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没事吧?”沈醉看着刚刚从盘膝而坐的姿式中坐起身来的武松问道。
“徒儿没事,劳师父挂心了!”武松拱手答道。
“嗯,没事就好!”沈醉走到也是刚刚站起身来的两匹马中间,一手摸着一匹马的马颈,安抚着它们的情绪。转头望了望已渐渐远去,成为几个小黑点的神山上人等人。回过头轻拍了拍两马的马颈,走进了凉亭内。
这座凉亭内设了一张圆形的石雕小圆桌,桌旁一圈还放着五个石墩,沈醉坐到了刚刚神山上人所坐的位置,从腰间解下酒葫芦来仰头喝了口酒。武松跟进亭内,坐到了沈醉对面,也从腰间解下一只酒葫芦来。仰起头凑着葫芦口,却是“咕嘟咕嘟”大灌了一阵儿,然后拿下酒葫芦长哈了一口酒气。
这只酒葫芦是沈醉送他的,连带着还有一葫芦的茅台美酒。只是不过两三天他便已喝了个底朝天,沈醉又不好当着面的,拿比酒葫芦要小一半的金龙壶往葫芦里面灌酒以防泄了金龙壶之秘,所以便再不给他,因此他这酒葫芦里只是灌的一路上买来的普通好酒。其时不让他看见为他灌酒也无不可,只是这样一来他定必会好奇追问这样好酒哪里灌来的,沈醉嫌麻烦解释,干脆来个彻底不给。
不过就算如此,武松有时闻见沈醉酒葫芦里茅台美酒的香味,仍是会有疑惑。也不见他到哪里去灌酒,怎么他这葫芦里就总是有这茅台美酒,而且好像喝不完似的。问过一两回,皆被沈醉以“为师的事岂是你来管的”为借口不答。这话虽有避而不答、生造借口之嫌,但谁叫沈醉是师父。他这话一拿出来,武松这做徒弟的自没理由再追问。以后便再也不问了,只独自想了几回,暗暗认定沈醉的酒葫芦是个宝葫芦,就像他以前听说书的说的那些个神仙的葫芦一样。反正沈醉给他的不可思议之处也不止这一件,他也就见怪不怪了。
“嗯,你说我刚才是不是太嚣张了点儿?”沈醉又喝了口酒,看着空处若有所思的向武松问道。他现在静下心来,细想了下刚才之事,发现神山上人先前并没有非要与自己动手之意。只要自己当时胡乱编个说得过去的借口,就完全没必要费这功夫打这一架。神山上人最后要跟自己拳脚相见,完全都是自己给逼的。这样一想,好像觉着自己刚才确实有点过分了。
“没有。比师父您本事低却比您气焰嚣张的人多了去了,若您这都叫嚣张,那他们我真不知该叫什么了。依师父您这样大的本领,我觉着您就是跟咱们大宋国的皇帝嚣张都不过分。”武松一边说一边抬起一只脚来踩在旁边石墩上,将脚腕一卷系着但松了的小沙袋解下重新系紧扎牢。
这是沈醉以前看过的一部电影里的练功方法,觉着很有道理,便搬了过来用在了武松身上。不但两脚上有,就是两手的手腕上也各系了一圈小沙袋,让他平时无论做什么都带着,直到感觉不到沙袋的重量存在为止。这些日子来,武松已将十二路弹腿练的十分熟练灵活,沈醉已开始教他进阶的无影腿。同时,还教了他一门手上的功夫,也是少林七十二绝技里的,三十六式龙爪手。另外,还有一套简单的轻功提纵术以及他自创的醉拳醉八仙。高明的,武松现在也学不了。还是得从基础学起,循序渐进一步一步来。
说到这醉拳,沈醉还记得被雷劈到这世界里之前不久,电视上重播一部《醉拳苏乞儿》的连续剧。他一时心动上网查了些醉拳的相关资料,里面有一套便与武松有关,叫做“武松醉扑”。再联系到自己现在就正在教武松醉拳,他不免发挥起他天马行空般的丰富想象力,很有几分得意的心想道:“说不定醉拳就是从我手里传下去的呢!”
