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三人押着大车才迟迟出发,向老家赶去。
三人在来时打尖的村子里,找到了傻二,跟傻二说带他去找妈妈,傻二没有怎么犹豫就跟着三人来了。
麻九看到傻二挺可怜的,还总想找妈妈,一想到通州的傻婆婆思念儿子,麻九来时就计划把傻二带回去,送到通州傻婆婆那儿,叫这两个可怜的人儿相依为命。所以,回来时就把这个计划实施了。
第二天下午,三人赶到了西县,为了不引起西县木碗会成员的误会,麻九三人没有去西县木碗会的老营,麻九也没有让朱碗主回老营,三人找到一家客栈,把大车和傻二安顿了下来。
简单地吃了一口饭之后,三人拿上银两,去街里的米店去买粮食。走了几家米店,三人发现这里的粮食价格比曲州的贵不少,这令麻九等三人很不理解。
按说,县里的粮食应该便宜一些才对,因为这里是粮食的产地,几乎不需要运输等成本。可这里的粮食普遍比曲州的贵至少一成,这是什么原因呢?
麻九问朱碗主,朱碗主支支吾吾也说不清楚,也难怪他了,一个要饭的,从来不买粮食,他怎么能了解粮食市场的情况呢?
麻九发现了一个很有意思的情况,什么情况呀?就是县里的几家米店有三四家的名字里都有“荣”字,什么荣昌米店,荣华米店,荣泰米店等,这能不能是一个老板开的多家米店呢?
麻九侧面一打听,清楚了,原来这些“荣”字辈的米店都是本地的大地主大土豪马荣开的,这个马荣独占着全县三分之一的土地,此人为富不仁,欺男霸女,可以说无恶不作。
为啥米价高啊?这是明显的欺行霸市行为,拿现在的话来说,就是垄断,彻头彻尾的垄断!
就这个价,不买拉倒,有能耐去曲州买呀,去通州买呀,买的少加上运费更贵。
别说古代,就是现代社会也同样存在类似的情况,这其实也是商品社会的影子。
麻九几人有些后悔,没在曲州买粮食。但已经走到这一步了,只能吃些亏了。
麻九买了五十石高粱,五十石谷子,五十石小麦,又雇好了十台大车,把粮食装上了车。
麻九三人这回没有在客栈休息,就几十里的路,他们当天赶回了老营。
当大车进入乞丐村的时候,全村顿时沸腾了,人们都来到了老营总部,人人脸上都挂着幸福的笑容。
理想是船,吃穿就是船上的一叶风帆,没有了吃穿,理想就会成为泡影,就会搁浅,就会成了无根之草。
先生存,后发展,这是亘古不变的道理。
大家七手八脚地把粮食等物品卸了下来,搬进了老营总部的西厢房。
姜盆主特地设宴招待了麻九三人,作陪的有婉红和红玉婶子。
麻九把在曲州给大家买的小礼物拿了出来。麻九给姜盆主买了一把剃刀,给婉红买了一个荷包,一些化妆品,还有一枚银簪子,给小铁蛋买了一个拨浪鼓。
至于红玉婶子,麻九也给了一些胭脂。
大家都很高兴,说说笑笑闹腾了半宿,才意犹未尽地散了。
婉红拿到银簪子的时候,特别激动。
因为麻九在七圣庙的大火中,承诺如果有机会,给她买一枚银簪子,这回真的拿到了麻九承诺的礼物,当然高兴了。
第二天,东西南北各县的木碗会人员背着分得的棉衣,每人背了一大袋子粮食回去了。姜盆主有话,如果哪个分会真的遇到困难了,粮食供应不上了,可以向通州老营求援。
朱碗主和胖三也带领手下回下边县了,临走前,麻九半开玩笑地对胖三说,你能去曲州找小青吗?胖三蹲下身子,摘下了一朵毛茸茸的婆婆丁种子,放在嘴前,使劲一吹,婆婆丁的种子像细碎的雪花一样,飘散了,消失了。
“我对小青的记忆就像这婆婆丁的种子一样,早已随风飘散了!”胖三两眼望着麻九有些喃喃地说道,那神情似乎很迷茫,又隐隐透着一丝坚定。
“看起来它们是消失了飘散了,但是,它们最终还是落到了地上,它会在你的心灵深处那块肥沃的情感土壤中再次萌芽的!”
