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明眼前就是钟清,可顾时安还是不相信自己的眼睛。
在顾时安的认知中,钟清永远是得体精致的,不会有一丝凌乱。
眼前人呢?
平日总是精心打理的发随意披在肩头,还透着湿气。似乎是着急出门,只来得及随便划拉一件棒球服套在身上。
再往下,顾时安目光一顿。
棒球服底下露出的是她内里的真丝青玉色长睡袍,柔软的丝绸水一样贴着她白皙纤细的小腿。然后就是她那双彷佛玉般完美的秀气小脚,此时踩着一双碧绿色鞋托,不安地动了动。
顾时安一时间只觉未婚妻的脚白得晃人眼,他忙移开视线,对上了钟清茫然看过来的眼睛。
一双安静的秋水桃花目,凄楚得很。
此时的钟清好像一个惊惶的小兽,被骤然的开门声惊愣住了,不知该作何反应,只是茫茫然看向他。
顾时安从未见过这样的钟清。他真的彻底怔住了。
钟清笼着宽大的棒球服,呆呆地打了个寒噤。
顾时安瞬间回神,再来不及想别的,一把拉起钟清,顾不上多问,当然更顾不上看什么鲜牛乳有没有送来,直接把未婚妻拉到沙发上,立刻用厚重的毯子把她裹了个严实。这才能问出话来:
“发生什么事?”
“冷不冷?”
“你——”
一时间好些问题,到最后顾时安只能望着钟清。
钟清湿润漂亮的眸子依然惶惶然看着他,仿佛迷路的女孩,不知自己身在何处。
从来坚强得体的钟清乍然如此,让人心疼得慌。
顾时安自己都没意识到他的声音是前所未有的温柔,好像对小孩子一样,轻柔道:“告诉我,怎么了?”
钟清裹着毯子,眼睛依然望着顾时安,好一会儿才轻声道:“我怕,我看到你死了,我好怕。”
顾时安:.....
好一会儿顾时安才搞明白钟清是做了噩梦,顿时哭笑不得,看着自己的未婚妻。
在顾时安看来,钟清明显还沉浸在失去他的梦里,凄惶委屈得很。
而此时裹着柔软厚毯子的钟清目光楚楚,心里想的却是,可惜死的不是你,是老娘我。至于怎么扮柔弱楚楚——,想到之后十年自己脱轨的人生,钟清眼泪好像断线的珠子纷纷滚下。
这突然的落泪,让顾时安顿时手足无措。他第一次知道一个人落泪可以这样美,这样让人心慌。
他只能一遍遍哄着,隔着毯子轻轻拍抚未婚妻单薄的后背。
毛毯中纤细的钟清,让人生怜,却又轻不得重不得的为难。拥抱,怕冒犯;只是隔着毯子轻抚,又觉不够。
这在顾时安是从没有过的心情。毕竟一直以来,钟清是不需要人担心的。可此时顾时安突然觉得,钟清如此柔弱,如此需要他。
外头秋雨还在潺潺下着,顾时安的声音是一向的从容好听:
“没事,你就是被昨夜的雷吓着了。”
说到这里顾时安忍不住有些想笑,他一直以为未婚妻该是什么都不怕的。没想到一场异常的雷电,把钟清吓成这样。
顾时安偷偷瞥了钟清一眼,努力抹平要翘起的嘴角,站起身。
钟清立即伸手拉住他,警惕道:“你去哪儿?”