不过他现在却是没想这个,而是听了武松刚才的话心中有几分好笑,心道:“如今这大宋朝的皇帝可也是我徒弟呢!虽然他是皇帝,但做为师父,俺寻着什么事儿不太重地教训他几句在他面前嚣张嚣张,那自然、绝对是不过分嘀!”瞧了武松一眼,又心道:“倒是你这小子,如今沾了我的光,跟皇帝倒成了师兄弟了。这可是好关系呀,将来要是想当个官做个将什么那都是没问题的。可比你当土匪强盗有前途,跟宋江那老小子混是绝对没前途嘀!”
想罢,又想起了自己先前的问题。不再问武松,喝着酒想了一会儿,终于想明白。归根结底一句话,江湖上还是要靠实力来说话,谁的拳头硬谁就有道理。刚才那种情况下,若自己实力不如神山上人,估计那老和尚根本不会跟自己废那么多话,直接上来就一掌拍死自己了。之所以觉着自己有点嚣张有点过分,多半是因为自己刚才看那老和尚离去的背影十分萧索苍老,泛滥了点儿同情心才会如此的。想到此处,轻叹口气,心道:“唉,我这人还是太善良了!”
休息了一刻钟左右,人马都已休息好了,两人便又翻身上马,直奔前面的城镇。这座凉亭本就是前面一座城的五里亭,离城五里,策马赶过了五里地,两人便进了这座小城。
到酒楼内用午饭之时,沈醉却发现这间酒楼内竟是有不少持刀佩剑的武林人物,单他们所在的二楼上面就有七八个,也正在用饭。
这座小城平日并不十分热闹繁华,而且这里既无什么豪侠高手隐居,也无哪个门派在此开山立派,如今这里突然多了这许多江湖人士那便是定有不寻常之处。沈醉心有所思,用饭之时,便一边注意倾听着楼上几名江湖人士交谈的话语。他如今功力高深,耳力也是大涨,只要不是使用传音入密,这楼上的所有动静他都能听个一清二楚。便是使用了传音入密,只要在一定距离内,使用者功力不如他的,他凝神去听也是能够听见的。
他现在刻意去听,便只注意那几桌江湖人士的交谈,其它的杂声在他凝神运功之下便被自然屏蔽掉了。这样,使他能够听的更加清晰。不大刻,他便已从各桌几人的低声交谈中明白了究竟发生何事,使这座小城突然间多了这些江湖人物。
听是听明白了,但他却是听的心头火起,因为这事是关于他的。就是在这座小城中,有人冒了他的无影神偷夜神龙之名做了两起案子。这两件案子一件是单纯的偷盗,另一件性质却是十分恶劣。这贼人竟奸污了失主家的小姐,事后更残忍地将那女子杀害灭口。
“砰”的一声,沈醉愤怒难当,听到此处忍不住手指一用力,竟将姆指食指端握着的酒杯捏做了粉碎,碎屑与酒水共飞溅。“妈的,竟敢冒老子的名败坏老子的名声。哪个小贼如此可恶,让老子逮到了定不会轻饶!”
他怒气上涌,面色也显得几分骇人,又失手捏碎了酒杯,武松十分担心,连忙问道:“师父,您没事吧?”
“没事!”沈醉轻舒一口气,压下心中的怒意,平静下心情,向武松摇了摇手。
正在这时,他们旁边一桌上的两名各佩单刀的四十多岁汉子听到声响转过头来,见沈醉捏碎了酒杯,面上微微一变。左边那蓄着短须,面色稍白,眼中精光闪闪之人向着沈醉笑道:“这位朋友好大的手力!”其余几桌也有人注意,却是并未多言,只略留意了一眼,便作它顾。
沈醉拱手笑道:“见笑了,在下刚才听二位提及那夜神龙所做种种恶事,怒火填胸、气愤难当,这才致失手。”语罢微顿,又接道:“不知二位兄台可否过来共饮一杯,在下正想请教此事。”
这汉子闻言向对面那名同样留着短须,面色微黑的汉子瞧了一眼。随即两人各点了点头,同时站起身来,还是这面色稍白的汉子接话道:“如此,便叨扰了!”说罢,两人各拿了自己桌上的碗筷酒杯跨步过来。
沈醉让武松从自己对面转坐到自己旁边为两人让出两个挨着的位置,起身伸手请二人入席。又叫小二添了几样菜,加了一小坛酒。同时,也为自己再拿只酒杯。
“敢问二位兄台如何称呼?”沈醉倾壶为二人各添了一杯酒,放下酒壶来请问道。
“王知远!”那面色稍白的汉子反手指了指自己,然后指向旁边那面色稍黑的汉子道:“孙如海!”随即又向沈醉反问道:“不知朋友又如何称呼?”
