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裴慎远去的身影,裴嬷嬷轻轻地叹了口气。
也不知道这两人见面,会不会将房子都闹翻天了。
东院内。
陆知微逗弄着手边这只狸花猫,眉眼弯弯。
不过依稀可见她眉心处一缕愁丝。
距离云翳出门,已经有一个时辰了,但云翳还是没有任何消息传来,也没有瞧见云翳的人影,她倒不是担心云翳跑了,而是……
这样的紧要关头,万一云翳是因为自己遇险,那该怎么办才好?
思及此处,她的一颗心便沉了下来。
还是云影看出了她的不安,出声安抚道:“郡主,您放心便是,云翳不会有事的。”
主仆二人正说着话,余光却见一人快步走了进来。
裴慎!
陆知微在看见来人的那一瞬间,眼睛瞬间就落在了他身上,眼也不眨地望着他。
短短三日不见,却像是隔了许多岁月一般。
陆知微提着裙摆,下意识往前走了几步。
但她很快,便想到了云翳所说的那个秘密。
裴慎正是欣喜之时,却见陆知微停下了脚步,眼中盈盈笑意逐渐变得冷漠下来。
他心中咯噔了一声,便听陆知微冷笑道:“是应该叫你世子?还是叫你阁主?”
闻言,裴慎手脚冰凉。
他七岁时便随着将士们上战场,从刀山火海中拼了出来,然而面对这些艰难困苦,他从未有过恐惧。
直至今日,他看见了陆知微冷漠的双眸。
一瞬间,名为恐惧的情绪席卷了他的全部。
“皎皎,你听我解释。”
裴慎快步上前,将陆知微紧紧拥入怀中。
心急之下,陆知微狠狠地咬在了裴慎的胸口处。
坚硬的肌肉让她无从下嘴,裴慎意识到了她此时的恼怒,愈发不愿放手了,口中喃喃道:“皎皎,给我一个解释的机会。”
陆知微冷哼一声:“你若是不放开我,那……”
她话刚说完,裴慎就松开了她的腰肢。
只是,裴慎的手,从她腰上转移到了手上。
瞧着被这双骨节分明的大手紧紧捏住的手腕,陆知微脸色沉沉:“世子好生厉害,这变脸的功夫,都可以去戏园子里唱戏了。”
听得陆知微的话,裴慎额间冷汗直冒。
他低下头,狭长的凤眸被长长的睫毛遮住,他眼中的情绪也悉数被遮掩下来。
陆知微只能听见他轻声细语的说道:“皎皎,我当真知错了,我其实早就想要告诉你我的身份,但我……但我找不到好的时机。”
然而,回应他的是一声冷笑。
陆知微桃花眼圆瞪着,恶狠狠地咬着裴慎的手。
裴慎吃痛,却也不曾松手。
“既如此,你还……”
回想到此前天机阁阁主对自己的几次调戏,陆知微耳根连带着脸颊脖子红成了一片。
“你是故意的!”她眯起眼睛,冷飕飕地盯着裴慎问道。
裴慎头大如斗,冷汗直冒:“我也是情不自禁。”
“情不自禁?”陆知微冷笑道,“好一个情不自禁!若我当真喜欢上了天机阁的阁主,你待如何?”
闻言,裴慎面露冷色,俊美的脸上笼罩上了一层黑蒙蒙的阴云。
显然,裴慎连自己的醋都吃。
对上陆知微清凌凌的眼睛,裴慎索性蒙住了她的双眼。
眼前突然变得一片漆黑,只有裴慎温热的呼吸声在耳畔。
“皎皎,我知错了。”
裴慎语气中带着哀求,温热的呼吸不停扑洒在耳边。
渐渐地,陆知微的耳根又变得通红起来。
见状,裴慎松了口气。
他朝着门外的追风使了个眼色。
追风硬着头皮走了进来,高声道:“世子!郡主!属下发现了重要情报!”
见陆知微没反应,他又强调道:“是关于安王与董金霖的!”
这两个名字一出,陆知微就有了反应。
这一次,她很轻易的挣脱了裴慎的桎梏。
“是什么?”她屏住呼吸,紧盯着追风。
追风飞快答道:“董金霖的确是安王的一颗棋子,五年前,董金霖刚来临安府时,失手打死了一个花楼女子,是安王出面替他摆平的。”
“可董金霖乃是临安府知府,他若想要掩盖一条人命……”陆知微皱着眉,“不该这样困难才是。”
“从那以后……董金霖便以折磨女子为乐。”追风的声音渐渐变低,“五年前的一条人命,诱发了他心底最深处的恶念。”
“一两条人命好掩盖,但十条……百条……却不是他能掩盖的了。”
追风说出这话后,感受到周遭的气氛都变得冷凝起来。
陆知微攥紧了双手,一字一句地问道:“如此说来,这些绣娘,也是他……取乐的工具之一?”
说这话时,陆知微很是艰难。
“云锦阁乃是安王产业……”追风低声道,“这些失踪的绣娘,应当都跟董金霖有关,属下已经查过卷宗,这些年来,江南地区光是失踪的女子,就多达上千人。”
“也是调查此次江南盐税,我们才发现董金霖竟然还隐藏着这一面。”追风说话时,无不懊恼。
若是他们能早些发现董金霖的不对劲,也不会让这么多条人命……
陆知微只觉得眼前一阵天旋地转,再然后,她便落入了一个温暖的怀抱。
陆知微靠在裴慎怀中,紧紧地抓住了他的衣襟,肩膀颤抖着。
裴慎胸前的衣襟已经被哭湿,他叹了口气,轻轻地拍着陆知微。
“皎皎,你放心,我们一定能还他们一个公道。”裴慎抱着她,同样轻声道。
“那些谋害她们的人,我们一个都不要放过。”裴慎的语气中充满了杀意,“用董金霖他们的血,来祭奠这些无辜死去的冤魂!”
陆知微抬起头,眼中含着泪光,怒火几乎淹没了她的理智,她抓着裴慎的衣襟,一字一句道:“一定要杀了他们!”
“好。”裴慎牵着她的手,放在了自己腰间。
腰间挂着的,正是陛下赏赐的尚方宝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