顾时安忍不住又笑了,声音也更温柔了:“手这么凉,冷坏了吧?我给你倒些热水暖暖。”
钟清冰凉的手让他确定钟清毯子中的身体根本暖和不过来,不由地,顾时安又想到了刚刚看到的那双近乎玉琢一样的脚,必然是冷透了的——
打住!他当即把思绪一敛,赶紧离开眼前人,先去把热水倒来。哪知道他才转身离开,身后钟清立即探身死死扯住他的衣服,又软又依恋的声音,“你哪儿也不能去.....我哪儿也不让你去。”
孩子气的执拗,言语间都是从未有过的绵远。
顾时安一转头,就撞上了钟清那双水润依恋的眸子,他一颗心好似被什么一撞,又酸又甜。连出口的话都无力了:
“乖,就一会儿。”
——————
客房内宿醉的钟安安醒来,习惯性伸手摸去,却没摸到床头柜上的水杯。
她一下子睁开了眼:床头柜上空空的。
往常这时候,顾时安都会为她准备好温水放在一边的。可这次,居然没有.....
钟安安嗓子干得要命,头也疼得厉害。同时又腾起一种抓到顾时安小辫子的兴奋,这个大懒猪,居然连水都忘了给她准备了!要是顾时安睡过了头,才好笑呢!她非要好好闹闹他,让他下次再也不敢忘了。
想到这里,钟安安揉了揉乱发,噘着小嘴笑了。
钟安安光脚走出了客房,身上是胡乱套上的白衬衣,顾时安的。穿在顾时安身上合身的衬衣,到了娇小的钟安安身上长度遮了大腿,露出了剩下的半截莹白美腿。
对此,钟安安并不为意。她一向不拘小节,尤其是在国外这几年,www.youxs.org,这算什么。谁要大惊小怪,她才真看不起。
从不大惊小怪的钟安安这次却惊愣住了!
她眼珠子一转,差点以为这不是顾时安的公寓。不然这个时间,怎么会看到她姐姐?!真有种大白天见鬼的感觉.....
钟安安一双可爱的杏眼睁得圆溜溜的,眨了眨,再看过去:果然就是她姐姐!
客厅沙发上,顾时安正端着杯子喂姐姐喝水!
顾时安会喂钟清喝水?
姐姐会让人喂她喝水?!
不仅如此,她还看到从来对顾时安都格外有礼貌的姐姐,居然只碰了碰水杯,还皱了鼻子,抱怨了一声,“我要温水,温——知不知道什么叫温?”
被嗔的顾时安反而笑,“不,你要喝热的。”
钟安安彻底愣住了。她从未见两人私下里这样相处!姐姐在人前总是格外注意分寸,与顾时安相处也是如此。
她怎么能!
说不清为什么,钟安安觉得心里不舒服得很。她已经在冷飕飕的早上站在这里这么久,顾时安甚至都没注意到!她冷得牙齿都在打战了,两个人居然还在那里无聊至极地说什么温一点还是热一点!
钟安安觉得委屈,说不清的委屈铺天盖地,让她死死咬着嘴唇,不让自己没出息地哭出来。
还是钟清先发现了钟安安。钟清扭头看过去,温柔招呼了一声:“安安,起来了?”
说着,目光在钟安安穿的白衬衣上一溜,声音更温柔了,“这样多冷啊,快进去把衣服穿好。”
钟安安愣愣站在原地,咬唇不说话,只一双圆溜溜的眼睛看着他们。
客厅一时间陷入了安静。
钟安安满心委屈倔强地咬唇等着,头嗡嗡疼着,不舒服得很。可她就是站着不动,不开口,却甚至都不清楚自己到底在等什么。
而钟清正以局外人的目光,打量着这个被读者奉为白衬衣名场面的情景。
原来前世就是在这个早上,一切开始慢慢变了味道。她从剧情中才知道,就是这个早上,钟安安穿着白衬衣闹顾时安,不知怎的,两人跌在了沙发上。钟安安趴在了顾时安身上,四目相对,一片安静,只有两颗心砰砰跳着。从此之后,两人之间气氛就变了。
而此生,直到这时,顾时安才注意到愣在一旁的钟安安。
他甚至没有仔细看清钟安安的样子,因为未婚妻冰凉的小脚就踩在他怀里。他才一扭头想去看看钟安安又闹什么脾气,怀中小脚就不安分地动了动,顾时安立即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