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恒温下,他的皮肤也泛起轻微的燥热。沈栖今天没课,但他没有睡懒觉的习惯,还是按时爬起来换了衣服下楼。吃完早饭,沈栖先去了一趟工作室。到的时候李仁芾正在骂人,“说了多少次刀不要动,推着牛皮雕,就你们这样的,全平洲的牛都扒了也不够你们糟蹋!还有你,手要稳……”沈栖靠在门边看了一会,想起自己刚跟他学雕刻的时候,忍不住笑了笑。“怎么又在骂人啊。”李仁芾抬头一看,当即冷哼:“你还知道来?我还以为你连大门在哪儿都忘了。”沈栖把带来的东西放在桌上,微弯了弯眼睛:“没忘,太忙了。”“啊小师叔你总算来了。”“小师叔你不在的这段时间,师公总骂人,我都快被骂成狗了。”沈栖年纪小,但在班子里辈分很高,有几个新来的不认识沈栖,小声问老资历的师兄:“他是谁呀?长得真好看。”师兄王昊刚绷完牛皮,擦着手过来顺便解释了一下,“你们不是看了那个纪录片才来学的雕皮影么?那个年轻又厉害的老师就是他。”“啊真的!?”“我想要个合影……”沈栖一回头就被几人团团围住,愣了几秒钟才笑了下,“可以。”几人缠着沈栖拍了会照就被李仁芾赶去练习去了,王昊端着茶过来,先使了个眼色才转身进屋。沈栖找了个借口跟过去,“怎么了?”王昊往外看了眼,压低声音说:“刘青走了,他女朋友这两年总跟他吵架,现在终于松口要结婚了,对方下了最后通牒,要么好好赚钱养家要么就分手。”沈栖明白,能坚持到现在已经很不容易了。“其实我也不知道还能坚持几天,这两年我爸妈也在催我结婚,三十好几了总不能一直耗在这看不见未来的地方。”“不是我不看好皮影,是这年头,真他妈没人要看这些非遗技艺了,大把的人感慨一句不容易,觉得我们能坚持真牛逼,其实呢,谁能真在乎它能走几天啊。”沈栖微微侧头看着不远处的李仁芾,他为了这个技艺坚持了一辈子,连老婆女儿都离开他了,说得难听些,不赚钱就真的没办法。“我来想办法。”沈栖嘴上虽然这么说,但心里其实比任何人都清楚这到底有多难,他能出钱维持工作室的运作,但没办法支撑每个人的生活。刘青、王昊,以后院子里那些因为一时兴趣来学皮影的人始终还得败给生活,最终放弃没有办法的传承。晚上吃饭时,林延正好发消息来问他借作业抄,顺口问他在干嘛。沈栖:在想怎么续火。林延:续什么火?沈栖把事情简单说了,毫不意外得到了林延的无能为力:我觉得除非现在有个不差钱的霸道总裁来投资一个亿,没别的办法。沈栖:……“梁先生回来了啦,吃过晚饭了么?沈栖还在吃饭呢,我帮你拿副碗筷。”沈栖从手机上抬眼,看着从门外进来的梁喑,下意识坐直了身子。“不必,我吃过了,回来取个文件。”梁喑脱了西装随手丢在沙发上,看见沈栖愁眉苦脸的样子有些好笑,“怎么了?饭不好吃?”沈栖摇摇头:“不是。”“有难题么?要不要我帮你想想办法?”梁喑在他面前坐下来,随手扯松了领带,漆黑的眼眉含着些笑意:“我解决难题的能力还可以。”沈栖双手交握,今天一整天都还算能忍的皮肤饥渴症好像一瞬间被他唤醒了,叫嚣着痒意想要他张开怀抱来拢紧自己。他克制地掐了掐虎口,看着对面的男人。他必须承认,梁喑的赚钱能力在整个平洲说第二没人敢认第一,解决困难的能力也毋庸置疑,如果还有人能解决工作室的难题,那一定是梁喑。沈栖深吸了口气,“我想……”脑子里先蹦出林延的话,沈栖怕梁喑真的简单粗暴原地打钱,于是先摆出一个谈判的姿态,“梁先生,我想先请您答应,您不要给我钱。”梁喑一怔,随即笑了:“我为什么要给你钱?我们夫妻合法,我又不是在包养你。”沈栖一呆,随即会过意来,“我不、不是那个意思。”梁喑斜靠在椅背上,眼神落在他不断交握的手上,猜测他的皮肤饥渴症已经忍不了多久,“沈栖。”沈栖抬起头。“我今晚要加班,有半个小时的时间留给你。”梁喑朝他伸出手,不紧不慢地等他选:“治疗你的皮肤饥渴症和帮你解决难题,大概需要一起进行。”沈栖看着他宽大的掌心,几乎是本能地咽了咽唾沫。“我……”“在这儿,还是去书房?”如果在这儿拥抱,随时会被何阿姨看见,不能在这儿,“去书、书房吧。”沈栖说完才反应过来自己说了什么,耳朵一下子热起来,语无伦次解释:“我、我只是想请您帮忙,不是要……不是要抱。”梁喑低下头,看着他的眼睛轻声笑笑,“那当我有私心,想抱抱你,好不好?”第27章 戒仗喑无(七)沈栖还有那晚的阴影,到书房门口下意识停了脚步。梁喑回头看他,沉默了片刻,说:“不喜欢书房的话,那去你房间?”沈栖微微抿了下唇,点头。