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个百姓一边捡着柴禾,一边发着内心的感慨,都是痛恨鬼子兵的话语。
侵略者总是以强盗的姿态对待被奴役国家的人们,亡国奴总是被奴役被凌辱被践踏被摧残。
人们的反抗也总是从内心迸发,表现在脸上,化作愤怒的语言,最后,化作烈火一样的行动,熊熊燃烧。
鬼子入侵大树国接近三十年了,对树族百姓的压榨也达到了一个令人发指令人窒息的程度。
麻九相信,通州城的每一个百姓,都有遭受鬼子残害的经历。
鬼子把持衙门,把树族人看做牛马,看做猪狗,任意践踏,任意欺凌,每个树族百姓都应该有一段段血泪的历史。
百姓们说给鬼子放火的话偶然提醒了麻九。
对呀!
既然鬼子兵放火烧我们,我们何不以牙还牙,给败类鬼子来一个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呢!
这个想法太刺激了,太妙了!
一个伟人说过:人若犯我,我必犯人。
对于恶魔,绝不能手软。
就应该创造条件放火烧鬼子兵一下子,解解心头之恨。
想到这里,麻九立刻兴奋了,感到自己似乎抓到了正义的藤蔓,这种想法随着体温的不断上升,也更加的坚定。
就几秒的时间,麻九便叫这个想法烧的热血沸腾,一身冲动了。
“干!一定干个漂亮的!叫鬼子也尝一尝大火的滋味!”
心里想着,他慢慢地走到了大发感慨的几位百姓的跟前,站住了。
看到麻九来到了跟前,几个百姓都闭上了嘴巴,不再言语了,把目光一齐投向了麻九,脸色也都变得严肃起来。
树族人绝大多数都是痛恨鬼子的,但是,也有极少数人,为了某些世俗的原因,投靠了鬼子,给鬼子当走狗。
监狱的狱卒就是一种。
几个目光在麻九身上扫来扫去,探查着麻九可能的身份。
毕竟,痛骂鬼子的话,要是叫叛徒听去,告了密,麻烦一定不小。
现场一时有些尴尬。
麻九见此情况,微微一笑,朝那位矮胖子说道:
“大家别害怕,我是树族人,但绝不是鬼子的走狗。
我家离这里也不远,就在北边,这回,同样遭到了鬼子的祸害。
不怕诸位笑话,我这个做晚辈的没有能耐,就连给老人准备的棺材板都被败类的鬼子兵给抢走烧了。
唉!鬼子兵真的太可恶了,我真想吃他们的肉,喝他们的血。
不知他们的兵营在哪里,有机会的话,真想暗暗收拾他们一下,解解心中的闷气。”
闻听麻九的话,又看到麻九是一名树族儒生的打扮,几位市民相互对望了一下,脸色变得缓和起来。
很显然,麻九一番痛恨鬼子兵的话,消除了他们心中的疑虑。
矮胖子朝麻九一抱拳,说道:“没想到兄弟也是受害之人,看兄弟的打扮,像个读书的,不过,胆识倒是叫老哥从心里佩服。
据我所知,鬼子兵的军营都在城外,城内就有两个临时驻防点,一个在东城,集市附近。
一个在西城,靠近郡王府,不过西城这里现在没有官军,兄弟还是到东城去看看吧!”
“谢谢大哥告知!小弟这就去探查一下,一定报复鬼子一下。”
麻九说完,双手一作揖,转身离开了。
几人看着麻九离开的身影,脸上都露出了一丝敬佩的表情。
对于压迫,敢于奋起反抗的才是英雄。
在东城的三棵树大集市附近,麻九找到了那位市民所说的临时军营。
它坐落在集市的西北角,离集市也就半里地左右。
军营的正门朝西,面积有一万多米,周围用一人多高的带尖的粗木栅栏围着,栅栏外有一丈多宽、两米多深的壕沟,正门左右各有一个木质结构的两层敌楼。
鬼子的营房是十几个方形的大毡房,它们紧靠东边的栅栏墙,相互距离不到一丈,这些毡房上面铺了一层黑黑的油布,看起来就像一尊尊巨大的黑顶白棺材,给人一种变态和恐怖的感觉。
真不愧是鬼子,连住所都是棺材。
可能是为了使训练场地够大吧,管理者才把鬼子兵居住的毡房挤在了一起,还靠了军营的一边。
麻九观察了一圈,一套火烧敌营的方案在大脑里初步形成了,
麻九带着得意的微笑,倒背着双手,离开了敌营。
随后,麻九来到集市,找到卖灯油的地方,买了两大木桶灯油,雇了一辆大车,拉到了敌营东侧的一栋废弃的草房里,又在附近买了一把锁,锁上了草房的院门。
然后,麻九又来到城东最大的一家木匠房,找到管事的大木匠,要求打制一样东西。
什么东西呢?
