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几日,薛晴羽安心养伤、足不出户,只等二寿登门,打探周嘉昊口风。直到选秀前一日,二寿带着一沓诏书前来。
薛晴羽伤好大半,亲自迎接:“二寿公公辛苦,明日便是选秀,想必诸事繁忙。”
“说起来,圣上今日方念叨,三笑公公近日忙得不行,明日还请薛掌印尽早入宫,帮衬一二,以解圣上烦忧。”
薛晴羽内心冷笑,周嘉昊惯会一张一弛、拿捏人心的。
“多谢二寿公公提醒。”选秀当日,薛晴羽不信,一心想当皇后的姜懐会按兵不动。而一心想回到殿前的三笑,只怕早已暗中和姜懐里应外合。
薛晴羽送二寿离开之际,佯装八卦地问及:“对了,听闻蒋家嫡女蒋菡,被誉为‘京城第一美人’,亦在此次选秀当中,二寿公公可曾一睹芳容?”
“远远见过,惊鸿一瞥。据说啊,蒋姑娘及笄后,仰慕者无数,听闻她要入宫选秀,京城不知多少贵公子一夜白头呢。”二寿面露惋惜,众人皆道妃嫔光鲜亮丽,只他们这些近身伺候的宦臣,知晓深宫诡谲。
“那明日入宫,咱家可得好好看看。”薛晴羽笑着将一包银子递入二寿袖中,不等二寿推辞,压低声音,“上次若非公公提点,只怕咱家已与圣上离心。”
二寿会意:“薛掌印,往后只愿互相扶持。”
薛晴羽翌日一早,便入了宫,直奔内官监。路上,郑云龙的惨淡结局通过往来内侍和宫女的八卦得来。
“听说了嘛,翰林苑那郑学士,被诏狱蹂躏得全身上下无一块好肉!”
“哎,到死也没签字画押,锦衣卫草草结案了。”
“都说文人迂腐,好歹保住命要紧啊!犯了这种事,多半判个德不配位,罢黜职位,哎!”
“……”
薛晴羽心下一痛,脑海中闪过最后一次见郑云龙的模样,右手捏紧成拳。有生之年,不知她还能保住几位清白大臣?
“三笑公公!”薛晴羽一入内官监,便看到忙前忙后的三笑。
三笑笑脸相迎:“薛掌印,许久不见!”
“圣上擢咱家来帮帮忙。”薛晴羽思及三笑往薛府塞人时的口吻,满脸堆笑,“三笑公公真是无情呢,都快一个月了,也不记得去薛府看看咱家。”
三笑拉着薛晴羽走得远些,压低声音:“哎,实不相瞒,这内官监,可比不得司礼监,琐事繁多不说,选秀又提前。奴才如今想想,真是懊悔未珍惜御前秉笔的时日。”
听着三笑表诚心的话语,薛晴羽内心感慨,现在知道后悔了,晚了!
薛晴羽亲切挽住三笑的胳膊:“今日既是咱家来了,公公不妨休息片刻?左右咱家在,旁人不好为难。至于圣上那边,三笑公公放心,咱家得空定替你美言。”
圣上遣薛晴羽来,哪里是真的要帮忙,无非看着些内官监,以免出现大纰漏,三笑不过借机探个口风。
三笑见薛晴羽待自己一如既往,以为薛晴羽并未发现端倪,自己被贬黜至此,真是因四喜所言,有朝一日写了错字,惹圣心不悦。
“多谢薛掌印,奴才陪您四处走走。”
到得储秀宫,薛晴羽正准备问话,撇过头,却见三笑眼神飘忽。薛晴羽循着三笑的眼神望去,就见角落里一个婢子打扮的人在向三笑招手。
三笑转过头看薛晴羽:“薛掌印,奴才忽然思及有些事尚未办妥,先离开一会儿。掌印先自行逛一逛,奴才稍后便回来。”
“公公且忙,不必在意咱家。”薛晴羽面色不表现出来,心底却认出那婢子。那是姜懐的贴身侍女松芳,上次来过薛府。
薛晴羽等三笑走远些,蹑手蹑脚跟上。三笑熟稔后宫道路,七拐八绕,径直来到无人问津的小巷,推开一间蛛网密布的破败宫门。薛晴羽候在宫门口,很快听到熟悉的声音。
姜懐语气急切:“蒋菡这厮,怎么还没来?”
“害,名动京城的第一美人,来晚些,自是更轰动些。”三笑压低声音,“姜姑娘且宽心,奴才早已在衣物上下了手脚,保管明日蒋姑娘穿了,浑身奇痒、面容失色、殿前失仪。”
脚步声响起,薛晴羽躲闪到一旁的小巷子里,待三笑出去,迟迟不见姜懐主仆二人出来,又重新回到门后偷听。
“小姐,您这么做,倒是客气了些,要奴婢说,干脆一不做二不休,就像对薛掌印那样……”松芳小小年纪,声音里却透着狠厉。
姜懐却叹了口气:“哎,那可不一样。姓薛的无所依傍,死了便死了。这蒋家,没了蒋菡,还会有其他人,背后又有太后撑腰。嫡女入宫便没了,焉能不追究?何况,我尚未摸清蒋菡的性子,贸然下手,把自己搭进去了,未免得不偿失。”
“为今之计,我只需她殿前失仪,莫要展露出十分美貌便好。没的一入后宫,位份便比我高出一头,往后更不好对付!敌人啊,最怕出身又好、又兼具美貌和智慧的了!”
薛晴羽右手握紧成拳,悄悄离去。姜懐,你的心好狠!还有这松芳,当真一点瞧不出来。都说“螳螂捕蝉黄雀在后”,薛晴羽不动声色回到储秀宫,只等蝉出现了。这次,她要当那只黄雀,看着眼前人被一网打尽,顺带离间蒋菡和三笑,借刀杀人!
“哎,那位姑娘好美啊!”
“那是蒋姑娘啊,京城第一美人,你不知道吗?”
两个路过秀女的议论声袭来,薛晴羽转过头,便见一位身着青衣的女子蹁跹走来。
肤白胜雪、柳眉杏目、翘鼻樱口,薛晴羽穿书以来,从未见过如此精致的女子。且蒋菡一颦一笑间,自带一股出尘之感,偏又选了清冷的青色,头上簪了兰花,真真如仙子般独立于世。
兰花?电光火石间,无数个画面和言语在薛晴羽脑海中交织。曹庆入仕多年未娶妻,从曹庆卧房找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