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听婉红的回答,账房先生一愣,老鼠眼睛眨动了几下,问道:
“你俩多大年纪?”
“十八岁。”
“是同月同日出生的吗?”
“我俩是龙凤胎,我是姐姐,他是弟弟,都是重阳节出生的。”
账房先生拿起狼毫笔在砚台里轻轻地蘸了一下黑墨,又在砚台边上调整着笔形。
“叫什么名字?”账房先生展开了大账本。
听到账房先生的问话,婉红一下傻眼了,刚才忘了和麻九商量名字的事情了,看见柜台上的桃木算盘,还有柜台里面装着大蒜的柳条筐,婉红灵机一动,说道:
“我叫桃红,我弟弟叫柳绿。”
闻听婉红的回答,账房先生就是一愣,扫帚一样的眉头皱了皱,随即,放下手中的狼毫笔,抬头仔细打量着麻九婉红两人。
老鼠眼睛在麻九和婉红的脸上扫来扫去,似乎想在两人身上寻找什么破绽似的。
看了半天,开口说道:
“一个桃红,一个柳绿,名字挺春风啊!不过,你俩不是龙凤胎吗?怎么还不是一个姓呢?”
闻听账房先生的问话,婉红麻九都是一惊,坏了,婉红随口编造的名字,有些不符合两人的身份,这可怎么办呢?
必须有一个合理的解释,否则的话,报名的事就要泡汤了。
婉红急的直搓手,情急之中,她把眼神投向了麻九。
麻九朝婉红笑笑,然后朝账房先生说道:
“先生,我和姐姐不是一个姓,这个吗?啊···啊···是个小秘密,一个小小的秘密。您老真想知道吗?”
“没啥妨碍的话,就讲出来吧!这是报名的需要。”账房先生一副期待的神情,这时候的他,看起来多少有些幼稚。
婉红极度紧张,喘息都有些不均匀了。
她把双手支在柜台边缘上,看样子是想撤退了。
麻九轻拍了一下婉红的肩膀,向她传递了一种安慰,然后,冲着账房先生说道:
“这个其实很简单了,就是我随母亲姓,姐姐随父亲姓,难道不可以吗?”
闻听麻九的回答,婉红有些慌乱的心情顿时镇静下来了。
这麻九,可真能胡诌啊!
脑袋转的挺快呀!
婉红心里暗暗赞叹着,可脸上仍然波澜不惊,一副极度从容的神态。
账房先生闻听麻九给出的理由,不禁张开了大嘴,伸出了黑黑的舌头,舌头耷拉着,活像一只抬头听雨的癞蛤蟆。
他自恨自己太笨了,这么简单的问题,怎么就没有想到呢?
账房先生在心里自责了片刻,慢慢恢复了常态,又深吸一口气,突然开口问道:
“家里亲戚什么的,有做官的吗?”
闻听账房先生的问话,婉红不敢贸然回答了,又把眼神看向了麻九,麻九一笑,朝婉红努努嘴,意思是叫婉红不要拘束,大胆的回答。
婉红见状,沉吟了片刻,朝账房先生说道:
“我舅爷在京城做官,好像是什么,对了,好像是什么学士。”
账房先生听到此语突然停止了书写,略微愣了一下神,老鼠眼睛露出吃惊之色,有些痛苦地咧咧嘴,随后,把毛笔扣上了竹制笔帽,放到了柜台上。
书写一半就不写了?
难道是婉红刚才说舅爷是大官震撼了账房先生?
麻九眨动着双眼,细心琢磨着。
“你刚才说你俩多大年纪?”
账房先生沉默了片刻,终于开口问话了,他的眉毛紧蹙,还微微的有些抖动,像两只榆树上的黑色洋辣子,看起来有些吓人。
“十八岁,怎么了?”婉红从容地回答。
“十八岁?哎呀,你们的年龄有些偏大呀,刚才老太爷传过话来,说要选年纪小一些的,虽然没有说具体的年龄限制,但,你们俩的年龄实在是大了那么一些,俗话说,办事不由东,累死也无功,这样吧,我看你们还是放弃吧!”
