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分钟前，随着系统宣布噩梦模式解锁，卫同书的光屏上自动跳出了新的选择题。
——蒋六希望你帮她杀死王德才，你决定怎么做？（注意：你的选择将会影响剧情走向，导致NPC产生不同结局，请谨慎选择哦！）
——A.答应她B.拒绝她C.无视她
在影响难度和生死的时候，系统总会抛出这样的概率奶酪让人选择。B和C明显会导致蒋六的发狂，但A更像是巨大的陷阱。
光屏边缘开始泛红，卫同书没有多犹豫，抬手选择了A。
下一刻，蒋六的手臂延展至匪夷所思的长度，无比精准地攫住了他的脖颈。
……
卫同书把这些说给周药听时，概括到不能再省略。周药还是可以听出背后的凶险。
“穆龙选择了拒绝她？所以要杀死蒋六。”周药想起之前的推测，皱皱眉又否定了自己的想法，“不对……系统播报他只通关了困难模式。”
卫同书走到缝隙边，伸手摸了摸被蒋六撞成窟窿形状的裂缝：“他是老玩家，有我们还不了解的渠道可以探索游戏，获得通关秘籍。说不定秘籍只告诉了他通关B项的做法。”
“不过这倒是也告诉了我们一件事——困难模式的玩家可以在未解锁的情况下越级通关噩梦模式。”卫同书转头看周药，“小药丸，你想试试吗？”
正在查看道具栏里新获得物品的周药沉吟片刻：“可以。”
卫同书的眼底闪过一丝讶然。本是调笑的随意邀请，以周药这几天对他的态度，卫同书其实没指望周药会留下来陪他完成噩梦模式的任务。
“只要好好利用道具，普通和噩梦的任务可以同时完成。”周药说。
【夜明珠】一颗有点用的水晶球。它的光是从过去的白天偷来的，所以持续时间只有十五分钟左右，在光亮耗尽之后会化为齑粉。
【沙漏】沙漏记得……沙漏什么都不记得！在沙漏顶端写上过去任一时间，握住瓶身，在沙子漏完时你就能倒退着回到那一天，让生活重来一次。（特别注意：1.沙漏不能用来复活原有时间线上注定死亡的人；2.不要被过去的你遇上，否则会产生时空漩涡，造成不可预知的后果。）[剩余次数：2]
困难模式通关大礼包里开出了一个沙漏和五颗夜明珠，利用好这些道具，倒也不是不能通关噩梦模式。
两人乘坐电梯去二楼和其他四人会合，电梯门开后，只见赵凯歌靠在走廊墙边沉思，她身边谷蕊捂着肩膀低声啜泣着，尹丹青正在安慰自己的小姐妹。
“陈旗呢？”周药看了一圈，不见陈旗的身影。
听到周药的问题，谷蕊的身子不觉抖了抖。
“自己走了。”赵凯歌对周药说。
“十多分钟之前，陈旗忽然全身痉挛，一下子倒在地上抽搐，小谷想去把他扶起来，他一口咬在小谷的肩膀上，然后大笑着往安全通道的方向爬走了。”赵凯歌说，“我认为是蒋六控制了他的身体。”
周药皱眉低语：“日记本……”
“什么日记本？”不在现场的赵凯歌难得懵了几秒。
卫同书道：“差不多也是十分钟以前，蒋六拿出了日记本，用指甲戳破了上面的一个名字。”
穆龙把蒋梓怡日记本当做“契约书”给大家签名的事，所有人都已经知道了，但后果竟然是如此可怕，大家的心头都罩上一层阴影。
“……我和小谷也在日记本上签名了。”尹丹青声音发颤。
赵凯歌捻了捻指尖，后知后觉地意识到自己的手指是冰凉的。她安慰尹丹青道：“她同一时间只能附身在一个人身上，如果没有猜错，应该是犯的禁制越多，伤势越重的人越容易被附身。”
谷蕊又是抖了抖，情绪低落：“那下一个就是我了……”
“别多想。”赵凯歌拍了拍女高中生的肩膀，她的目光落在周药和卫同书身上，“如果小周和卫哥的任务顺利，女鬼不会再用日记本伤害新的玩家了。”
“唔。”周药难得搭了一腔。
翌日醒来，打完卡的赵凯歌和周药齐聚卫同书办公室。
“我还是觉得你的选择不够明智。”赵凯歌对卫同书说，“我们至今都不知道谁是王德才。而且两个沙漏同时倒置是不是意味着两边时间依然同步，这些都不确定……万一赌错了，那道具可就白白浪费了。”
“你得相信一个算命先生的直觉。”卫同书说，“道具放着也是浪费，不如试试。”
周药没接腔，转而提起另一件事：“证件照怎么办？”
每月一星的照片得上墙，但营运部的铡刀一定有问题，没必要再去浪费一个人的手。
“问题不大。”卫同书把三张A4纸摆在两人眼前，“系统要求只说要本人照片，没说一定是证件照吧？”
