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白鳞

我还以为李文说的年轻人是个骗子。

可看到那朵金灿灿的莲花,我忽然想起之前梁老汉说龙王爷给他托梦,那龙王爷就是身披金甲,脚踏金莲。

也说不定,那年轻人真是龙王爷的顶香弟子。

但我听说在凡间找弟子顶香出马的,一般都是还没修成正果的精怪。

这怎么连龙王爷都下凡来普度众生了?

我心里糟七糟八的想着,柳银霜忽然问李文,这人头的原身是她什么人?

李文这才壮着胆子,又往人头上看了眼,这一看,她突然站起来,说人头是假的。

说这人头跟她爷爷长得一模一样,她爷爷也确实离世了,但人是车祸死的,大概有一个多月了,尸体撞的面目全非,脸上留了个大豁口。

听她这样说,柳银霜从我身上下来,忽然吸气,像是把什么东西吸入了腹中。

后来我想,柳银霜吸走的应该是那朵金莲。

因为那颗看似完好无损的人头,突然就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急速腐烂,散出了一股子恶臭。

李文大眼一瞪,转身就扶着柜子把昨天的饭都吐出来了!

给我也恶心够呛,但我留意看了,那颗人头腐烂的时候,脸上确实有个大豁口。

李文大概也看到了,一边吐,一边吭唧着哭,嘴里还骂脏话,说哪个缺德鬼把她爷爷坟给刨了,还敢把头割了!

这答案还不是显而易见,就是那个把人头送到她家里的年轻人。

但李文当时气糊涂了,一时也没想到。

直到柳银霜让我问她,那个自称是龙王爷顶香弟子的年轻人叫什么名字,家住哪里,样貌如何?

李文还思索着给我回忆,说那人长得很和善,年纪也就二十出头,但没留名字,也不知道是哪里人。

她说着说着,像是才回过味儿来,瞪着俩眼问我,“是他把我爷爷的坟,给刨了?”

李文言语间还有点犹豫,一脸的难以置信,显然在她看来即使事实摆在眼前,她也很难相信那个面相和善的年轻人,会干出这种事!

柳银霜若有所思的看着李文,又让我转告她,说事情已经了了,让她将人头归回坟中,切莫以一己之力去找那年轻人。

李文敷衍的点了点头,说过两天,她会把剩下的酬金给我送过去,就叫人送我回家了。

在胡同口下车,等司机走了,我才问柳银霜,出马弟子请仙,还能请动龙王爷?

柳银霜的态度很奇怪,她问了句,“你信?”

当时我就琢磨,她怎么个意思?听语气,是老子不该信?

不过说回来,要真是龙王爷给李文办的事,那这老龙王也忒不地道,刨人坟头,割人脑袋可还行?

我又想起,之前立堂口,被我那耗子药吓跑的老祖宗,柳银霜当时让我刨祖坟,也得把老爷子找回来。

虽然那话里有赌气的成分,但家里的鬼仙能帮后代挡灾平事,应该是真的。

那年轻人也正是利用了这一点,帮李文平事。

我跟在柳银霜身后,有点迷惑,那个自称是龙王爷顶香弟子的年轻人,到底是有本事还是没本事。

照他平事的法子,拖沓又膈应,肯定不如柳银霜,但也说不准一年之后,真能永绝后患。

而柳银霜看似把事情解决了,其中的惊险,也绝非常人所能想象。

更何况,柳银霜这法子,事实上出了纰漏。

我疑虑的捏着衣兜里的粉底盒子,柳银霜突然转身,递给我三枚硬币似的东西。

我愣了下,问她那是什么?

她倒是一脸平静,说是她本体身上的鳞片,她现在有急事,要离开一段时间,让我有性命之忧的时候可以口含鳞片,默念她名字,这样她千里之外,就能上我身,保我命。

我心说,可拉倒吧!这东西贼拉恶心,傻逼才往嘴里放!

柳银霜也不管我要不要,丢给我,又叮嘱说,她不在的时候,我不能擅自接活儿,不能收任何野仙进堂口,还有就是每日一香,不能忘了供奉。

我慌忙接住,正敷衍的点头,她又问我还有没有其他事要说。

我说没了。

她冷飕飕的看着我,像是有话要问,但最后还是没张那个嘴,转身化作一道白烟,就消失了。

我看着手里的鳞片,有点懵,柳银霜给我的鳞片,一水儿的晶亮透白,跟玉片儿似的,还带着股子香气。

但她身上哪有一片白鳞?

还好意思说是本体上的鳞片,她就是一黑泥鳅,自个儿不知道?

我随手把那几片蛇鳞塞到兜里,也没当回事,进院回屋,拉上窗帘,就把李文的粉底盒子拿出来了。

打开盒子,那里面确实有个小镜子,但那只是个普通镜子,里面根本就没什么红影。

我当时就泄气了,把粉底盒子一扔,到厨房煮了碗面,吃过饭,又给桌案上了香,就躺沙发上补觉,这一觉睡到下午两点多。

我又梦到苗小雅到工地找我,缠着我,说要给我生孩子。

我知道是梦,但心里想她想的不行,好不容易见着人了,还管她是不是梦?我就想跟她多待会儿,但苗小雅突然就变成一条大黑蛇,缠在我身上,绕了一圈又一圈,像是要把我勒死。

我一下子惊醒,从沙发上坐起来,摸了把脑门子,全是汗。

都说日有所思,夜有所梦,我当时真以为,是我想砍死那黑蛇想疯了,才会做那种梦。

梦醒了,心里不好受,我不想在屋待着,就锁门,到附近的五金店买了个斧头。

老板问我干啥用,要什么型号。

还给我举例,哪种适合砍柴,哪种是多功能的工具斧。

我看他花里胡哨的,也挑花眼了,说要那种能一下把脑袋剁下来的。

老板一听,看我的眼神都有点不一样了。

犹犹豫豫的递给我个斧头,个头大,也锋利,就是斧子把有点松。

老板一边擦汗,一边说那没事,让我回去楔俩钉子再用,还说我要是手头紧,他这斧子就不要钱了。

咱正儿八经老百姓,能差他那点钱?

我痛快的给了钱,揣着斧子就去夜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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