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看见婉红,一种不祥的感觉立刻笼罩了麻九,坏了,婉红一定出事了!
想到这儿,麻九的心突然暴跳起来,仿佛要冲出胸膛的样子。
巨大的刺激让他突然有一种恶心的感觉,难受极了。
他忽地坐起来,顿感一阵眩晕,脑后疼的厉害,抬手一摸,后脑海那儿起了一个半拉鸡蛋大的筋包。
痛苦的咧了咧嘴,麻九扫了一眼惊喜交加的母子,说道:
“你们···你们认识我?”
母子都点点头,脸上都改变了表情,由惊喜变成了惊讶,还有一丝丝的悲伤。
“你们是通州木碗会的吗?”
母子点头,不过,都显得有些不自然。
麻九见状,顿时明白了,自己不认识他们了,这叫他们以为自己脑袋被打坏了,失去了记忆。
想到这儿,苦笑一下,说道:
“奥,我蹲大牢脑袋蹲坏了,没有以前的记忆了,不记得你们了,见笑,见笑!原谅,原谅!奥,对了,婉红呢?”
闻听麻九的话,这对母子先是一愣,不过很快就恢复了正常,小男孩擦了一把眼泪,说道:
“麻大哥,你不记得我了?我···我是铁蛋啊!你还教我写过字呢,对了,你在王爷府大门前还救过我一命呢,要不,我非被那条大狗咬死不可!你看,你看,这是那恶狗咬的伤疤。”
说着话,自称铁蛋的小男孩双手撸开右腿的裤管,露出了小腿上的一片疤痕。
啊!
原来眼前这个小男孩就是乞丐麻九在王爷府前痛打恶狗营救的那个小男孩。
难怪他对麻九如此亲切呢,原来麻九对他有救命之恩。
望了一眼小男孩腿上的伤疤,麻九会意的朝他点点头,然后,晃晃悠悠地站了起来,嘴里喃喃道:“铁蛋···铁蛋···婉红呢?”
小铁蛋仰头看着麻九有些迷惑的脸,一脸的欣喜,大眼睛忽闪忽闪的,十分的灵动喜人。
这时,妇女也站了起来,抬起玉手,下意识地捋了一下秀发,清澈的双眸淡淡地看着麻九,说道:
“麻护法,恭喜你重新获得自由!我是你红玉婶子,小铁蛋的娘,对了,因为昨天你和婉红护法没回老营,大家都很惦记你们,姜盆主派我和我儿子铁蛋到城里去打听你们的消息,哪承想刚走到这儿,就远远地看见王爷府的那些败类鬼子袭击了你们。
这些个畜生,他们打伤了你,砍死了车夫,还射死了两只山羊,最后,掠走了婉红。”
说完,这名自称红玉的瘦弱女子指了指停在旁边的大车,一脸的悲愤表情。
麻九顺着女子所指方向看去,见两只山羊直挺挺地躺在地上,每只头部都中了几只花箭,真是惨不忍睹。
麻九想朝红玉婶子点头,可是,稍微往前探了一下头,就觉得脑袋疼的厉害,跟要炸裂似的,于是,边用手揉着脑后的筋包边说道:“红玉婶子,你确定那帮败类是王爷府的人吗?”
闻听麻九的问话,红玉婶子苦笑一下,似乎用同情的眼神看了麻九一眼,说道:“麻护法,看来你蹲大狱真的蹲出问题了,那帮败类领头的家伙,长着大嘴巴三角眼的,就是去年冬天在王爷府门口弄恶狗咬咱们的王爷府的败类公子,就是他把你送进大牢的。”
“啊?!他就是王爷府的败类公子,去年把我送进了大牢,这回又差一点把我砍死!婉红落到他手上,恐怕要凶多吉少了。”
麻九真的着急了!
眼前似乎出现了婉红不屈不挠的身影,好像听到了婉红愤怒的呵斥。
麻九顾不上头疼了,他忍着疼痛快步朝大车走去,愤怒地拔下了大车后面死山羊头上那些箭只,恶狠狠的一一掰断,朝路旁撇了出去。
羽箭的断裂声十分的清脆,仿佛一声声的哀嚎。
红玉婶子和小铁蛋看着麻九气愤的动作,均神情严肃,似乎暗暗在给麻九鼓劲儿。
沉思了几秒,麻九眉梢一耸,似乎有了决断,他回身朝红玉婶子说道:
“红玉婶子,这样吧,你和孩子回老营报信去吧!牵着马走,别把大车弄沟里去。我回城去王爷府探听一下消息,设法营救婉红。”
闻听麻九的话,红玉婶子郑重的点点头,然后,有些担心的朝麻九说道:
“麻护法,探听消息可以,千万别莽撞啊!王爷府是虎狼之窝,一定要小心!
