院子当中,一堆柴禾还没有完全燃尽,冒着缕缕青烟,地上有一些烧糊了的灰色的鸟毛,丝丝肉香依然存在,还有一股难闻的烧焦羽毛的气味。
大公鸡卧在窗户根下,色彩斑斓的羽毛十分艳丽,一动不动,已经没有了生命的气息。
麻九拿起了大公鸡,仔细观察着,发现鸡脖子上有红红的血色,拔开羽毛一看,一排孔洞凝固着黑色的鸡血,这是动物的牙齿的痕迹。
“难道是黄鼠狼干的坏事?黄鼠狼喜欢扑捉小鸡啊!”麻九边说边从公鸡的尾巴上拔下了一根绚丽的羽毛,这根羽毛很长。
小铁蛋伸手抢过了麻九手中的羽毛,兴奋地摆弄起来。
“肯定是黄鼠狼咬死的,村子里已经咬死了好几只报晓的公鸡了,这玩意太祸害人了,它专门吸鸡的血。”
红玉婶子不知啥时候从屋里出来了,麻九看到她脸色苍白,神情无力,似乎得了什么病症。
“婶子,这黄鼠狼的窝能在哪呢?难道它是从山上来的吗?”麻九把大公鸡放在了窗户台上,朝红玉婶子说道。
“有人在后面的树林子里看到过它,说不定它的窝在树林子里。”红玉婶子边说边开门进了屋,她累了。
麻九知道房后不远的地方有一片老林,虽然树木不多,但树龄都较长,树木也挺杂的,有榆树,桦树,杨树,槐树等。
“走,我带你们收拾黄鼠狼去!”麻九摸了一下腰间的石头子,对两位少年说道。
一听去抓黄鼠狼,狗剩子和小铁蛋都兴奋地跳了起来,小铁蛋把羽毛别在了耳朵上,看起来滑稽可笑。
狗剩子随手操起一把铁锹,扛在了肩头,有些耀武扬威的样子,看来,他比小铁蛋更有经验一些。
麻九在前,两位少年紧跟在后,三人很快来到了房屋后面的树林子里。
林子里阴森森的,落叶遍地,踩上去软绵绵的,走起来有些吃力。
一股淡淡的腐败气息在树林里弥漫着,追逐着行人,使人感到这里的古老与沧桑。这里没有贪吃的麻雀,只有一些悠闲的老鸹在枝头嘎嘎嘎地鸣叫着,似乎欢迎着不速之客的到来。
“这里有鸡毛!麻大哥,你看,你看!”小铁蛋指着一棵大树,有些兴奋。
这是一棵枯死的杨树,有两尺多粗,树冠稀稀疏疏的,小树枝都被风刮折了,大树枝也有的折断了,树干干枯腐烂,树皮完全脱落了,树干一人来高的地方有一个黑黑的树洞,树洞的入口不大,比碗口还细。
树下散落着一些黑的黄的红的等各色的鸡毛,鸡毛的新旧程度不等,有的鸡毛还沾上了泥土,显得很埋汰。
麻九查看了片刻,说道:
“这里这么多鸡毛,看来是黄鼠狼吃鸡的地方,这个树洞说不定就是它的藏身之所。”
“它在树洞里藏着,那咱们咋抓它呀?”小铁蛋没主意了。
“我爬上去,堵住洞口,你俩用脚踹树,它肯定往出跑,我就能抓住它了。”狗剩子边说边向死杨树走去。
麻九一把拽住了他。
“这个办法不行,你十有八九抓不住它,它的速度太快,还有,别咬着你。”麻九不同意狗剩子的办法。
“你家有网兜吗?”麻九想了一想,问小铁蛋。
“有网兜,可大了。”
“我在这里守着,你和狗剩子回家把网兜拿来,还有,把火镰也拿来,快点!”
麻九虽说不能确定黄鼠狼是否一定在洞穴里,但还是决定赌一把。
不一会儿,网兜和火镰就取来了,两个孩子还拿来了一些破布,两人连跑带颠的,不断地喘着粗气。
“拿那些破布干啥?”麻九不解地问道。
“狗剩子的主意,说是要用火烧黄鼠狼。”小铁蛋抢先说道。
麻九用眼睛扫了狗剩子一眼,说道:“嚯,你可真聪明啊!用火烧可以,但不能用大火,为啥呀?很简单,因为我们不能确定树洞里到底有没有黄鼠狼,一旦火太大了,把它烧死在里边了,我们就没有答案了,所以,只能用烟熏,把它熏出来,然后活捉它或是打死它。懂了吗?”