麻九可不相信胖三的话,胖三那迷离暧昧的眼神充分暴露了他内心的秘密,故此将了胖三一句,给了胖三一句警告。
“我肥沃的情感土地?你胡说些什么呀?我的是一块盐碱地,寸草不生的,婆婆丁的种子,只会干瘪枯萎的,今生今世不会萌芽了!你大可放心吧!”
胖三瞪了麻九一眼,恶狠狠都撇下一句,就转身走了,态度似乎比照刚才坚定了不少。
望着胖三离去的背影,麻九心潮起伏,他替胖三可惜,更为自己可惜,一段绝美的爱情,就这样遗弃了,埋没了,糟蹋了,尘封了,没有天理啊!
真正的爱情往往都是悲哀的,往往都是失败的,因为爱情往往受到太多的限制,有物质的制约,有精神的封锁。
看来,无论什么样的社会,爱情都不能脱离环境而单独存在啊!
第二天,麻九带着傻二去了通州傻婆婆那儿,当麻九把傻二当做大军介绍给傻婆婆,同时又把傻婆婆当做亲娘介绍给傻二时,感人的一幕发生了,就见傻婆婆和傻二紧紧地拥抱在了一起,泪水像开闸的洪水一样从两人的眼里奔涌而出。
“儿子,娘都想死你了,你可回来了,这回娘再也不让你走了,娘真的舍不得你啊!”
“亲娘啊,儿子早晨没吃饱,你给弄点吃的吧!”
麻九的眼睛湿润了。
······
麻九没有在傻婆婆家停留太久,当天下午就回到了老营。
婉红胳膊上的伤已经基本上好了,她用铜钱和鸡毛做了一只毽子,在门前的院子里踢着。
那鸡毛是大公鸡尾巴上的长毛,颜色特别的鲜艳,五颜六色的。毽子在空中上下翻飞着,活像一只飞来飞去的美丽的鸟儿。
小铁蛋看到了鸡毛毽子,喜欢得不得了,也跟着婉红踢着,可是他踢时用的力量不均匀,用力的方向上下不垂直,总是没踢几个就把毽子踢飞了,气得他哇哇乱叫,结果,越是着急,毽子越不听话,跟闹鬼似的。
在屋里躺在床上正迷糊的麻九,听到小铁蛋的怪叫,便走出了屋子。
这才知道是毽子惹的小铁蛋吱哇乱叫。
看到小铁蛋的囧样,麻九淡淡一笑,走过去,拿起毽子,从容不迫地踢了起来。
麻九先是用两只脚的内侧盘踢了一会儿,然后又用两只脚的外侧拐踢了一会儿,接着又用脚尖绷踢了一会儿,又用大腿的膝盖磕踢了一会儿,最后还用脚后跟崖踢了一会儿。
鸡毛毽子在麻九的身边温柔地上蹿下跳着,一切都在麻九的掌控之中,麻九的身体也特别的放松,丝毫没有任何的紧张感,真是姿势优美动作娴熟,神了!
小铁蛋睁大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麻九进行的踢毽子表演,脸上露出羡慕的表情。
其实,比小铁蛋更加惊讶的是婉红,她不断地伸着舌头,撇着小嘴,麻九踢了一会儿后,她就不断地喊着:“掉!掉!掉!”
麻九前世小的时候,专门练习过踢毽子。每到冬天,课间几乎不干别的,就是比踢毽子,谁比输了,就得被遛猫。
所谓遛猫就是赢家使劲把毽子踢得远远的,输家乖乖地捡回来。麻九当年不知被遛了多少次的猫,才得以进步了,当然,这是麻九前生的事情,婉红是不知道的。
“喂,踢得不错呀!可是,我就不明白了,你原来不是一踢就掉吗,怎么突然踢得这么顺溜呢?难道你去了一趟曲州,踢毽子就长进了?”
“猜错了,在大狱里学的,不行吗?”
“别蒙人!戴着脚镣,还能踢毽子?我的妈呀!我明白了,你在曲州去什么不该去的地方了吧?在那儿,你学会了踢毽子,对吧?还学会了什么呀,跳舞?唱歌?弹琴?吟诗还是作赋?那儿的酒香甜吧?人儿温柔可爱多情吧?”
婉红的一番话语说得麻九心惊胆战的,脸红一阵白一阵的,因为啥呀?
那还用说吗,自己在曲州的确去了不该去的地方,还吟诗作赋唱歌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