麻九已经看出了其中的玄机或是缘由,无非是婉红说舅爷是做大官的,才让账房先生改变了主意,不让他们报名了,看来,在此件事上,他们不愿意和当大官的人家发生关联呀。
想到这里,麻九耸耸肩膀,干咳了一声,朝账房先生彬彬有礼的说道:
“这位先生,姐姐说的十八岁是我们来年重阳节的年龄,她总好把自己的年龄说得大一些,叫别人以为我们长大了,成人了,好获得别人的尊重,这是她的毛病,其实,我俩刚刚十七岁而已。
再说了,我们的亲属都嫌贫爱富的,像舅爷等亲属都多年不走动了,虽然在京城当着大官,可,和我们一点联系都没有,要是能联系上亲属,我们何苦走这条道呢?
亲属们对我们姐俩不管不问,我们要是冻死了,饿死了,从这个世上消失了,他们才高兴呢!俗话说的好,有手有脚,还是靠自己的好,所以,还是请先生考虑考虑我们吧,我俩是真心想学习仙道,说白了,就想到大户人家找口饭吃,请求先生成全。”
闻听麻九的一番言语,账房先生沉吟了好一会儿,有些阴暗的脸才渐渐放晴了,但,看他那闪烁不定的眼神,似乎还是存在一些担心。
婉红和麻九都屏住呼吸,静静的等待着,一点声音也不敢出,恐怕打扰账房先生的思维,惹他生气,把事情搞砸了。
老鼠眼睛一阵眨动之后,账房先生轻叹一口气,终于开口问道:
“你们还有什么亲人吗?”
婉红可不敢回答了,嘴巴闭得紧紧的,站着一动不动,也不看麻九了,就等着麻九回答吧。
麻九见状,装出一脸悲伤的样子,说道:
“我们的双亲都已经过世多年了,从小一直与姑姑相依为命,姑姑也已经双目失明多年了,最近刚刚出家了,我们姐弟俩现在是举目无亲,无依无靠,成了孤儿了。”
麻九说话时的声音越来越小,越来越酸楚,脸色也越来越孤苦与悲情。
那种孤儿的无助自卑和酸楚叫麻九表现的淋漓尽致。
账房先生把这一切都看在了眼里,待麻九说完了,他眼珠一转,说道:
“真的举目无亲,无依无靠?”
“真的!”
麻九和婉红同时爽快的回答。
异口同声,一样的悲情。
账房先生点点头,脸上掠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笑意,他抬手假意揉揉眼睛,说道:
“好了!好了!我这个人呢,别的毛病没有,就有心太软这个毛病,原则上说你们的年龄实在有些大,但是,你们的孤苦叫我又犯了心太软的毛病。
唉!你们走运了,这样吧,你们明天早晨来这里殿试吧!记住,辰时三刻准时来,千万别迟到啊,迟到可就没有一点机会了!”
账房先生说完,轻轻朝麻九婉红两人摆摆手,意思是麻九婉红两人已经通过报名了,可以走了。
麻九婉红两人对视了一下,都露出了会心的微笑。
“谢谢先生高抬贵手!”麻九一边转身离去,一边诚恳地说道。
账房先生只是轻轻挥手,并没有言语,脸上毫无表情。
“请问先生,啥是殿试啊?”婉红一边转身,一边多嘴地问了一句。
账房先生被问得一愣,目光忽然变得冰寒起来,一丝厌恶之色在脸上浮现,他使劲瞪了婉红一眼,冷冷的说道:
“小姑娘,我说的殿试就是到我们荣华米店来考试,简单地说就是店试!这么简单的东西还理解不上去吗?真是缺少知识!快回去准备吧,明早准时来。”
到米店考试,简称店试!
这也太能忽悠人了吧!
你以为你们破米店是皇宫啊?还是金銮殿啊?
不管怎地,麻九婉红挺高兴的,真要是应招上了金童玉女,进入了马阎王家,就有机会了解马阎王的方方面面了。
二人离开了荣华米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