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韩，事儿大了。看来江奕的脾气还真的不小。”任城前任张书记这几天不停地往韩领导这里来，这次干脆门也没敲就进来了。
“这是又出幺蛾子了？”韩常务现在看到任城的前任书记就怕，担心他又爆出什么消息来。
张书记也没多说，直接把《辽省日报》递给了韩常务。
乖乖滴，这哪儿是什么幺蛾子，这简直就是超级大蛾子。
《辽省喜获50亿巨额投资，中长期创造50万就业！》
江奕没有露面，但是里面的项目各个都写着一个“江”字。
“嘶，50亿！”韩常务现在的心情就像是被人偷走了一大块肉一样心疼。
“这可是50万就业。啧啧，江奕还真是大手笔。在江城的20亿投资才宣布几天？”张书记不失时机地又把江城的投资给提起来了，他心疼的是70亿投资。
在辽省的合作项目中，包括了几个大项目：
一是视频产业园，五年内投资10亿元，创造10万就业；
二是公寓楼和商业综合体建设，两年内投资10亿元；
三是面包车分厂，年产值10亿；
四是机床厂合作，与辽省、滨城的两个大型机床厂合作，新建一个先进的机床厂；
五是与辽都、滨城两大城市合作成立融资租赁公司、担保公司，支持本地中小企业融资；
六是辽都、滨城两地的电子产业园扩建；
七是军转民合作，未详细披露。
其他的还有和电子研究所等科研院所的合作。
“老张，这个什么视频产业园是怎么回事儿？五年内投资10亿元、创造10万就业，也没听说他们家有这个产业。拍个戏还能有这么多就业？”
“这个放在了第一项，肯定不是虚晃一招。有可能是一项新产业，没放在任城和兰陵。”
这话说的两个人都很沮丧。
以往江奕家里都是在任城和兰陵设立法人机构，外地作为分公司。仅有一个东狮摩托厂是注册在辽都，还从中获得了巨大的好处。
当大家心安理得地把江奕家的产业投资当成自家的自留地时，这才发现人家根本就不受你这个约束。
“50亿，你说是不是辽省借给他那5个亿的十倍？”韩常务感觉自己差不多找到那个点了。
你不把人家当成自家人，人家可以有更多的选择机会。
“50亿倒是5亿的十倍，不过估计是凑巧了吧。”张书记不好说这就是江奕的恶趣味，故意摆出来给你们看：“其实也没有50亿，有两个项目不是当年完成的。”
“不对，就是当年50亿。如果考虑到中长期的话，这些项目的投资额加起来远远超过50亿了。”
特别是那个扎眼的军转民合作。现在完全没有估算大概要投入多少，估计也是一个大手笔。
军队的企业自成体系，该有的都有，而且技术比地方上要先进得多。
两个任城出来的省级干部现在对着任城的小孩子发愁了。
谁也没想到，一个小孩子的“漫游”竟然把齐鲁省的短腿给暴露了出来。
“要不然就再开个会讨论一下，齐鲁省这两年刚有了一些赶超的架势，其中又是以任城和兰陵为首。可不能就这么中断了。”
“常务，要是这样的话，有些常任委员可就要看笑话了。”张书记也没拐弯抹角，直接说出了自己的担心。
也就是几天前，大家刚刚讨论过，几个人的立场还是在另一边。现在这么快反转，常务的权威可就要受损了。
“那你说怎么办？总不能让他这么国家门而不入吧？”
“这句话形象！”张书记给了韩常务一个大拇指，只是韩常务就不知道这是挖苦还是真的点赞了，“当年解放战争中的围点打援不就是这样嘛。现在还得亏齐鲁省靠海、没有东边的邻居，要不然说不定他还会去东边逛一逛。”
韩常务现在心里面就像《米老鼠和唐老鸭》动画片里的猫一样，看着一只老鼠不停地在你面前晃来晃去地，可是你就是逮不着。
“要不然就让玉喜来一趟吧。都是任城的，也不怕丢这个丑。”
韩厂长接到电话，当天下午就赶了过来。
看来这事儿不简单。以前都是自己跑来，韩常务叫自己过来的机会是少之又少。
“玉喜，今天叫你来是想看看有一些项目我们能不能争取一下，齐鲁省毕竟是条件好得多。”张书记知道常务有些话还不能主动说出来，这种单刀直入的话由自己说最：“就像在辽都那边的军转民、视频产业园、机床厂、电子产业园这些，齐鲁省也都可以承接嘛。”
