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二月中旬，哈佛开始放圣诞节假。
莱伊最先飞到纽约，在长岛一栋临水别墅中见到亚历山大。
这是这一年中，莱伊第一次和他见面，这位俄罗斯寡头端坐在长桌一头，面容平静，温文尔雅，鬓间黑发染上些许白色，但不能阻挡他依然英俊的面容。
“爸爸。”莱伊进门后跟他打了声招呼，把自己的提包搁在凳子上。
亚历山大指了指他身边的位置：“坐。”
莱伊乖乖过去坐好。
“能在这里看到您真好。”莱伊一半真心一半假意道，“您已经可以自由出入俄罗斯了吗？”
亚历山大微微颔首：“检察院还有几项关于我的指控，但已经不妨碍什么，更何况公司的管理权已经转移到阿布手上，现在比较恼火的是他才对。”
“他也不会要的。”莱伊说。
“他和我们不一样，他有他的立场，我们没有。”
“你最近怎么样？”亚历山大问她。
“还好，我投资了几家科技公司，还买了几支看涨的股票，希望不是错误的选择。”
“错误不可怕，投资总有失败和成功，可怕的是你没有基本的判断能力。”
莱伊没有说话，只是默默用叉子插着盘子里的生菜叶。
她为了保持身材，从不在下午四点后用主食，只会喝一杯水和一盘蔬菜沙拉。
“你是我最优秀的孩子，莱伊。”亚历山大缓缓说，“我看到你的账户记录，过去半年里你在苏富比买了两幅画，满欧洲到处跑，把精力花在玩乐上......这都是没有必要去做的事情。“
“依琳娜为什么可以？”莱伊反问。
“你为什么要和她比？”亚历山大蹙眉。
“她什么都不懂，每天就知道和那群模特明星混在一起。你身上肩负这个家族未来的责任，你应该很清楚我们现在情况并不好，是，我们有钱，但有钱有什么用呢？有钱只会让我们很危险，莱伊，你明白我不允许你回莫斯科的原因。”
莱伊放下叉子，铁器敲击瓷盘发出一声不合时宜的脆响，在安静的室内格外刺耳。
亚历山大没有管她：“你看看，你现在不想听我的话，但是你还是不敢发脾气，因为你知道如果你出去了，家族中不是没有人可以威胁到你的地位。你还有两个哥哥，不是吗？”
“您也只能选择我。”莱伊和他对视，“他们两个能保证你存放在瑞士银行里的财产安全吗？。”
亚历山大轻嗤一声，并不当成一回事：“你在威胁我？你以为我是因为这个原因选择你？不要太想当然了，你现在学了一些你外祖家的傲慢在身上，等你再长大一些就会发现这些高傲毫无必要，它只会限制你的眼界。金钱面前没有所谓的阶级，如果有，亲爱的，那是那些上位人想打压你，让你屈服，让你觉得自己低贱不堪，然后主动上供自己的财富供他们享乐，他们在侵蚀你的内心。”
“你看，你连可以拿出来在我面前耀武扬威的东西都不是自己的......至于你外祖父......是，盖文的布局很高瞻远瞩，但你两个舅舅他们有自己的儿子，他们会有多照顾你。”
“权利。”亚历山大用勺子敲了敲碟子边缘，“莱伊，等你真正拥有这种东西的时候，你就会发现自己很轻易就能得到所有人的尊敬和爱。”
“你也可以学习伦敦那些姑娘，放弃继承权，每天拿着信用卡在牛津街疯狂消费，然后嫁一个有钱的男人，拿信托，看着家族山河日下，但没关系，足够你这样挥霍一辈子了。你愿意吗？”
“你看，明明是你自己选的。”亚历山大摊手，“你有野心，这能怪谁呢？所以为什么明明欲望那么强烈，还是不集中精力去做自己想要做的事情？”
“你这么聪明，拥有别人一生无法企及的资源和财富，如果你仍然不能成功，这会是一件很奇怪的事情......”
