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这菜谱写的太密,有些看不清。这样吧,你家飞禽鸟类的都有什么啊?”麻九问花钿伙计。
“有大雁、鸽子、鹌鹑、野鸡、野鸭、乌鸡、云雀、山雀等。”
“来只乌**,你们怎么做呀?是熏是烤还是炖?”麻九问的似乎很专业的样子。
“我们把鸡切成小块,去掉骨头,先放油中炸到八九成熟,再加一些作料放在铁锅中炒一下,最后放到坛子里炖半个时辰,这道菜叫坛子鸡。”花钿伙计说的很仔细。
“那就来一只坛子乌**!”
麻九看胖三一听花钿伙计的说法,馋得直吧嗒嘴,便毫不犹豫地点了这道菜。
“大伯,给来只烤全羊吧,要小羊羔,最好是男的。”朱碗主突然在一旁插嘴。
麻九瞅了朱碗主一眼,寻思道:还没喝酒呢,就说胡话了!
其实,麻九不知道,那个年代,管酒店伙计叫大伯是很正常的。
“抱歉,实在是抱歉!我们没有这道菜,那是风族侵略者的吃法。
我们有胡羊肉,也是用一岁的羊羔肉制作的。
把洗好的羊肉放到锅里,煮上两刻钟,再放入香料煮至九成熟,捞出,切成肉条,放上调料在笼屉里蒸半个时辰,最后放上木耳、黄花菜等辅料再微炒一下即可。”
“那就来这个烀羊肉吧,按盘卖还是按斤卖?”
胖三馋得实在忍不住了,也不等麻九发话,就做主了。
不过,他是外行,连这道菜的名字都说错了。
“按盘卖!”
“那就来三盘吧!”胖三一脸的贪婪,瞅着麻九说道。
麻九点点头,表示同意。
“你家鱼类都有什么呀?”麻九略一沉吟,又问道。
“海鱼有黄花鱼、鲅鱼、墨鱼、偏口鱼、鳕鱼、鳗鱼、三文鱼、马哈鱼;江鱼有鲤鱼、草鱼、白鲢鱼、花鲢鱼、鲶鱼、甲鱼、鲫鱼。”
“给来一个油炸黄花鱼,再来一个清蒸甲鱼吧!不过,都别弄太小的。”麻九淡淡的吩咐。
“小的没长成,没味儿!”胖三在一旁插嘴。
朱碗主一笑,也插嘴说道:
“小黄花,瘦巴巴,没手感,味道差。”
哈哈哈······
花钿伙计叫朱碗主的话逗笑了。
看他的眼神,似乎被朱碗主的话勾引出了某种欲望,其实,他想偏了。
朱碗主是乞丐,吃鱼都是用手抓,鱼若是又小又瘦的话,当然没有手感了。
“你家素菜都有啥呀?”麻九又问。
“酸菜、白菜、木耳、莲藕、茄子、土豆、青椒、红薯、西葫芦、南瓜、窝瓜、东瓜、豆角、柿子、萝卜、豆腐、粉条、各种蛋类都有。”
“给来个白菜炒木耳,柿子炒鸡蛋,青椒炒土豆条。”
麻九说的菜名都是现代的菜名。
花钿伙计略微一愣,说道:“好的!好的!都能做!都能做!那您来什么酒呢?”
“你们酒楼有自酿的酒吗?”这回朱碗主开口了。
“有!我们自酿的酒叫昆仑仙,是用尚好的高粱采用铜器蒸馏的方法酿造出来的,很辣,很香,很有劲,一般喝个五杯六杯的,就到量了。”
“这酒···咋卖呀?”朱碗主一脸感兴趣的问道,可能由于馋酒,话说的有些吞吞吐吐了。
人激动,话离缝。
有的人一激动,说话就结结巴巴的。
朱碗主其实没有这个毛病,可能是这个大酒楼的环境太好了,他受到了莫名的刺激。
“人多按瓶来卖,人少按杯来卖。”
“多大的瓶?”
“两尺高,半尺粗。”
“先给来两瓶吧!”