韩厂长一听就明白了。
前几天我在这里慌得一批，可是没人搭理我。现在是风水轮流转了？
“张书记，常务，这个事情可能有点悬了。今年江家提出的口号就是‘走出齐鲁，走向全国’。非要让他们待在齐鲁省也不合适。”韩厂长嘴巴上说得挺遗憾的，内心里却有些快乐：“大湖矿泉水已经正式改名天湖冰泉，弃用了大湖的名称，信号意义太明显了。听说不只是辽省，黑省的石油开采、农场开发也有项目合作，都是到国外开发资源。”
韩厂长的“投资三部曲”包括了东北、全国，甚至包括了国外，唯独不包括齐鲁省。
非但如此，还要把齐鲁省现有的盘子分出去一部分。
这些话让韩常务很不爽。
要是“合适”的话，也不会让你来参谋参谋怎么行动啊。
“玉喜，是不是还对前几天的事情有些想法呢？”
前几天韩厂长就跟常务汇报过江奕协助调查的事情，常务还是坚持“按照程序”来。这让韩厂长在韩成斌那里抬不起头来，也让江奕走出去的想法更强烈。
韩厂长哪儿敢认这个：“那怎么会，我这说的都是江奕家里的想法，我的想法没什么。”
“那你说说，刚才张领导说的事情怎么办？”韩常务知道你不敢，也不让你说想法了，直接让你说可以采取的措施：“还有，不是让你把韩成斌也一起叫过来吗？”
韩成斌是资金中枢，更了解资金的宽紧度，要是他能过来，几个人就可以“精准提要求”。
“我忘记说了，韩成斌过不来，他跟着江奕去燕京了。下一步还要直接去金陵、姑苏。姑苏那边的纺织业很发达，估计是要把这个产业和巴国那边一起考虑。”
韩厂长不经意间又透露出两个有价值的信息：一是江奕的下一站和下下站是燕京和苏江，另一个是韩成斌一起去参加协商了，这就代表这是毫不含糊、直接实施的节奏。
苏江现在是全国的老三，也是齐鲁省要重点盯防的对象。珠三角有香江带头，现在粤省已经夺走了齐鲁省的“一哥”地位；长三角有申城带头，那里的浦东大开发、正在考察中的姑苏工业园也将会给苏江省一个强劲的支撑。
齐鲁有什么？
作为北方的战略预备队，作为拱卫燕京的战略要地，开放起来可就很谨慎了。你没有其他的带头，只能自谋出路。
现在有了个自谋出路的迹象，却马上要去带动东北和苏江去了。齐鲁省能不急吗？
“这是···”韩常务这次是真的火了，差一点儿就把“资敌”这样的帽子甩出来，想了想还是换了一个说法：“苏江那边的支持力度还能超过齐鲁省？”
韩厂长还是第一次站在韩常务的对立面，现在换了一个视角，忽然觉得心里也很舒坦。
也不能每次都听你提要求，这次咱也来个“奇货可居”。
我们也不是非在齐鲁省不可，就看省里重不重视！
“苏江那边的情况都是其他人在跟着，我也不是很清楚，”韩厂长来了个一推二五六，不想造成自己参与其中的印象，“彭城商品交易中心给苏江省挣了很大面子，现在部委都在关注他们，已经要求他们把简报从原来的每个月报一次改为每周报一次，物价波动较大的时候要每天收盘后上报。”
这句话让韩常务不得不动容：每天上报！
这是高层已经将彭城商品交易中心当做决策参考的价格依据了。
他有些不满地看着这个族弟：小算盘打得不错啊。
你这也叫知道得不是很清楚？你这明明就是打入人家肚子里的蛔虫了吧？
彭城商品交易中心筹建的情况，张书记知道得一清二楚，也记得当年杨书记打擦边球的故事。没想到一不留神就坐视它起来了：
“这个交易中心也就是不到两年的时间吧，还真地像火箭一般地窜起来了。我记得也是江奕当年建议彭城设立的吧？”
“是。经理还是江奕派过去的呢，叫邵军，也是任城人。”韩厂长说着的同时还看了看常务的反应，“还有就是他们省没有什么铁矿，瞄着马鞍山很多年也没有达成多少合作；现在一下子建立一个500万吨的钢铁厂，这可是工业化的重大进展。有些冶金厅的老干部们都哭了。”