“知道了爸爸。”莱伊打断他。
她垂眼，鸦语一样的睫毛盖住瞳眸，掩饰其中的烦躁。
“我会努力的。”她说
亚历山大适时停住这个话题。
他用食指摁下桌角的响铃，招呼进来的管家：“拿一点红酒过来，给小姐也倒一杯。”
暗红色液体注入高脚玻璃杯，昏黄色灯光于水波中摇晃，搅动迷离色彩。
“莱伊。”亚历山大冲她举杯，“你已经十八岁了，是大人了，不要耍小孩子脾气好吗？你要在加州开公司，我送一套阿瑟顿的别墅给你，别不开心。”
莱伊勉强笑了起来，和亚历山大碰杯的时候才忽然想起霍尔金娜的事情。
“爸爸。”她抿了一口红酒，“我想把霍尔金娜接到加州来念书。”
“随便你。”亚历山大不以为意，“你好好培养她，以后当个助手也可以。”
“好的。”莱伊说。
圣诞节当天，卡卡才从米兰乘飞机前往伦敦。
AC米兰前些日子在丰田杯上爆冷输给一支阿根廷球队博卡青年。
教练安切洛蒂很生气，他认为球员们都想着圣诞节出去度假，所以没有集中精神踢球。
因此，全队训练强度直线增长，一直等到圣诞临近，安切洛蒂才在球员们哀怨的眼神中宣布休假开始。
莱伊已经提前几天回到伦敦，她被亚历山大训了一顿后不敢每天再去打马球玩赛车，而是老老实实到各种聚会上推销她那个短视频网站,效果还不错，有不少人欣赏她这个项目，想要她留下广告位。
现在MARS上已经上传了两百多支视频，有几十万浏览量，大部分是哈佛学生的校园日常。莱伊在硅谷租了一层写字楼用作办公室，又招揽了几个程序员，查理作为负责人运营整个项目，他们两个都是明年毕业，课程压力小了很多，除非必要的实验数据，也不必再花大量的时间呆在学校。
莱伊又被阿布带着去见了英足总的官员，自然还没有谈转播权的问题，英足总同意授权莱伊在网站上发布英超比赛的集锦，费用不高，双方都觉得这是一个不错的推广机会，所以负责人给了莱伊一个友情价。
其中切尔西在莱伊的策动下注册了网站上第一个俱乐部官方账号，莱伊叮嘱阿布没事让队内的球星多拍拍视频。
“你们切尔西的名气又不大，比得过人家曼联和阿森纳吗？阿布你不主动推广，转会窗口谁会上你这来。”莱伊对阿布说。
阿布气得够呛：“什么叫比不过曼联阿森纳？我有钱，我能去西甲意甲买那些巨星来给我踢球，阿森纳能吗？”
莱伊给了他致命一击：“那你怎么还没买来你心心念念舍甫琴科，是钱不够吗？”
阿布：.......
好吧，有钱还真不一定能买来大牌球星，人家也是要看俱乐部成绩的。
总之莱伊这段时间很忙，忙到莉娜塔中途来伦敦见她很心疼，听说亚历山大对莱伊诸多限制后，又怒骂了亚历山大一整天，随后自掏腰包送了莱伊一辆阿斯顿·马丁新推出的DB9系列跑车。
圣诞节，莱伊开着这辆银灰色的跑车去接卡卡。
她停在酒店地下停车场内，等了十分钟，就看到卡卡推门出来。
“嘿，Ricky。”莱伊摇下车窗，探出半个身子冲他招手。
她海藻一样的黑色长发垂在玻璃边，脸蛋很小，车灯灯光映照下，几片破碎的光斑在肌肤上晕染金色的色泽，蓝色的瞳孔中倒映流光溢彩。
她真的很漂亮，卡卡心想。
莱伊推开车门下来，她今天穿着一件黑色宽松大衣，系了一条巴宝莉经典格纹围巾，内衬是黑色丝织长裙，胸口别着一颗白色山茶钻石胸针。
“莱伊。”卡卡有些害羞地和她招呼，不敢与她对视。
“你长高了吗，里卡多？”莱伊很惊奇，她比了比自己跟卡卡的身高。她原来有173厘米，这半年又长了一厘米，现在接近175。但卡卡看上去却比在米兰遇到的时候更高了一些。
“好像是的。”卡卡垂眸，正好能看到莱伊微翘的睫毛与挺立的鼻梁。
“你要开车吗？”莱伊问他，“我不喜欢开车。”
“那我来吧。”卡卡从她手里接过车钥匙。
莱伊绕到副驾驶坐下，卡卡不熟悉这辆车，莱伊凑过去告诉他：“这边调整灯光。”
她的长发扫落在卡卡手上，他又闻到那股淡淡的玫瑰香味。
和市面上常见的玫瑰香水不太一样，莱伊身上的香味并不浓郁，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甜味。
“莱伊。”卡卡忍不住开口。
“怎么了？”莱伊抬头，他们之间的距离一下拉得很近，近到彼此之间可以感受到对方的呼吸。
莱伊认真端详着卡卡这张脸，很完美，融合少年的稚气与成熟男人的英俊，有一种雌雄莫辨的美感。她满意地看到卡卡整张脸都涨红了，红晕从鼻尖蔓延到颈部，他额头都沁出微汗。
“走吧。”莱伊移开身体，给他打开导航，“我请你吃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