说白了,就是一个巨大的木头注射器。
麻九画出了简图,详细写明了物件的构造,一端开口的木筒,活塞,细细的出口等。
管事的木匠把几个工匠召到了一起,经过麻九详细的讲解,木匠们终于听懂了,弄明白麻九要打制的是什么样东西了。
木匠们商量了一会儿,便开始工作了。
他们找来了一根粗细均匀的一米半长、两尺多粗的木材,纵向破开,形成两半,每半掏空,做成半个管子形状,只留一寸厚度的管壁。
在每个半管子接触面上掏了梯形凹槽,这是为了铆接。
然后,对管子内部进行了打磨,用木铆将两个半圆铆合在了一起,形成了一个木筒。
这个木筒做的很精致,简直天衣无缝。
里面的管壁做得非常光滑,大大出乎麻九的预料,他们是用几种粗糙不同的石头进行打磨的,打磨的效果不亚于当今的砂纸。
随后,他们又做了比注射器木筒略长的活塞,活塞和管壁间的缝隙很小,推拉时有些阻力,但阻力不是很大。
最后,做了堵头,堵头上用一根鸡蛋粗的竹管当注射器的出口,用铁钉将堵头牢牢地钉在了注射器的前端。
麻九雇车将大注射器拉到了存放灯油的草房处,和灯油放在了一起。
略微休息了片刻,吃了几口傻婆婆塞给自己的大饼子,因为实在难以下咽,便撇了大饼子,锁上了草房,向傻婆婆家走去。
他有点累了,走的有些步履蹒跚。
此刻,太阳已经落山了,天空也变得昏暗起来,一层薄薄的灰色云彩,在空中弥漫着,天就要阴了。
一股小风吹了过来,带来了丝丝凉意,顿时感到凉爽了一些。
走到十字街附近的时候,天已经黑透了。
一对夫妇模样的人正在街口烧黄纸,看来他们是在祭奠亡灵。
一张张折叠好的黄纸被扔进了火堆,大火熊熊燃烧着。
看到大火吞噬黄纸的情景,麻九脸上不禁露出了灿烂的笑容。
该死的鬼子兵,到半夜也叫你们尝尝大火的滋味!
想到大火能够给鬼子带来毁灭性的打击,麻九顿觉轻松了不少,疲惫似乎也烟消云散了,不知不觉便加快了脚步。
这是信念的力量。
信念可以叫一个人迸发出无穷的潜力。
拐进傻婆婆家的那条小街,麻九放慢了脚步。
当走到傻婆婆家门口的时候,麻九没有进院子,也没有停留。
来回走了两趟,发现的确没人注意自己,这才推门走进了院子。
一进院子,便看到婉红正坐在房门口,望着院子大门发呆。
很显然,她在等自己回来。
虽然天色暗淡,麻九看不清婉红的眼神,但,可以想象,那美丽的眼睛一定很焦急,很渴望。
可也是,七圣庙本来没有多远,去打探一下消息顶多也就一顿饭功夫足够了,结果,麻九整整出去了一个下午,难怪婉红着急了。
看到麻九走进了大门,婉红的脸色先是一喜,随后,就变得复杂起来。
她赶忙起身,快步走到麻九跟前,一把拉过麻九,用鼻子嗅了嗅麻九的衣服,特别嗅了麻九的前胸。
也许没闻到什么特别的气味,婉红疑惑的眼神似乎变得淡了一些。
不过,当她伸手捏了捏麻九腰间的皮兜子,发现兜子比麻九离开的时候明显变小了的时候,眼神则突然变得愤怒起来。
那眼神,就像刀子,还隐隐散发出一丝鄙夷。
见到婉红一系列奇怪的动作,对自己乱嗅,又捏皮兜子,麻九朝她笑笑,说道:
“婉红,你···你这是干啥呀?咋地了?”