我们娘俩一定快点走,我想,姜盆主他们马上就会追进城和你会合的。你也不要太着急了,婉红她吉人自有天相的。”
“好的,婶子,麻九知道了。”
说完,麻九把两只死羊从连着活羊的绳索上解了下来,随手扔到了大车上。
一转身,看见了车老板的尸体,麻九眉头一皱,长叹了一口气,上前几步,抓起车老板的尸首,也扔在了车上。
回头看见红玉婶子正有些不解地看着自己,麻九淡淡一笑,说道:“这套车马是车老板的,他是单身,无依无靠的,也把他拉回去,叫人埋了吧!”
“好的!麻护法,千万注意安全啊,那帮玩意比蛇蝎还毒。”
红玉婶子搂过身边的小铁蛋,再次颇有深意地提醒麻九。
麻九闻言,朝红玉婶子重重的点点头,没有再说什么,他快步走到大车前面,麻利地解下了一匹枣红马,将马套扔在大车上,调转马头,飞身上马,朝红玉婶子和小铁蛋挥挥手,便朝通州方向疾驰而去。
“麻大哥,注意安全!”
小铁蛋挥动双手,朝麻九的背影高声大喊。
此时的麻九已经顾不得许多了,婉红落到这帮败类鬼子的手里,可能随时遭受凌辱,一想到这点,麻九就心如刀绞,恨不能生出翅膀,一下子飞到王爷府,救出婉红。
虽然自己从昨天中午才接触婉红,认识婉红,但婉红的音容笑貌却仿佛早已刻在了自己的脑海里,那一颦一笑,款款身形,总是在眼前萦绕,挥之不去。
那刑场上的温柔牵手,那小巷里的深情庇护,那忘我的纵身厮杀,那迷人的娇嗔神态,那豪爽的大碗饮酒,还有那阵阵的暗香,清澈的双眸,都给麻九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纯真善良正义妩媚······
麻九不知不觉已经爱上了这位乞丐姑娘,有点像一见钟情了。
枣红马似乎知道麻九的心思,不用麻九怎么催促,翻动四蹄在官道上腾跃着。
麻九的身子随着马背起起伏伏,但,丝毫不感觉颠簸,反而觉得很稳。
好牛蹄下不打滑,好马背上酒不撒。
这话现在看来还真有一定的道理。
因为没有鞍子,麻九骑在裸露的马背上,按理说应该感到硌一些,可是,这匹枣红马膘肥体壮,麻九仿佛坐在一个软软的肉垫上,丝毫不感到痛楚。
不到十里地的距离,枣红马脖子刚刚渗出一些细汗,就跑到了城门口。
勒住枣红马,轻轻拍了一下马的脖颈,表示对它的感谢,抬眼朝城门望去,见城门墙上的悬赏告示还在,麻九这才松了一口气,脸上的愁容似乎暗淡了一些。
只要有了王爷府的悬赏告示,就能踏进王爷府的大门,营救婉红就有了机会。
双手一按马颈,飞身跳下枣红马,将马缰绳朝一个守门的衙役手里一塞,麻九便奔向了告示下面的人群。
人群有点乱,不断有人从人群里挤出,也不断有人想挤入人群,前面的人们仰头观望,后面的人们踮起脚尖,伸长脖子,像一只只吃食时抬头抻脖的鸭子,高高低低的议论声不绝于耳。
麻九肩膀左晃右晃,奋力挤进人群,来到悬赏告示前,看也不看告示一眼,一抬手,刷拉一声,就将告示扯了下来,迅速团成了一个纸团儿,攥在了手里。
麻九还没回过身呢,就感觉两边臂膀被人死死拽住了,侧头一看,是两个家丁模样的家伙,长的都很粗壮,一个脸色苍白,跟戏台上的小鬼相似,一个脸色黝黑,跟戏台上的李逵差不多。
麻九愣神的功夫,一股臭气钻入了鼻孔,原来是拽着自己右臂的像黑李逵的家丁开口说话了:
“小郎中,我们是王爷府的家丁,在这守候多时了,您能治老王妃的病?”
“没有金刚钻,不揽瓷器活。走吧,上王府看病去吧!”
麻九想争取时间,不想和家丁多说,便抛出了一句俗语,表明自己有这个能力。
“嚯!小郎中,年纪不大,口气不小,实话告诉你吧,太医院的太医都束手无策了,你有把握吗?”
左边的白脸家丁使劲扣了一下麻九的手腕,有些阴阳怪气的提出了自己的质疑。
一看两个家丁有些小看自己,麻九顿时装作一脸的愤怒,深吸了一口气,晃动脑袋分别瞪了两个家丁一眼,肩膀猛地一晃,就挣脱了两个家丁的束缚。
两个家丁顿觉意外,都惊讶地看着麻九,眼神均有些复杂。
“意外是吧?没看出我有这么大力气,是吧?俗话说的好,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别再说那些废话了,吃几个馒头我自己清楚,我有啥能力我自己知道,你们想想,要是没把握的话,我能揭榜吗?
快走,有啥事我自己担着,绝对连累不了你们!”
闻听麻九的狠话,两位家丁对望了一眼,白脸家丁有些无奈的叹了一口气,说道:“小郎中,既然如此自信,那就请吧!”
两位家丁驱散众人,麻九从守门衙役手里牵过枣红马,几人走进了城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