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
墓园里。
此刻的墓园里，站着不少人，其中除了黄四郎之外，还有鹅城两大家族的族长。
他们聚集在这里，是为了哀悼苏仙，石坚，石少坚三人。
“没想到哇！”黄四郎假惺惺地流着眼泪，“苏先生为了追查强奸犯，居然被麻匪残忍地杀害了！就连石坚大师和石少坚小兄弟也没了！”
“剿匪！”张牧之大声地喊道。
“是得剿匪！这麻匪太猖狂了！”黄四郎从苏仙的墓碑上离开，咬牙切齿地说道。
“不过凡事都得有个章程！”黄四郎瞬间就变脸了，从那种哀伤，转变为了某种坚决。
那灼灼的目光，看得两大家族的族长都有些害怕。
“这……”刘李两家的族长都有些犹疑，互相看着对方的眼睛。
（ps：刘李两家是我编的，电影没有讲两大家族的族长姓什么）
实在不是他们不愿意，而是他们不是傻子。
城外的麻匪到底是谁，这点在鹅城几乎都已经不是秘密了。
别说他们两大家族的人，就算是鹅城的平民百姓那都清楚得很呐。
这真要剿匪？怎么剿？
城内平民百姓只知道那麻匪是黄四郎的人，就专为了帮他处理一些他不方便处理的事情。
就比如杀县长，或者是入城抢劫某些人，在这个过程中“意外”杀掉某些人。
这些麻匪是黄四郎控制鹅城的核心。
他们不知道的是，这麻匪还有更重要的事情——
这能够让黄四郎一家独大，能够让两大家族的人配合黄四郎掌控鹅城上下，能够让刘都统不敢轻易对鹅城动手的东西是什么？
可不是所谓的鹅城四百乡兵团练，更不是黄四郎一家世代的积威，而是鹅城外面那一股人数众多的土匪。
这土匪据山而守，来去无踪，想要围剿？
光光那地利的优势，没个百十条人命可拿不下来，更何况其中还有一些德意志的新式武器，以及鹅城四百乡兵团练随时可能反过来咬你一口的威胁。
有了这一股土匪，鹅城的烟土能不能出去，外面的烟土能不能进来，都取决于黄四郎的想法。
要是逼急了黄四郎，断供它一两个月的烟土也不是不可能。
彼时刘都统的大腿可就要断了。
没了烟土，就没了钱，没了钱，就没了军饷，没了军饷，刘都统麾下恐怕就要反啦！
军阀军阀，什么是军阀？有钱，有枪，有人，有地盘，这就是军阀。
而有地盘的前提是有枪有人。
有枪有人的前提，就是有钱。
刘都统的经济状况并不健康，他儿子还到处花天酒地，四处惹祸。
能够维持那一份家业，全靠的是烟土。
也就是鹅城虽然占据地利，可最终也就是这地利限制了它，算是成也萧何，败也萧何——
就像是三国时期的蜀汉一样。
蜀汉拥有三国之间最有优势的地利——进可北望曹魏，退可据守剑阁，东方北方皆有关隘，俨然一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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固若金汤的样子。
可是蜀汉的结局呢？
没了。
东边是因为糜芳背叛，关羽败亡，所以荆州失守，之后蜀汉少了一层屏障，也少了人口和物资供给。
虽然很难理解糜家作为支撑刘备起家的富商家族，而且糜芳还是刘备的大舅子，为什么糜芳要坑害关羽，导致荆州失守，但是就算没有糜芳坑害，等关羽百年之后，荆州恐怕也很难守得住。
因为蜀汉的地形不支持。
君不见，历代大一统王朝，除了明是由南向北，其余均是由北向南，而地处西南边陲的割据势力，永远都只能是割据势力，从未曾完成一统的壮举。
西南虽然有丘陵和山川天险可以作为凭借，可是也因为这样的地形导致了气候和土壤的差异，种植作物难以供养足够的人口，因此此地人口也难以迅速恢复。
而古代南方，其实是瘴气弥漫的贫瘠之地。
但是古代战争最为看重的就是人口和资源。
西南是兵家必争之地没错，可是这里并不是诸葛亮口中可以据守一方，随后野望四方的宝地。
这里是一个陷阱。
拿了这个地方，就必须要迅速往外扩张，一旦战事拖沓，这里除去地利，就再也没有别的优势了，早晚要被拖死。
曹魏占据兖州和雍州，拥有大量人口和肥沃土地，北方在公孙瓒旧部镇压草原异族势力后，又拥有足够的草场，看似没有险要关隘可以镇守，需要随时面对蜀汉和东吴的骚扰。
但是这里拥有战争中最重要的物资和人口。
曹魏的战争潜力是三国之中最强的。
赤壁之战，曹操损失巨大，但不过数年的休养生息，便有了再战之力。
