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成对出现的物品都是时隔一年的，甚至连酸梅粉的生产日期也是。
门外，大爷咳嗽了一声，提醒两人注意时间。周药匆匆扫过剩下几层，意外发现在最底层的角落里藏着一本落单的练习簿。他伸手把练习簿从角落里捞出来，沾了满手的灰尘。
“好了吗？”大爷敲敲门，“时间到了。”
卫同书随便摸了一枚铜板放进柜子里，扬声道：“好了。”
门刷的开了，周药来不及细想，飞快地站起身挡在了卫同书跟前，背过手将练习簿怼到他手里。
“好了就走吧，天要黑了。”大爷说。
在大爷的注视下，两人出门踏入了走廊。
楼外，天空已经变成了日夜交替过渡的烟灰色。教学楼里突然响起了刺耳的铃声，几秒后又戛然而止，连带着两人耳边其他的声音也跟着全都消失了。
周药若有所感，停下脚步回头望，只见荣誉展览室门口的大爷消失了，黑暗开始入侵这条长廊。一股无形的力量将两人推出了走廊，送到了楼梯口。这一次再回望，二楼已经变成了全然深邃的黑色。
卫同书的手在半空摸了几下又收回去：“有空气墙。”
那就是回到昨晚来时的状态了。
两人有心回那条环形走廊再看看，不过今晚注定是是要他们失望了——通往三楼的路今天也封死了，向上的楼梯口也设了空气墙，教人无法通过。
上去不得，只能下来。两人离开教学楼，回宿舍去。
二楼楼梯口，洪志斌早就迫不及待地候在那里。等两人冒头，他脸上挂起喜悦的笑迎上来：“周兄弟！卫兄弟！你们回来了！”
不过比起柴柯傅和庄成明不计代价的关心，洪志斌的关切里就带着算计的意味了。他下一秒就故作不经意地打听道：“你们刚刚在展览室里看到了什么啊？”
卫同书打了个哈欠：“一些东西。”他越过洪志斌往里走：“走吧，进去说。”
洪志斌眼底掠过一丝喜色，加紧步子追上去。
周药的视线下移，只见卫同书背在身后的手冲着他悄悄比了个大拇指，指尖缓缓朝向他自己。
这是一切交给他来说的意思。周药移开视线，心底的烦躁感莫名消失了大半。
三人一起走进205，其他玩家的讨论声瞬间停止。
有一部分玩家看着周药和卫同书，也有人去看黄路，希望他先来说几句。
黄路果然不负众望，对两人道：“周兄弟、卫兄弟，逃出去是我们大家的共同目标，虽然荣誉展览室是你们单刷的，我们还是有个不情之请，希望你们把展览室里的情况分享给大家，我们可以一起讨论。”他顿了一下，继续道：“当然，你们也可以自己保有这个秘密，我们都尊重你们的决定。不过我是想着，我们人多力量大，说不定能讨论出更多的信息。你们觉得呢？”
三两句话就把“分享信息”这个环节架到了高地上。两人如果不说，似乎就是在与其他九人为敌了。
周药的目光冷下来，比起洪志斌貌似随意还带着讨好的打听，黄路这番话完全就是在拿冠冕堂皇的理由压制他们，听着就令人作呕。
“我们觉得黄露露同学说得有道理。”卫同书在万众期待下拉了把凳子坐了下来，笑着说道。
所有人为之一喜。
卫同书说：“也没什么不好说的，我们在荣誉展览室里看到了一个生锈的大铁柜，里面装满了各种杂物。奖杯、奖状、钢笔、练习册、作业本……反正满满一柜子。”
“这些东西有什么特别的地方吗？”一个玩家问。
“要说特别，这些东西全都积灰了算不算？”卫同书摊开自己的手展示给众人看，手心果然是灰蒙蒙的。
“积灰说明这些东西放了很久没人去拿了。”洪志斌说。
黄路点点头：“NPC也说了，这个展览室只有第一名换人和存在飞跃进步奖的时候才会被打开，在此之前，已经有相当长一段时间没有发生过这两种情况了。”
讨论来讨论去，这似乎是条没什么用的信息。有玩家不放弃，追问卫同书：“你们就没有发现什么特殊的杂物吗？优等生的秘密啊！”
卫同书还是笑眯眯的：“我们只有半小时的时间，来不及把整个柜子翻遍，所以就沾了灰回来了。”他像是才想起来，伸手从口袋里掏出了一支钢笔：“喏，别的太显眼顺不回来，拿回来一支钢笔。”
“能不能把这支钢笔借给我看看？”虽然这么问着，黄路的手已经伸了出来。
卫同书把钢笔递过去：“当然可以。”