······
不一会儿的功夫,酒菜就上齐全了,麻九三人推杯换盏起来。
麻九三人正喝得高兴呢,忽听门外传来一阵欢快悠扬的笛子之声,那声音如歌似舞,婉转轻盈。
花钿伙计敲门走了进来,身后跟着一老一少。
老人头发花白,留着山羊胡子,胡子也白花花的,他穿着黑色的对襟的短袄,手里握着一只黑色的竹笛,显然,刚才麻九等人听到的笛声应该就是这个老人吹奏的。
老人的身后跟着一位少女,她十五六的年纪,长得花容月貌,体态妖娆,一双美丽的大眼睛秋波流转,含羞带笑。
她梳着马尾辫子,鬓角别着一朵粉色假花,穿着上红下白的襦裙,左手捧着一只精致的白色瓷碗,右手拿着一根粗大的筷子。
这根筷子颜色碧绿,仿佛翡翠,看来,不是一般的竹子。
红衣少女一出现,胖三眼睛就直了,眼神仿佛一下子变成了挠钩,紧紧搭在了少女的身上。
喘气的频度也变了,原来是走路,现在变成了小跑。
他紧紧闭着嘴巴,以至于嘴巴都噘起来了,像昨天舔着他脸颊的黑熊。
由于过于专注,胖三碰歪了自己的酒碗,酒水缓缓流出,流进了白菜木耳盘子里。
看见红衣少女,朱碗主也是一愣,眼睛中掠过的一丝兴奋的光彩。
不过,这丝光彩仿佛闪电,骤然一亮,便瞬间消失了。
麻九看见胖三着迷的傻样,微微一笑,抬手将胖三的酒碗扶正了。
花钿伙计领着这一老一少走到麻九几人吃饭的桌子旁,站下,他礼貌地朝麻九几人鞠了一躬,说道:
“客官,打扰了!小人给你们带来了两个唱小曲的,他们的唱功十分了得,可以说是闭月羞花之唱,沉鱼落雁之声,就让他们给您助助酒兴吧!”
花钿伙计说完,又鞠了一躬,朝两个唱曲儿的拜托地看了一眼,转身出去了。
还没等麻九几人发话呢,老少二人已经开演了。
少女轻点玉碗,白瓷碗便发出了清脆的鸣响。
响声由小变大,由缓变急,仿佛新娘在逐渐揭开美丽的盖头。
丝丝羞涩,丝丝温柔。
灵巧而多情。
黑色竹笛也悠扬的鸣响起来。
瓷碗和竹笛的交响缓缓和谐,仿佛拉开了舞台的大幕。
红衣少女轻启朱唇,美妙的歌声传入了麻九几人的耳畔:
“乌啼花影里,人立粉墙头。春意两丝牵,秋水双波溜。香焚金鸭鼎,闲傍婉红楼。月上柳梢头,人约黄昏后。”
“人皆嫌命窘,谁不见钱亲。水晶环入麦糊盆,才沾粘便滚,文章糊了盛钱囤,门庭改做迷魂阵,清廉贬入睡馄饨。葫芦提倒稳。”
“自别后遥山隐隐,更那堪远水粼粼。
见杨柳飞棉滚滚,对桃花醉脸醺醺。
透内阁香风阵阵,掩重门暮雨纷纷。
怕黄昏忽地又黄昏,不销魂怎地不销魂。
新啼痕压旧啼痕,断肠人忆断肠人。
今春,香肌瘦几分,缕带宽三寸。”
红衣少女唱得如莺歌燕语、如诉如泣,伴随着瓷碗的鸣响和悠扬婉转的笛声,更是撩拨情感、激荡人心。
胖三随着少女的轻歌不断地摇晃着脑袋,进而激动地站了起来,随着节拍,一通手舞脚蹈,给少女伴起了舞。
蠢胖的身姿,蹩脚的动作,贪婪的眼神,真让人受不了。
朱碗主则一杯接着一杯地喝着酒,不断的叹气,眼睛里都是雾水,很显然,歌声似乎勾起他伤心的往事。
麻九也被这小曲感动了,想起了小时候隔壁的女孩儿姜婉红,那弯弯的眉儿,那明眸的眼儿,那红红的唇儿,那白嫩嫩的脸儿,还有那娇滴滴的声音,那妩媚轻盈的身段儿,更有那纯洁善良的红心,在一闪一闪。
唱完了。
红衣少女双手捧着白色瓷碗,等着麻九几人给赏钱,她那美丽的大眼睛忽闪忽闪的,像蝴蝶扇动七彩斑斓的翅膀。
胖三解开麻九放在桌子上的钱袋子,拿出了几块碎银子,扔到了红衣少女的瓷碗里,银子撞击瓷碗产生了清脆的声音,似乎是少女发出的感谢声。
“多谢客官了,多谢了!”吹笛老人向前略微欠着身子,表示感谢。
老少二人像暖暖的春风,又像潺潺的流水,带着几人的眷恋,带着几人的共鸣,离去了,消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