麻九的话音未落,大胯上便挨了重重的一脚。
因为没有防备,麻九被婉红踹了一个趔趄,险些跌倒。
“你有病啊?”麻九摸着被踹疼的大胯,低声朝婉红吼了一句。
“你才有病呢!去了个半里多地的七圣庙,整整用了一个下午,害得我们三个满大街找你,都把人急疯了,快说!你到底干啥去了?”
“干啥去了?不告诉你,保密!”
“哼!好事不瞒人,瞒人没好事。你不说,我也能猜到,兜里有了银子,去花街柳巷买笑去了吧?”
“你想哪儿去了?我是那种人吗?”
“男人有钱就变坏,难道你是个例外?”
“我没变坏,就是脚步一拐。”
“拐胭脂堆里去吧?花红柳绿,莺歌燕舞,软软的,弹弹的,对不对?”
“对你个头啊!”麻九有点生气了。
“哼!老底一揭,变成毒蝎,我猜对了,你冒火了?”
“莫名其妙!”
吱嘎一声,房门开了。
昏暗的灯光射出了房门,朱碗主的脑袋也探出了房门。
随即,传来了朱碗主低沉的声音:“都别吵吵了,进屋来!”
闻听朱碗主的话,麻九婉红都是一惊,因为激动,两人都忘了场合了,在院子里吵吵闹闹的,实在不安全。
黑暗中,两人相互剜了一眼。
婉红唾了一口,表示对麻九的鄙夷。
麻九轻轻拍了一下身上并不存在的灰尘,表示在清理婉红泼来的污水。
“一头烂蒜!”婉红撇下一句,朝房门走去。
“带着纱巾看人----自己蒙蔽自己!”麻九回应了一句,跟着婉红朝门口走去。
婉红一迈进房门,就啪的一声,关上了门。
麻九没有防备,一下撞到了门板上。
鼻子一酸,流血了。
麻九轻叹一声。
推开房门,在昏暗的灯光下,舀了一盆冷水,哗哗哗地洗了一会儿。
摸了一下鼻孔,不再红了。
这才倒掉脏水,进了东屋。
站在屋地中央的婉红见麻九前脚迈进了屋,带着讽刺的口吻说道:
“在外面都洗掉恶心的气味了,回家还洗啥呀?”
麻九没理婉红,看也没看她一眼。
“没脸了!”婉红小声的叨咕道。
炕上放着空饭桌,姜盆主在桌子旁擦着铁杵,朱碗主坐在炕沿上用一根草棍在剔牙。
显然,是刚刚在厨房顺手拿的,傻婆婆在炕里半躺着,在轻轻的打呼噜。
饭桌上的油灯呼闪呼闪的,表现出对空气波动的过分喜悦。
一看麻九走了进来,姜盆主眼睛一亮,停下手里的动作,朝麻九说道:
“麻护法,你终于回来了,等你等到饭菜都凉了,没办法,我们只能先吃了,你抓紧时间吃口饭吧!
吃完饭咱们马上离开这里,走城西小庙的城墙缺口,那里挺安全的,现在已经没有鬼子兵了。
咱们不能在这里久留了,夜长梦多不说,老营还有一大堆事呢!”
闻言,麻九朝姜盆主点点头,没有言语,脸上也表情平淡。
自己去侦查敌营,结果叫婉红一通误解,他有些心情不好。
一看婉红站在地上瞅着麻九瞪眼睛呢,姜盆主朝她努了一下嘴,说道:
“婉红,你还傻站着干啥呀?快给麻护法拿饭去啊!”
婉红闻言,朝麻九撇撇嘴,迈步出了东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