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边,阿雪和乔若到了尚宫局。
远远地,便看见一群小宫女聚在一处,躲在树荫底下,叽叽喳喳说这些什么。
见她们过来了,忙散开。
“诶,等等,”阿雪上前,拉住一个,“别急着走,我还有话要问你们。”
几个小宫女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终于,有一个上前:“您是明典籍明大人吧?”
“你认得我?”
“之前去过一趟司籍司,见过您一次,”小宫女道,“大人您过来是要问有关谣言的事?”
阿雪点点头:“这几日也不知道从哪里传出来了这种谣言,害的我在司籍司的同僚见着我就躲。我便想过来问问,看看是谁背地里打着我的名字乱嚼舌根子。”
小宫女们面面相觑。
阿雪又问答话的那个:“你叫什么名字?”
“奴婢名娥绣,”小宫女道,“只是,大人,这谣言到底是谁最先开始传的,我们也不清楚。”
“真的?”乔若问。
“我们真的不知道。”
后面几个小宫女也跟着连连点头。
“不知道?”阿雪笑了笑,“难不成谣言还会凭空自己长出来不成?”
乔若也道:“这几日,我和明典籍饱受这谣言之苦。如今我们也不过只想讨个说法,问一问那传谣言的人到底是何意图而已。”
娥绣咬咬嘴唇,最终还是低下头,没有说话。
阿雪冷声道:“你们若不说,要是让我们自己找到了,按着宫规,你们可都是包庇之罪!”
几个小宫女都低着头,神色为难。
乔若笑道:“你们是怕给沈尚宫责罚?你们放心,若是沈尚宫来责罚你们,你们就说是我和明典籍逼你们的,让她来找我们就是了。”
阿雪听了却冷笑:“不过沈尚宫也真是不管事儿,竟放任这种谣言从尚宫局流出去,也不怕惹出什么事端。”
听着两人一唱一和,娥绣上前道:“可是,明大人,卉文……她已经死了。”
“死了?”
小宫女道:“昨天早上,卉文就不见了,等我们晚上找到她的时候,她的尸身已经给人丢在枯井里、僵硬了。”
阿雪和乔若对视一眼。
这件事她们是知道的。
她们甚至还让人找到了她的尸体。
原来,她叫卉文。
日光把树叶照的剔透。
树叶在风里摇晃,发出簌簌的声响。
昨天晚上,她们和贤妃兵分两路。
贤妃去广霖殿找皇上说晚宝林的事,而她们则负责找到最开始传谣言的宫女。
“只是,单有一份账本还不够,”颜如玉道,“账本出了问题,淑妃一定会让杨司计背锅。必须得再加上一些筹码,才够让皇上在盛怒之下夺了她尚宫局的管理之权。”
阿雪想了想:“那谣言呢?”
说着,把谣言的事同颜如玉说了。
只是隐去了除夕宫宴那一段的真相。
“污蔑宫妃、放任谣言四起,再不济也有失察之责,”颜如玉笑道,“如此一来,就算淑妃再有百般口舌,把事情撇得再干净,皇上也会对她生了疑心。”
“只是,这谣言的证据可不好找。”
阿雪道:“大人放心,阿雪已经有办法了。”
按着淑妃的性子,用完的棋子必定要毁掉才能安心。
于是,阿雪便叫人盯着尚宫局,又让人暗地里在冷宫之类的偏僻处搜寻。
果然,在一处枯井里找到了一具脸部被划花的宫女的尸体。
但到底是谁,已经无从辨认。
只从她身上带着的腰牌可以看出,她生前是尚宫局的。
风卷落了一片叶子。
阿雪又问:“那你们可知道,谣言之前的那几天,卉文和谁有过接触?”
娥绣想了想:“卉文这个人一向爱交朋友,好像不论哪个宫都能找到她认识的人。”
因为这个,她们才没怀疑她说的话到底是真是假。
“而且她还爱没事做就出去串门。”旁边有人补充。
“但谣言开始那两天她刚巧生病了,没怎么出门。”
“只是虽说她那么多朋友,但那几天还真没几个过来看她的,”娥绣回忆,“不过……淑妃娘娘身边的忆梅好像来过。”
“你怎么记得那么清楚?”她的同伴问。
“因为卉文常去的那些宫里头没有浣溪宫啊,”说起这个,娥绣就忍不住撇撇嘴,“她每次出去回来就跟我炫耀,今天认识了这个,明天认识了那个。认识了那么多人,到头来生病了还不是没人过来。”
若是忆梅,那就不奇怪了。
阿雪点点头,若有所思。
“可……忆梅姐姐看着不像那种人。”后面有个脸生的小宫女怯怯道。
有人点头:“她还会借钱给宫里刚过来的小宫女应急。”
“我又没说是忆梅做的,”阿雪又问,“除了忆梅,那几天还有没有别的人过来了?”
她们又说了几个。
阿雪和乔若心中记下。
出了尚宫局,四周渐渐静了下来。
风卷着蝉鸣飞向远处。
“我们要去找她们问问吗?”乔若忍不住问。
阿雪却摇摇头:“证词是最不牢靠的。更何况那几个宫女的证词含混不清,还不能作为最直接的证据。”
她想了想:“现在我们回去,卉文的尸体,仵作应该已经验完了。”
能指认凶手的,只有尸体上的伤痕。
两人回到瑶珍宫。
“明大人和乔大人回来了,”贤妃宫里的小宫女菊薇迎出来,笑道,“赵仵作已经在偏殿等着了。”
二人随菊薇过去。
赵仵作正拿着一份单子看着,皱着眉头。
“如何?”
“明大人,这个宫女应该是在前天子时三刻前后遇害的,”赵仵作道,“刀伤正中心口,一刀致命。”
“这样看,凶手应该是有些功夫在身上的。”
至少懂一些刀法。
赵仵作点头:“确实如此。而且凶手怕是不止杀过一个人。”
“这话怎么说?”乔若不解。
“人的心脏前面有肋骨。寻常人刺,刀锋只轻轻一歪,就刺到肋骨上去了,”赵仵作道,“而这个凶手,他选的角度刚好,力度也刚好。若不是惯犯,定做不到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