这期间以及这之前，就算曹魏地区一直面临地方势力叛乱，导致战争潜力难以兑现，但终究还是很快就恢复了实力。
而刘备在夷陵之战中败掉了蜀汉好不容易积攒下来的基业后，虽然有诸葛亮励精图治，积攒力量，但终究是大势已去。
后续的北伐战争看似是蜀汉积蓄了足够的实力和资源之后，想要北望曹魏。
实际上却是蜀汉逼不得已之举。
诸葛亮的军事才能并不算特别出众，但是这北伐可不是军事问题，而是政治问题，这就是诸葛亮最擅长的地方了，他绝对不会做出不利于蜀汉的政治举动。
北伐劳民伤财，不利于蜀汉休养生息。
但是也只有通过北伐，将曹魏拖入战争泥潭，才能将曹魏的人口和资源红利迅速消耗掉，避免曹魏的战争潜力进一步兑现，最终以无匹大势一统天下。
至于东吴？既没有蜀汉的征战消耗，也没有曹魏的内乱消耗，可是它依旧没有与二者正面对抗的实力。
造成这一切的，除了所谓的“天命”之外，最重要的地方就是地利。
蜀汉有险可守，看似已经先天立于不败之地，可是缺乏人口和资源的蜀汉，最终还是败亡在地利之下。
鹅城和这很像。
鹅城四周环水，水外是山。
这里确实是南国的交通枢纽，掌控了整个南国的烟土买卖，还因为这地利的缘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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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易守难攻。
但是这里也因为地利的缘故，很难和周围的县城联合。
这就导致了鹅城的人口和资源是有限的，就算有钱，也只能据守一方，却是做不到扩张势力，触及四方。
所以说，刘都统忌惮黄四郎，但也不是那么忌惮他，这里的局势也并不是苏仙最开始想的那样，类似于鸠山县的局势。
鸠山县是三家势力相互制衡，虽然一家独大，但另外两家不容有失。
而这里是三家联合，共抗外敌。
原因很简单，鸠山县除了拥有地利作为屏障抵挡一方以外，它还拥有扩张的潜力。
而鹅城扩张的潜力被限制死了。
……
张牧之之所以提出剿匪，是因为他想要借助这次的事件，以众人的大势威压黄四郎。
他想迫使黄四郎用手下的四百乡兵去对抗黄四郎手下的众多麻匪——
董先生当天进城时碰见的麻匪，虽然有假张麻子领头，但不过是数十人罢了，或许可以称之为麻匪的骨干力量，但并不是麻匪的主力。
假麻匪的大部分力量还潜藏在山里呢！
也就是假张麻子贪财，想要拿黄四郎的钱，又不想把钱分给太多手下，在听到新县长身边只有八匹马之后就动了少带几个人分钱的心思。
于是就没了。
但是这事黄四郎不知道哇！
他只知道假麻匪袭击了董先生，弄死了几个与董先生随行的的人。
然后就没了消息。
你觉得黄四郎怎么想？
肯定是假麻匪想要自立门户啊！
这谁能知道假麻匪死了呢？更何况这么大的功绩新县长居然一言不发！所以黄四郎并没有猜到他的假麻匪头子已经没了。
这点纯粹是张牧之把黄四郎想得太出色了，双方存在一定的信息差。
张牧之觉得，他们安全到了鹅城，黄四郎肯定知道自己的麻匪出事了。
但是他没想过，黄四郎只知道县长这边死了人，才到的鹅城，到了鹅城之后，又没有大张旗鼓地宣扬弄死了多少个麻匪，自然没想过假麻匪头子没了，而是认为县长的人是匆匆忙忙逃出假麻匪的追杀。
所以县长这边才不好意思说他们和麻匪的争端。
而现在，黄四郎联系不上他的人了，自然认为是假麻匪飘了想单飞。
这不得想个办法弄死他们？
但是又不能太大肆地做，以免被鹅城中刘都统的人知道，从而猜到假麻匪失控了。
所以黄四郎接腔了，想要议出个章程来，剪除心腹大患。
这种欲拒还迎的姿态，不，应该说是欲“迎”还“拒”的姿态，就能够很好地迷惑城里面刘都统的人，从而安全地除去心腹大患，然后再立一支麻匪。
就他所知，麻匪里面还是有几个人才可以提拔，然后顶替掉假张麻子的。
他很清楚那几个人的野心。
希望这几个人能识趣一些。
就在刘李两家的族长还想要说些什么的时候，突然一阵枪声响起。
麻匪来了。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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