“原来是闻名三晋,鼎鼎大名的太行双刀二位兄台,小弟有礼了。在下沈醉,这是小徒武松!”沈醉先介绍了自己,又向二人介绍了武松,武松也拱手向两人行了礼。其实这二人他并不认得,之所以识得他们“太行双刀”的名头,乃是刚才从另一桌上的三人交谈中听来的。
“你是沈醉?”那面色稍黑,面容沉冷,看起来并不喜多言的孙如海此时突然出言问道,同时又上下将他打量了一番。王知远闻得沈醉名字也是面色一变,刚张了口却没想被孙如海抢先了,略有悻悻地闭了口。
“正是!二位认得在下吗?”沈醉略有奇怪地问道,心道自己可是从来没见过这两人呀。
这时,小二捧了一小坛酒,拿了只酒杯送了上来,并说菜马上就好,让他们稍待。
“你是前任丐帮帮主萧峰的结拜义弟沈醉?”孙如海一直看着沈醉,等小二走后做再次确定地问道。
“正是!”沈醉也再次确定答覆,心中却更加奇怪了些。
“很好!”孙如海很难得地笑了一下,端起面前的酒杯向沈醉道:“我敬你一杯酒!”
虽然不知道孙如海口里的那“很好”二字是何意,但他还是为自己的新杯中添了杯酒端起来与孙如海对了一下一饮而尽,只是心中却更加奇怪了。
王知远瞧着沈醉眼中的奇怪之色,哈哈笑了笑,解惑道:“我二人与萧兄弟乃是相交十几年的好友,今日在此巧遇上你,当真是十分高兴。当日有人诬陷萧兄,说他杀父杀母杀师,是大大的恶人,我们二人是万万不信的。果然没过多久,少林寺便发了英雄贴为他澄清。只是倒未曾想到他真的是契丹辽人,不过这也没什么分别,他是哪族人不重要,咱们依旧是朋友。他这次携老父、妻子回契丹老家,路过太行山时,还曾与我兄弟二人盘恒数日。”他说到此处,突然面色一变,重重地叹了口气,道:“只是现在……现在……唉……!”
“我大哥他现在如何了,二位可有他的消息吗?”沈醉见这王知远刚还说的好好,现在突然如此,不免心下有些为萧峰担心。说实话,他这些日子来还真没萧峰的一丝半点消息。只是想以萧峰与他老爹的身手,那是断不会怎么样的。但现在见这王知远如此说,他心下却又不免担心了起来。
孙如海面色凝重,道:“他现在做了辽国的南院大王,为辽帝镇抚一方、训练兵马,随时准备伐我大宋。唉,只怕有一日,咱们要与他在战场上刀兵相见了!”
“哦!”沈醉长呼了一口气,心中道:“就这事儿呀,我还当他出了什么变故被人杀死了呢!搞的这么一副语气,害老子瞎担心一场。唉,不过倒是没想到没了阿紫之事,萧峰仍然能凑巧救了辽帝,当上辽国的南院大王。看来,还是那句话呀,情节有它发展的必然性,有着强大的惯力呀!”
“沈兄弟不担心吗?”王知远见沈醉竟是松了一口气的样子,不由奇怪问道。
沈醉摇摇头道:“我相信大哥的为人,他是断不会替辽帝带兵攻打我大宋的。”心里却是道:“嘿嘿,与其说信萧峰的为人,倒不如说我是信原著的描写。萧峰,是绝不会做这种事的。虽然有了我这么一只小小蝴蝶,许多事情也发生了些改变,但也绝不会使萧峰变的性情大变吧!”
王知远看着沈醉说话时十分自信的面色与眼光,不由得也被他所感染,点点头道:“沈兄弟说的不错,萧兄为人重情重义,虽是契丹人,但终归是在我大宋国土上长大成人。这里有他的朋友,有他的兄弟,他是断不会做这样事的。”
“不错!”孙如海闻言也坚信地点了点头,然后举起酒杯道:“咱们为萧兄干一杯!”
“干!”三人举杯相对,仰头而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