房间里只有一张单人沙发,还有一个放在地毯上的矮桌和一张干净整洁的床。沈栖觉得自己的脑子被病情控制了,居然邀请梁喑来房间抱他。梁喑站在他的房间里,高大的体型和规整的正装,与偏暖色调的房间格格不入。他稍微解开两颗衬衫袖扣卷在小臂上,紧实的肌肉线条很容易想象出无法挣脱的力道。沈栖看着他的动作,莫名有一种他在解其他扣子的错觉,下意识说:“不用脱衣服。”“嗯?”梁喑抬头看他,放下挽好袖口的手臂,揣着明白和他请教:“好,你来教我。”沈栖看着他白色衬衫里明晰结实的胸肌与劲瘦的窄腰,艰难地咽了咽唾沫,走到他面前,鼻尖立刻盈满了那道很沉稳的木质香。香水味像是有实体,先一步拥抱而来。沈栖呼吸微紧,莫名有了一种想要反悔的冲动,但他的骨骼和血肉已经先一步臣服,叫嚣着催促着他去寻找拥抱。梁喑就站在房间中央等他,等他主动请求。沈栖不敢看他的眼睛,只能鼓起勇气伸出纤细清瘦的双臂靠近梁喑,声音里带着颤抖讲给他听,“您、您抬手……抱着我……”梁喑忍着迫切,端出一派清正有礼的样子伸出手,松松地拢在沈栖的背后并未碰到他任何肌肤,“这样吗?”“不是,您把手放在我背上……”沈栖埋着头,语气透着股含糊:“可以用力……用力一点。”沈栖的语气几乎要哭了,带着被逼到绝境的羞赧,像极了青涩求欢。梁喑装不下君子,一伸手把人整个儿捞进怀里,严丝合缝地贴紧他的胸膛,双臂如拧紧的铁条克制而强硬地收紧。体温如同深冬温暖的被窝,带着爱人的温度。沈栖紧紧闭着眼睛发抖,压抑着喉间满足的喘息,搁在他腰后的手要握不握,连指尖都在发抖。这种被强行抱住的感觉带来无比的满足,虽然他生理上害怕梁喑,但身体却很诚实地接受他的拥抱,脊背被抚平,清瘦脊骨一节节儿理顺,柳条儿似的身子被人用揉进体内的方式拥抱。沈栖仰着头,听见了不知道是谁的心跳声。很快,很乱。沈栖思绪被心跳震得很乱,燥热顺着骨节一寸寸爬满,艰难地动了动脖子却更清晰地感觉到梁喑滚烫的呼吸。贴着耳廓,再近一点就可以亲到、可以含住他的耳珠,舌尖可以探进耳里,可以侵犯到最私密的地方。沈栖如被淋湿的小兽,被庞大很多倍的野兽叼回窝里,瑟瑟发抖地被放在干燥但滚烫的大尾巴上。因为要缓解痛苦,只能压下恐惧,哀求对方帮他舔走湿漉漉的凉气。他主动摊开最柔软脆弱的地方,一下一下眼睁睁看着对方□□。这个认知像一把烧红了的利刃压在沈栖的脖子上,他本能地绷紧肌肉,轻喘了两口气微微发颤,几乎要站不住。梁喑掐着他的腰,低哑嗓音带着滚烫的呼吸一下一下揉进他的耳膜。沈栖头晕地喘着气,几乎要把脑袋窝进梁喑肩膀上。“需要我帮你什么忙?”一道低沉微凉的嗓音,兜头给了他一盆冷水。沈栖蓦地回过神,一下子反应过来了,羞耻地湿了眼睛。“我想让皮影戏走回人前,想让它可以赚钱,可以让传承它的人不用为了钱发愁。”沈栖尽量放平嗓音,轻声问他:“有办法吗?”梁喑下巴搁在沈栖头上,轻叹了口气。“您也不行吗?”沈栖一下子失落,如果连梁喑都没有办法……“行。”梁喑说:“办法多得是,何况只要你开口,即便是天上的星星我也得想办法给你摘下来,跟我讲讲你们遇到什么问题了。”沈栖被他抱着,说话间胸膛与他一蹭一蹭,带来无比的羞耻感。“我……嗯……我有个师侄……”沈栖放轻了呼吸,让自己的脑子稍微清明一些,“最近打算要结婚,打算离开工作室,走的时候和师父吵了一架,虽然骂得很难听,可……也都是实话,这个时代也许真的没人要看皮影戏了。”沈栖一句一句把所有能想到的困境都讲了一遍,末了轻声问他:“梁先生,是不是很难?”“要听实话么?”梁喑微微松开拢住他的右手,轻轻捏着他的后颈,让那双眼看着自己,“很难。”沈栖一下子丧气,闷闷把头搁在他肩上。梁喑揉揉他的脖颈嫩肉,低声说:“平心而论,如果你让我直接给你打钱,是最简单的办法。投一两个亿给你,跟想办法把已经相对没落的非遗技艺带回大众视野,那还是投钱更容易。”沈栖后颈被他揉得发痒,瑟缩了下说:“我不要您的钱。”“只要我想办法啊,也可以。”梁喑揽着他的腰,说:“想要活,根本意义就是人,有人关注才有活路。”“非遗之所以没落是因为关注度低、传播力低,投入成本高而产出效率低,双方的投入收益不成正比,产出方的付出得不到回馈,而被传播方因为价格、宣传等原因,无法成功接收到正确信息,自然无法达成经济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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