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四章 债多不愁

驺吾停足,塔坨从它脑门上一跃而下,“有盘古印的加持,西莽原林内的生灵一律禁止外出。自然,外界也难以入内,除非是妖蛇族血脉亲携,如相柳带卿尔那般。所以,接下来我们得自己走出去了。”

邱葵翻身下来,正和驺吾道着谢,闻言不由眉头一皱,“那我出不去?回不来?”

塔坨目光复杂地上下打量她一番,“你……约莫可以自由出行。”

“为什么?”

为什么……塔坨冷冷一笑,一个身受盘古印庇护的族群,这点儿后台,约摸在天地间还是有横着走的资格。

“靠脸呗。”他随意答了一句。

“那你呢?”邱葵又问。

“靠拳头呗。”塔坨挥挥手,驺吾打了个响鼻后,身子调头,足蹄一蹬,扬起一阵尘土后,如离弦之箭,快到只余下一道残影。

“乖乖,我怎么觉得驺吾离开的速度,比来时还快啊。跟被鬼撵似的。”邱葵轻笑。

“你才是鬼。”塔坨瞪她一眼。如今这世道,既没有神,便没有神职,没神各司其职,自然也就没有轮回,没有鬼物。

邱葵见塔坨神色不善,不知道自己怎么招惹到他了,赶紧转移话题问:“咱们,怎么出去?”

“没长腿啊。”塔坨一步,跨了出去。

邱葵看见一道红光,仿佛水波涟漪般,在他周身一漾后,眨眼间就消失无踪。

她使劲揉揉眼睛,伸手碰了碰——什么也没有啊。

“走啊。”塔坨回头催促道。

“哎,好的。”邱葵捏了捏拳,梗着脖子一下冲了出去,既没有受到阻碍,也没有看见红色光芒像涟漪一样在她周身绽开。

“这……因为我们品种不同,所以,待遇不同?”她一脸茫然。

塔坨瞧着她的傻样儿,都懒得嫉妒,果真是受盘古印庇护的人,出入,轻而易举。

“西莽原林外的世界,也没什么不同嘛。”邱葵垫着脚眺望着四周的山川秀色,“一样的树,一样的花草,一样的落日,一样的晚风,并无不同。”

只是和匠魂谷相差甚多罢。

“塔坨,离开西莽原林,我们去往哪个方向?大约还有多久路程可到达卿尔姐姐的故乡——烛泷沟?”。

“就凭你那两条小短腿儿?”

”四条腿儿了不起哈!“

“走个一年半载的,没死的话,应该能到。”

“一年半载?”邱葵心梗,“塔坨,你有没有什么办法,可以更快到达烛泷沟?我爷爷现在的情况,若是能撑个一年半载,我何故如何焦心!”

“那,你想要走水路,陆路,还是……”他望向晴空万里的天。

邱葵不明白这些选择有什么区别,急忙追问:“哪种更快?”

“水、陆、空,自然是’空’最快。”塔坨指了指天。

“那我要最快的!”

“可以,十万灵珠,请!”

说着,塔坨冲着落日的方向,挥了挥他毛绒绒的小肉掌。

很快,从落霞层叠处,挤出来一朵花朵状的云,飘飘忽忽向这边移来。

“什、什么意思?”邱葵看着那慢慢挪挪,十分不情愿,却不得不往这边飘来的一朵云,难以置信地问:“云也能飞?”

塔坨一副看傻子的模样,“云本来就飘在天上啊。”

“不是,我的意思是,云也有脑子?”

“万物皆有灵,莫要物种歧视。”

乘坐驺吾,邱葵还能理解,毕竟是妖兽,但乘坐一朵云算什么?这云,也能开启灵智?

“十万灵珠,快点,快到了。”塔坨摊着手要钱。

“灵珠是如今外界的通行货币吗?”邱葵问。

“对啊,人、妖两界通用。”塔坨道。

“那你是不是傻,我一穷二白的谷底之蛙,隐世隔绝上千年,哪来如今的通行货币?我们谷底实兴以物换物!你看我周身,哪块够支付十万灵珠?”邱葵虽然不知灵珠是什么玩意儿,但听着十万,就知道价格不菲。

“要不然,你借我?”她问。

“你可真行。我一个被禁一千年,刚刚出狱,连原形都化不了的前任妖狼王,风餐露宿多年,哪儿来的钱?”塔坨极有自知之明地自嘲了一番。

“要不,你再挥挥手,召个什么马啊,老虎啊之类的?同是禽兽,估摸可以打打感情牌。”

“你才禽兽。那驺吾可是本大王用一成妖灵召来的。”

“那你再挤出点妖灵?”

“你当我什么玩意呢,挤一挤就能有。自打遇见你,我这身体虚得跟个漏斗一样,妖灵恢复一点,就耗费一点,永远也复原不了。一旦不能复原,那这身体,永远存不下灵气。”

“你漏气啊?”邱葵一把提起塔坨,翻着他超级炸的毛发找了个遍。

“……”塔坨无语凝噎,琢磨着措辞,半晌,也不知道该怎么向一个没有进化异能的原始渣渣解释他能力的构成原由,顿了顿,他无奈地叹着气,“行吧,你打个条子。”

“这云还能赊账?”邱葵大惊,“我抵押什么啊?”

“你除了一身肉,还能抵押什么?”塔坨双手环胸,连尾巴尖都是不屑。

说话间,那朵云,近至眼前。

它凑近一看,发现果然是杀千刀的妖狼王,吓得浑身直哆嗦。

“你唤来这云,行不行啊?怎么抖得跟筛子似的。”一个女孩抬手戳了它一下。

它见那位传闻中的主儿正瞪着它,吓得一个滚子,硬着头皮飘到了贵客脚边。

“初开灵智,傻的呗。”塔坨踏上云朵。

邱葵跟着他随后踏上这朵,由红色转为黑色的云朵,心里有些忐忑不安。

看见塔坨从额头上拔下根红色狼毛,扔到云身上,一脸坦荡,“十万灵珠,自个去苍仑崛支取。”

“是,是是。”

脚底下传来一阵微微抖动,是那朵云在唯唯诺诺应声,听着声音十分成熟浑厚,像个四五十岁的大叔。

“钱都付了,还黑着脸作甚?”塔坨一怒。

脚底下的乌云顿时呆滞,打了个寒颤,而后强迫自己慢慢由乌青色,转换成与落霞余晖一般的橘粉色,极其漂亮。

当然,如果没有一个大叔嗓的话,那意境就更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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