黄路接过钢笔，放在眼前仔细端详，“嘶”了一声，目露沉思之色：“这笔我似乎在哪里见过。”离他近的玩家点点头：“确实有点眼熟。”
“先不说这个了，我们来说说排名吧。”黄路笑了笑，状似随意地收起钢笔，转而提起另一个话题，“周兄弟和卫兄弟刚刚没听着，那我就再说一遍。”
黄路说：“其他人的排名变化基本印证了我的猜测。这里的排名是根据胜利场次来决定的，以每日限定任务的五场游戏为基准，如果能正常完成五场游戏，排名是班级十五名。高于五场，次数越多排名越靠前，低于五场，则是依次递减。”
意外当然是周药和卫同书，这两人今天根本就没完成过限定任务，仅凭着那张卷子拿到了第三名。
尽管两位大佬身上带着诸多与众不同的疑点，但是他们在另一边就时时拿出手的骚操作让大家对他们产生了一些错误的看法，都认为他们就是可以不一样的。
“这里虽然没有学生档案，但好在这里的排名表是有分数的，只消把每个班级的分数排名汇总起来就能得到年级段排名。”黄路说，“有了这个，月考的排名很容易控制。”
有个学生模样的男玩家满脸喜悦：“这比另一边容易多了。”
“是。”黄路笑笑，“我们是这个游戏空间的幸运儿。”
一群人满怀憧憬地讨论着未来，游戏的凶险似乎已离大家很远。周药谈论的兴致始终不高，他的目光落在身前的桌子上，鲜少对话题做出回应。
众人谈笑了一晚上，不觉间迎来了熄灯时间。黄路看了一眼时间，起身提醒众人：“熄灯时间快到了，大家赶紧回去吧。”
众人起身，卫同书似是不经意地开口：“黄露露同学。”
周药看到黄路的手攥紧了那支钢笔。
“什么事？”黄路微笑地看向卫同书，脸上波澜不惊。
“我们明天还有机会进荣誉展览室吗？”
黄路脸上露出迷惑的表情：“这个……我也不清楚啊？”他叹了口气：“如果可以，我也好想进去看看。”
“会有机会的。”卫同书眨眨眼，“还有一件事忘了说了。”
“嗯？”
“你裤子拉链开了。”
黄路愣了一秒，后知后觉地低头去看自己的裤子，再下一秒才意识到自己这条裤子根本没有拉链。他抬起头，脸上的表情有些哭笑不得：“卫兄弟，你别拿我寻开心了……”
卫同书掸了掸腿上不存在的灰尘，站起身来：“开个小玩笑，走了。”
周药静静地看着两人你来我往交谈，在卫同书离开后深深地看了黄路一眼，这才走出了大门。
回到207，周药象征性地关上了宿舍门——尽管明早这扇门还是会自动打开。他转过身，面朝卫同书：“你给他的是央雄牌钢笔。”
卫同书手中把玩着两枚铜板：“白色外观属于稀有款，我的道具栏里也只有一支。虽然已经失效不会被道具栏收纳回去，但是拿去收集也不算亏。”
那要看对方是不是个收集爱好者了。很显然，黄路不在其列。
“他很快会发现钢笔并不是他想要的东西。”周药说。
卫同书耸肩：“所以我们大概还有机会再进去。”
两人的想法在无声中默契地相触了。周药眸光闪动：“你是什么时候发现黄路有问题的？”
卫同书弯了弯唇角：“大概和你差不多同时？毕竟这位黄露露同学漏洞百出啊。”
“昨天晚上，我就在思考为什么他是在宿舍里被拉进来的，宿舍是在教学楼的莫比乌斯环之外的。”卫同书说，“直到今天早上聊起遵守制度的话题，我忽然意识到他是所有人里第一个被拉进来的。只要第二个被拉进来的人相信他说的，那么一切都由他说了算。”
“他很在意荣誉展览室里的东西，但是他自己进不去。”周药说，“他需要两个能在半小时之内发现关键道具的玩家帮他把东西取出来。”
卫同书打了个响指，为两人的默契感到心情愉悦：“他等了九天，前九个玩家在他看来都不具备那种能力，所以就算第十天才来的我们漏洞百出，他还是要坚持把我们送进荣誉展览室里去。”
“所以，荣誉展览室里有这个延伸空间最大的秘密。”周药的目光落在卫同书的怀里，从荣誉展览室离开前，他把东西怼在了那个位置。
看着周药目光落的方向，卫同书自然知道他想要的是什么。他在虚空点了两下，不多时手上就多了一本薄薄的练习簿。
“小药丸，我们要善用道具栏。”卫同书对着周药招招手，“来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