“我说怎么系统会送监控这种无用的小奖励，原来是用来截照片用的。”卫同书说。
赵凯歌：“……我相信系统本意也不是让你把截图当照片用。”
“你、我、小药丸。这不就是我们本人吗？”卫同书把纸递给赵凯歌，“辛苦了，赵助理。”
赵凯歌接过纸，看了半天，还是选择把自己的那张放下：“我留下吧，你们今天先走，有机会现实里见。”
“等两个小女孩？”卫同书挑眉。
赵凯歌笑起来：“虽然知道完成噩梦模式，蒋六很大概率就不会攻击玩家了……还是想陪两个女孩一起出去。反正你俩走了，这个月的每月一星一定是我。”
“理解。”卫同书走到角落里，拿起在那里躺了十天之久的白布幡，“也不知道我的铜板到时候会不会回到道具栏里……算了，赵助理，送你了。”他似是惋惜地咂咂嘴：“古钱币用来寻人问路卜吉凶可灵了。”
墙上的时间走过九点半，卫同书直起身：“时间差不多了，我们该走了。”
赵凯歌伸出手悬在半空中：“那就……祝你们好运？”
卫同书笑起来，也伸手叠在了她的手背上。周药伸手，叠在了最上方。
“好运。”卫同书说。
“说起来，我有些好奇梓怡世界究竟是怎么样的。”赵凯歌道，“一直都是你们在那个世界调查，我还没有看过。”
“就是一刻不停忙着的大集团。”卫同书笑着说，“是不是想回到打工人的身份去？”
赵凯歌苦笑：“我现在是真怀念给我老板打工的日子……”
三人来到通道前，赵凯歌目送两人准备过去。
分别前，周药把自己从礼包里开出来的沙漏递给了赵凯歌。
“我们会把梓怡世界的时间线倒置到5月24日，这个时间点很可能还没有蒋六世界，”周药说，“目前来看，两个世界的时间是同步的，如果因为时间倒置产生世界坍塌，你试试能不能用沙漏纠正。”
赵凯歌接过沙漏，对周药微微一笑：“那就让我们试试能不能叠用两个道具。”
三人在通道前告别，周药和卫同书去往梓怡世界。
茶水间里，卫同书在沙漏顶端写下了5月24日，将沙漏倒置，细碎的流沙通过细长的瓶颈飞快地往下落。
看着卫同书握着沙漏的下方，周药犹豫了一秒，伸出两根手指捏住了沙漏的顶端。
他忍不住回头最后望了一眼裂缝，暗黑甬道另一头什么也看不清了。
几分钟后，通往二十五层的电梯里，周药和卫同书耳边只余缆绳的吱嘎声。
卫同书转头，对周药勾起笑容：“小秘书，这个时候不用领导先走的。”
周药别过脸不看他：“先换我的，容易被系统直接判定为任务完成，我就不可能通关噩梦模式了。”
卫同书闷笑一声：“口是心非。”
“口是心非的人是你吧？”周药蓦地又转头看他，“你明明知道选B是最优解，但关闭空间代表着其他玩家无法完成他们的任务，会被永远困在这里，所以你昨天晚上才选了A，不是吗？”
卫同书嘴角微弯：“我当然是随便选的，我一个平平无奇的算命先生哪有那么多心眼。大学生，你的做题经验比我丰富，你们遇到不会做的题一般怎么办？”
“都选C。”周药说，“反正不至于选A。”
电梯门打开时，沙漏里的沙子刚好落下最后一粒，两个人已经同时返回了5月24日。
“所以，只要我们齐心协力，充分发挥不怕吃苦的精神，时刻把集团利益放在第一位……”会议室里，一个熟悉的激情洋溢的声音通过话筒传出来。
“这声音有点耳熟啊？”卫同书凑近周药，和他说。
作为对声音敏感的人，周药脑子里已经出现了那个人的样貌：“入职大会上发言的那个男人。“
“谁？”
“背头男。”周药道。
这么形容，卫同书倒是记起来了：“哦……是他啊。”
两人已经走到会议室门口了，从敞开的门往里望，台上正激情演讲的人果然是背头男。
“下面，有请王德才王总为大家讲话并宣读每月一星名单！大家掌声欢迎！“
台下响起了掌声。
“声音这么小？”背头男皱眉，对着话筒大声道，“饭没吃饱吗？”
台下的掌声立刻如雷鸣般轰响。
在如雷般的掌声中，卫同书和周药默默对视一眼。周药悄悄松了口气。
——担心的情况没有发生，王德才果然是入职大会上出现过的人。
蒋六的世界里，化作他模样的NPC可以在玩家还没有抽取角色之前就决定玩家的生死，一定是在蒋六心目中是极端危险的存在。
两人的第一步算是猜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