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宏心脏狂跳,他自己再如何混账胡为,也不代表他不希望成为汉武大帝般帝王,也不代表不知道何辅话语里的意思是什么。
脸红脖子粗了好一会……
“啪!”
“朕允了!”
刘宏猛然一拍桌案,可接下来的一句话语,差点没把何辅气的想要揍人。
“那个……那个屯田田地也是你小子出吗?”
何辅鼻孔一阵冒粗气,又无力哀叹。
“姑父,你怎么这么抠?你都抄家灭族了这么多,所得土地更是不知多少,辩弟可是姑父你亲子啊?三千顷田真的很多吗?”
“嘚嘚,小痴咬咬牙,三千顷田,外加雁门郡之北州郡,以及西园三千匹战马,五万万钱。”
刘宏老脸一阵通红,心下却一阵极速计算,算计出来了结果后,不由低声嘟囔……
“才五万万钱,还不够马匹钱呢……”
何辅苦笑不已。
“姑父你不能总是这么抠,姑父比小痴清楚北军五营花费多少,当兵的,即便是屁个银钱都不给的屯田兵,总是要给些田地吧?总是要给些刀枪剑盾马匹吧?”
“您老总不能让太子亲军变成一群叫花子吧?那也不符合您老的形象不是?”
“土地是姑父抄家灭族得来的,马匹是您老从各郡国抢来的,屁个银钱都未花费,再说了,不就是三千马匹吗?等小痴将来有钱了,有马匹了,小痴再还了您老就是了。”
刘宏老脸通红,嘴里却不情不愿低声咕哝。
“你个臭小子若能还了,那才叫怪了呢!”
“……”
“也罢!”
“马匹、三千顷田给你,但是,幼军校尉、长使什么的必须要由朕选人。”
“不行!”
张让、赵忠等人就要急眼上前,何辅很是霸道摆手拒绝。
“姑父、姑母、诸位公公,不是小痴狂妄自大,也不是姑父、姑母、公公你们的人能力不足……”
“这么说吧,若小痴说,小痴要起兵造反,你们也是不信的,为啥?”
“一者是小痴年龄不足、威望不足,造反?有几个人愿意跟着的?”
“二者小痴性子霸道,与老何性子犯冲,整个雒阳城就没人不知道小痴不孝名声的,名声臭大街,又有几个人愿意跟着造反的?”
“三者……诸位公公想来也是知道了,小子已经有了个‘阉党’名声,造反……小子造反就是天下公敌,找死不成?”
“四者……小痴造反干嘛?姑母是皇后,辩弟是帝国嫡长子,姑父除了抠点外,对小痴也是宠爱有加,至少小痴这么混账说姑父太抠,姑父也未恼怒,想做官或带兵打仗,小痴按照姑父的规矩,花钱买就是了!”
“造反……除非小痴被驴踢了,好好的纨绔子般幸福日子不过,非得找死吗?小痴又不憨不傻!”
一干人全一脸无语看着挠头小子。
“虽然外面说小子是公公一伙的……当然了,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小子确实是与公公们是一伙的,毕竟姑母是皇后,我何家是后族,与诸位公公们同样是依附皇家的蔓藤。”
“可张公、赵公,你们自个说说,你们真的直领兵卒吗?你们还不是让亲近自己的五营将领,或是自家背后的家族执掌?”
“可那些都是些什么性子的人?小子不说,你们也是知道的,仅乌烟瘴气的太子率府,你们就没法子让小子信任。”
何辅一脸严肃看着所有人。
“军卒不同于老实巴交的百姓,军卒是利刃,不仅伤人,同样也伤己!所用若非其人,造成的后果极为严重!”
“公公的人,小痴不会使用,无论是校尉还是屯田管事,小痴都不会使用,但是,公公们可以担任军中主事,可以评定军中将领的升降,但这只是内廷公公,而不是公公们委派的他人!”
“朝臣、清流什么的,小痴也不想使用,只要是与内廷争斗不断的,无论是谁,哪怕是闻名天下的将领、文臣,那就连个队率都没资格统领!”
何辅一脸郑重看向刘宏。
“先生严厉警告过小痴,军不干政,小痴管不着别人,若小痴拿出了五万万钱,若小痴出钱出人出兵甲建起的幼军,无论是谁,但凡为将,小痴都不会允许他们与内外廷有任何关系。”
“军队是刀,是刀就该纯粹,少沾染些乱七八糟的事情最好。”
“也因这个原因,小痴已经与蔡博士、卢博士说了很清楚,定襄郡也好,雁门郡也罢,即便小子头上多几个人压着都没问题,但是这个人必须是纯粹的人,不能瞎掺和朝政。”
“朝廷文武与内廷争个你死我活就够了,若再蔓延到了小痴军中,小痴还如何安心打仗?别说打胜仗了,不死在美稷就不错了!”
“姑父、姑母、诸位公公,这些条件你们若不答应,小痴不会前往美稷,也不会去弄什么西园幼军,小痴情愿待在邙山混吃等死!”
