
人们依然站在原地,不愿散去,交谈着,重温着正义闪光带给自己的快乐和欣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