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清笑吟吟的目光变了。
从顾时安的眼睛滑下去,到他的唇,然后是他轻颤的喉结,然后——
顾时安从未有过这样的体验,好像正在被人用目光打开。而目光的主人,又娇又美,旁若无人,简直肆无忌惮。顾时安攥着杯子的手指关节隐隐现了白。
钟清却突然收了目光,握着杯子的手松开,修长中指区起,敲了敲顾时安手中紧握着的玻璃杯壁,好像刚刚什么都没发生一样,温柔提醒:
“请加热水,谢谢。”
声音一如往常,温柔而得体。说着她眼睛一弯,依然是笑吟吟的模样看着顾时安,缓声道:“热的,好喝。”
顾时安喉结滚动。
直到冒着热气的水注入杯子,顾时安才彻底回神,他突然明白了明年秋天的婚礼意味着什么。
关于婚礼,在今天之前,顾时安最多考虑到出于商业目的要宴请的宾客如何安排。可从这天起,顾总越来越多想到了婚礼之后的——那个晚上。是属于他与她的,打开。
此时只是一想到,体内就有升腾的燥热。顾时安矜持地闭了闭眼,抬手想要解开领间扣。指间都落在领子上,才想到自己今日穿的是圆领居家T恤,根本无扣可解,也根本没有什么束缚他的呼吸。
手回落在水杯上时,顾时安呼出了一口气,自嘲一笑。旁人都以为他少欲冷淡,连他自己都信了,哪知道——
原来他引以为傲的意志,一旦被挑动,如此不堪。
想到这里他又看向了沙发上的人。
似乎感觉到他的视线,钟清慵懒靠着沙发回身,毯子落下,柔软的奶白色睡袍勾勒出她纤细腰身。她抬手捡起来重新把自己裹了个严实,她优美的脖颈从黑色羊绒毯中伸出,越发显得腻白,动人。
让人想把唇靠上去,轻轻蹭。
顾时安顿觉耳根发热,不觉抬起手背贴了贴额头。
沙发这边,钟清轻声一笑,裹着毯子重新转身,看向自己这个一向主打骄纵叛逆的继妹。
钟安安正又委屈又气恼地瞪着她。
钟清瞥了钟安安漂亮可爱的小脸蛋一眼,又是一声轻笑,淡声道:“厨房里有锅,柜子里有面,去吧。”
钟安安没想到姐姐居然用这种理所当然的语气打发她!她早习惯了钟清什么都让着她。钟安安知道,这是钟清欠她的。是钟清,让她有亲妈跟没亲妈一样。从她上小学开始,不止一次是保姆替她开家长会,而她妈妈要么因为照顾姐姐不能出席她的家长会,要么索性就是在给姐姐开家长会。
本就委屈,想到这些钟安安更委屈。她直接一瞪眼,呛声道:“不会!”
说完越发昂起小脸,挑衅地看着她这个第一能干贤德的好姐姐。心道,怎样!她钟安安就是家里那个什么都不会的烂柿子!钟清不是她的好姐姐嘛,什么都是遥遥领先的好,比谁都了不起!不是最懂事最会照顾人,人人都知道她有个最能干的好姐姐,钟家出了个了不得的好女儿!
越想钟安安越委屈,越是挑衅地昂着头。
钟清对此视若无睹,眉毛都没动一下,“不会就点外卖,点外卖——会吧?”
语气中淡淡嘲讽,让愤怒的钟安安一时间都惊呆了。
她习惯的钟清从来都是得体温柔,别说嘲讽,就是大声说话都没有过。尤其是对她这个妹妹,从来只有退让的。
钟安安眼圈一下子红了,她抬眼去寻顾时安,好像不相信自己温柔的姐姐还有这一面。
结果顾时安却根本没注意到她姐姐突然的尖刻,也完全没注意到她这个被刻意针对的妹妹.....都这时候了,顾时安竟然还只惦记着那杯破茶!
钟安安好委屈啊。
她瞪眼看着钟清接过热茶捧着,用它暖着手。钩子一样的妩媚眼睛朝顾时安一瞥,半嗔半娇道:“顾总可要记住——”
“嗯?”
钟清笑,慢声道:“自此余生每一天,顾总只可为我钟清一人下厨——做饭。”
抱着水杯,钟清微微歪头,言语间是十足的占有。明明是骄慢的占有,可她偏偏就是一副理所当然,好似这命令都是对顾时安的垂青。
这一刻钟清好似一位高高在上的公主,静等顾时安俯首称臣。
钟安安咬着唇看着,身子都在打颤。钟清却好像根本没有她这个人一样,凑近了顾时安,在他耳边不知低声说了什么。
就见顾时安耳根红了,含糊道:“孩子还在呢,清清——,别闹。”
孩子——!
钟安安要疯:“谁是孩子!我见过经过的比你们哪个都多,你们少黏黏糊糊恶心人了!”说着再站不住,“砰”一声,钟安安摔门而出。
顾时安看向被摔上的门,完全不知道钟安安这次又发什么疯.....
钟清也慢悠悠看着那扇房门。
前世这时候钟安安也是摔门而出。只不过前世这时却是因为不拘小节的钟安安在这个秋雨潺潺的早上,陡然意识到自己对准姐夫的强烈情感。虽然抽烟纹身喝酒但纯洁善良的女主无法面对这背德的感情,慌乱中夺门而出。
今生,该摔的门还是摔了。
这本男女主虐恋真爱主导的小世界震了震,这是男女主剧情不稳的信号。除了钟清,生活在这方小世界的人,并不能觉察这瞬间的轻微震动。
倒是男主顾时安有些许感觉,但他只想到钟安安这劲儿也太大了,一个摔门把天花板都震到了.....
他不解地看向钟清,“她这是......”
“怎么了”三个字还没出口,钟清伸手扯住了他的衣领,精美的五官骤然靠近。
钟清的声音依然是柔柔的:
“我说顾时安,我的话,记住没有?”
顾时安全身绷紧,面上却不动声色看着钟清。
钟清一双美眸有恃无恐看回来。
房间里一时安静极了,只有窗外传来的骤然增大的雨声。
钟清心道雨大了,前世这时候男主该冲出去给女主送伞了。女主委屈地在雨中爆哭,在男主怀里捶打着。可为了姐姐满腔情意却一点都不能说,只能在心里恨男主让自己变成爱上姐夫的坏女孩。
想到这里,钟清看着眼前的男人,笑了。
她的笑容,犹如一片羽毛,扫过人的心尖儿。
顾时安喉结再次轻轻耸动。哪里还有心力管钟安安带没带伞,他所有的意志力都用来镇定自己整个人,维持住在钟清沁水含情目光下的矜持和清醒。
直到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