刘宏一阵无语,姑母何氏看了倔强的侄子后,对着刘宏低声劝解。
“小痴是个忠义的孩子,对辩儿也很上心的。”
刘宏微微点头,作为皇帝,即便混账了些,却也能看出何辅话语里的优劣,缓缓点头,脸上也极为难得的认真、严肃。
“姑父允下了,你也别总说姑父抠门,两万万钱,五千顷田、三千匹战马、雁门郡以北都给你!幼军上下皆由你自己做主,就依照你的意思,军中主事皆由宦官们执掌。”
说罢,刘宏又猛然摆手……
“亏了……”
“带着辩儿赶紧滚!”
“再不滚,朕就后悔改主意了!”
一听到“朕”时,何辅二话不说,转身将五岁大的小表弟抱起,又向别脸一副极为肉疼的皇帝姑父一笑。
“先生说过……”
“有气不生气自消……”
“滚蛋!”
“诺!”
……
何辅慌忙抱着刘辩跑路,他很清楚姑父刘宏是如何的贪财、老抠,好不容易让他割肉一回,若是慢上一息两息的,抠门贪财的皇帝若真的改了主意,那还真的损失惨重。
小混蛋抱着儿子跑了没影,刘宏很是苦涩哀叹,心疼的连连拍打大腿……
“皇儿,你怎么能让那小儿如此……”
“母后莫要说了,小痴……小痴虽浑了些,却也真的是为了我大汉朝江山社稷所虑。”
董太后一上来就与何辅对怼,结果却惨败而归,明里暗里说何家、何皇后低贱,可他们刘家太祖又岂是高贵之人?
说刘辩威仪不够吧?结果小混蛋直接把襁褓里的刘协后路堵了个死死,不长幼嫡庶,煌煌大汉朝就成了草原撮尔小国。
说小混蛋孟浪无行,偏偏小混蛋还当面说出与当代大不相同的诗句来,之后的西园幼军、皇子的培养……全都是为了天下,为了老刘家考虑,而且还是又出钱出人的……
不仅董太后憋屈,皇帝刘宏同样郁闷,小混蛋入宫接儿子,结果就赔了五千顷田、三千匹战马,这得多少钱啊?
刘宏确实有理由肉疼,自打他弄了个騄骥厩丞后,各郡国可就倒了霉,天下顶好的战马全被刘宏关在了西园养着,以至于二十万钱一匹的好马上涨到了两百万钱。
一匹马,别说两百万钱了,就是二十万钱一匹,那也需要六万万钱,一亩地一千钱算起,五千顷就值五万万钱,而刘宏只问何辅讨要两万万钱,而且还是包括了雁门郡以北地盘、两千石使匈奴中郎将、幼军前将军……
虽说都是对大汉朝有利的事情,关键是只进不出的貔犰性子的刘宏,那能不心疼吗?
两万万钱看似很多,若换算成了“贯”单位,对于已经去世了的轮椅老人来说,二十万贯钱也只是“而已”两字。
没人能够知道轮椅老人究竟走私了多少盐巴,更没人知道他在倭国偷挖了多少金银铜。
何辅很是得意,整个天下也没哪个能让貔犰般的姑父吃亏,而他却一下子赚了这么多,自是极为得意畅快,怀抱着小表弟大笑。
“哈哈……”
“小痴哥哥请辩弟逛街、吃大餐!”
“哈哈……”
何辅大笑,什么都不懂的刘辩哪里知道这些,但他也很乐意逛街游玩,很是开心坐在小痴哥哥怀里,胡乱挥舞着马鞭表达着自己的欣喜欢快……
小哥俩是跑了没影,各大宦官不敢胡乱传扬有关美稷匈奴的事情,可却将西园幼军的事情告诉了入宫的何苗,这下好了,还没半日呢,定襄、雁门的事情,安北将军还没争吵确定下来呢,结果就又冒出来了个幼军、前将军破事……
咋整吧?
刚入宫的何苗又急匆匆去寻大兄何进……
“什么?”
“此事可是真?”
何进是真的急眼了,使匈奴中郎将也好,安北将军也罢,对于何进来说都算不得什么,反正都是雒阳之外的外军,可西园幼军不同啊!西园幼军是京军,哪怕是屯田军,可那也是太子亲军!
大将军一职是与太后捆绑在一起的,是与太子捆绑在一起的,太后手握实权,大将军就有实权。
太子年幼无法理政,太后临朝理政,掌控了北军五营的大将军就有足够的实权,五营说是天下禁军,五营兵马也仅有四五千人,连同十二城门兵卒、南营卫尉加在一起,所有的雒阳京畿兵马也仅有万五,而现在小混蛋告诉他,仅太子西园幼军就有万人兵卒!
原本大将军算是太子亲军,可现在太子亲军变成了幼军,未来大汉朝的大将军究竟是他何进,还是那个小混蛋的儿子?
何进气的鼻孔直冒粗气,重重一拍桌案。
“砰!”
“老子……老子这就去找那小混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