“懂了!”两位少年齐声回答道。
麻九拿过网兜,悄悄地走到枯死的杨树跟前,把网兜系在了树洞上,网兜很大,从树洞上耷拉了下来。如果黄鼠狼突然从树洞中窜出来的话,百分百会落入网兜。
麻九拿起地上的铁锹,举到了空中,距离树洞仅仅一米之遥,黄鼠狼出来的话,麻九打算一铁锹拍死它。
小铁蛋和狗剩子看着麻九忙活着,瞪着眼睛努力理解着麻九每一个行为的用意。
“你俩,过来,踹树,使劲踹,有多大劲使多大劲!”
两位少年忽地蹿了上来,对枯死的杨树拳打脚踢起来,似乎杨树抢了他们的吃食,夺了他们的最爱,伤害了他们的亲人一样。
杨树在两位少年的打击下,瑟瑟发抖,发出低沉凄惨的叫声,同时,几根枯枝落了下来。
一个小小的脑袋从树洞里露了出来,它有着圆圆的小耳朵,白嘴,黑鼻头,黑面颊,黄头顶,正是黄鼠狼!
麻九的心里一惊,铁锹迅速拍了下去!
彭!
铁锹拍空了!
可能是小铁蛋和狗剩子踹树时连喊带叫的,把黄鼠狼又吓了回去。
麻九收住了铁锹。
“别踹了,它又吓回去了!”麻九对两位少年说道。
两人停止了踹树,气喘吁吁地望着麻九。
“黄鼠狼在树洞里吗?它刚才出来了吗?”小铁蛋好奇地问道。
“它在树洞里,刚才你们踹树把它震了出来,刚一冒头,又缩了回去。”
“那咋办呀?”小铁蛋有些着急了。
“用火烧它!”狗剩子边说边打火,准备点着破布。
“布片太大,从网兜的孔洞根本扔不进去!”麻九提醒狗剩子。
“那就把网兜摘下来,往里扔火。”狗剩子又来了主意,说出了自己的想法。
“那也不行,万一它从洞口蹿出来的话,打不着的话,就让它跑了。”
“那到底咋办呀?”两个孩子一时都没有了主意。
“往树洞里灌水,逼它出来。”狗剩子又来了灵感。
“那也不好,不但麻烦,也淹不着它,它会水。”麻九又把狗剩子反驳了。
两位少年彻底没有注意了,都傻呆呆站着,望着麻九。
“别着急,有妙招!”
麻九说完,从地上捡起一根一尺来长比拇指略粗的干树枝,又从狗剩子手中拿过一片破布,把破布缠绕在了干树枝上。
麻九打火,点着了破布,树枝和破布一起燃烧起来,冒着黑烟。麻九把火苗向下,倒空着,让半个树枝都燃烧了起来。
麻九快速走到树洞前,扯开网兜,从网兜的孔洞把冒烟带火的树枝扔到了树洞里。
说时迟,那时快,随着树枝落入了树洞,一个诡秘的身影闪电般地从树洞里蹿了出来!
“出来了!”两位少年同时惊叫起来。
话音未落,黄黄的身影已经落入了网兜!
体长,腿短,脖颈长,脑袋小,通体棕黄,毛色油光发亮,一条蓬松的大尾巴,好一个健硕机灵的黄鼠狼!
黄鼠狼在网兜中剧烈挣扎着,网兜在树干上剧烈地摇晃着······
狗剩子操起铁锹朝着黄鼠狼狠命地拍了下去,一下,二下,三下。
网兜不在摇晃了,黄鼠狼静静地蜷缩在里面,嘴里喷出了红红的鲜血,嘴边的白毛变成了红毛。
黄鼠狼被打死了。
麻九用黄鼠狼尾巴的毛做了两只毛笔,小铁蛋和狗剩子一人一只。麻九又用锅底灰做了一瓶墨汁,叫两位少年练习写字。
小铁蛋和狗剩子切下了黄鼠狼的两只耳朵,用细绳挂在了小铁蛋家的窗户上,说是要给其它黄鼠狼一个警告,再偷吃小鸡就是这个下场,这其实很像城门悬挂人头的做法。
在麻九的强烈要求下,两位少年把黄鼠狼埋入了乞丐村外的乱葬岗子,也算是给黄鼠狼入土为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