别看苏江省是一个富省，但是在资源上绝对是一个贫困省。苏江和徽省两省只有一个马鞍山铁矿，彭城的铁矿储量小、品位低。徽省还指望着当地的马钢带动本省的工业化呢，怎么可能把这些铁矿交给你？
张书记和韩厂长这两个人一来一去地就把韩常务放在了江奕一家的对立面上。
韩常务心理有些腻歪了。
我一直是支持他们家的好不好？也就是最近这一次协助调查，那也是程序要求的嘛。现在怎么一个个地都觉得是我在找江奕家的茬？
韩常务久居高位，忽略了有些事情在上下视角的解读会有太大的偏差。韩厂长明里暗里的抱怨，提醒了他一些另类的视角。
想通了这些，韩常务不再跟韩厂长啰嗦了，直接就给他派活：
“饮料这一块，尽量还是要留在任城，你是饮料产业的负责人，这一块当仁不让。
“江奕和咱们这边的军区合作一直很好，军转民这块也要优先跟这边合作。
“视频产业园和电子产业园，即使要到外地去投资，总部这里也要加强。墙外即使要开花，墙内的根基也要先打好了。”
现在知道找我们了，你早点儿干什么去了？
韩厂长心里有怨气，却不敢表达出来。
人家在年龄和辈分上都压自己一头，能不能听吗？
“他们家其实早就和泉城军区谈过军转民合作了，估计泉城军区这边起码30亿。辽都军区的产业更多，特别是重工业这块更有优势，这些都是江奕家里最喜欢投资的领域。”韩厂长铺垫了很多，现在终于积攒了很大的勇气，说出了自己此行最大的诉求：“我这两年的绩效一般，主要是花钱了，做江奕的工作就怕力度不够。常务要是能够出面的话，我觉得胜算更大一些。”
“现在都懂得给我撂挑子了，我看都是被那个江奕带的。”等韩厂长一走，韩常务就暴露了自己的真性情。
“你说一个四十几岁的家伙，被一个十七八的孩子带着？”张书记怎么也不相信这句话，反过来还差不多。
“倒也是。”韩常务想起刚才那句气话，自己都乐了，“还真是解铃还须系铃人，看来玉喜现在也完不成这个任务了。”
“常务出面也好，以前你不就想见见他吗？现在正好也到了一个节骨眼上。”
“以前我为啥不见？”韩常务已经有些模糊了，想来想去才抓住了一些苗头：“是刘书记说如果我见了江奕，以后他们的工作不好开展。现在想想也是大意了。老张，刘书记这个人，你觉得怎么样？”
这句话很是耐人寻味。
不管怎么说都是一个坑，向左向右只是坑的大小不同。
“这次江奕的事情，任城一直没露面。”不经意间，张书记摇了摇头。
虽然没有明确评价刘书记，这一个实情就足够了。
真要拿人家当亲人，遇到这样的事情怎么能不出面协调？
真要不拿人家当亲人，平常怎么能不经常走动、积累感情？
说起来就是一个“捡漏”的心态，只想着在人家后面捞好处。
“这还真给我们敲响了一个警钟。我们以前太把他当成小孩子了，太没注意给他们投入了。这次我来见见他，希望以后任城别这么放松了。”韩常务又想起了前一段时间琅琊报来的信息，里面的信息不是一般地大：“他们家在齐鲁省虽然也有少量的投资，却只是放在了琅琊，看来他对任城和兰陵也没有太多的感情。”
张书记笑了笑，让人笑得有些难以捉摸。
“常务，还有一个消息也很重要：听说他们打算把钢铁设备厂放在兰陵了。”
“宁肯放在兰陵也不放在任城？”韩常务听到这个消息造成的震撼不亚于张书记。
前几年丢掉了钢厂，那是大环境、自己无能为力；这次又丢了钢铁设备厂，却是妥妥地因为出力不够。
难道任城真的与钢无缘？
“我看任城这边以后也要提高对接力度。你觉得我再回去一趟任城怎么样？就像杨书记以前的模式一样。”
张书记这次提出模式就是原来给兰陵杨书记设计的那种：留在本地，但是本地的产业园升格，可以支持副省层级的领导就任。
韩常务看着脑洞大开的张书记，久久没有说话。
兰陵杨书记的事情没扯明白呢，任城又扯进来了。
杨书记为了兰陵和江奕家不断线，不惜冒着提拔不了的风险；张书记为了加强和江奕家的联系，不惜离开省里的平台。
这个江奕就这么受欢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