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后荣辱,世人言语从来不是姚广孝所在乎的,他要做的,便是一展心中所学,如此才能不白费寒窗苦学的劳苦。
现如今,只需要扫除最后的障碍,姚广孝的计谋便可以成功了。
李二正值年富力强的阶段,根本不需要一个如此强势的太子出现。
可偏偏生子太早,李二年富力强的时候,李承乾的年龄正处于成长的阶段。
儿子要成长,势必会挑衅父亲的权威。
李二再也不能像以前对待稚童一样对待李承乾了,他诸多行事都要开始考虑李承乾的想法。
这让大权在握的李二十分的不适应。
想当初他将李泰捧在诸皇子之上的时候,就连魏征都阻止不了他。
当一个有着继承大统法理的皇子坐上雍州牧的时候,祸患便已经埋下来了,而且是李二自已亲手埋下来的。
可是世界的运转并不是这样的。
纵使龙凤之姿、天日之表的李二也不能让世界按照他的意志运转。
“如今朝廷大将诸多在外,长安城中守备空虚,正是擒王的最佳时机。”姚广孝知道李二的想法。
只要有机会,李二肯定会想办法幽禁李承乾,然后趁机肢解东宫的势力。
这是以已度人。
不过以李承乾的武力来看,李二将李承乾幽禁在身边,是福是祸暂且难说。
“天上只需要一颗太阳。”姚广孝伸手朝着天空伸去。“再多便是祸患了。”
改天换日成与不成,就要看李二和李承乾各自的实力与手段了。
大唐天下,只能在李二和李承乾之间选择一个,再无其他选项。
站错队,便意味着再也无法出头。
“师父,您要出行吗?”姚广孝的弟子看着和往日气质截然不同的师父心中有些疑惑:“我听人说袁道长闭观了,估计您去也见到不到他。”
“我不是去找袁道长。”姚广孝说道:“你去备下车马,我要去东宫。”
“老和尚我修了那么久的佛法,身子骨都快生锈了,是该动一动了。”
“太子殿下吗?”小沙弥想到太子眼中生出几分仰慕。
以前他们在魏王府邸上的时候,过得那是什么日子?
明明是男儿身,却要被人当成女娇娥。
也多亏了太子殿下,他们这些人才能够从世俗中解脱,寻求心灵上的安慰。
在古代,没有背景的情况下,长得太过好看也是一种罪过。
纵然你性取向正常,奈何那些达官贵族通吃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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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极宫中。
李二和房玄龄对坐。
“陛下何故叹气?”房玄龄看着仰头喝下一碗酒的李二有些不解的问道。
“稚奴不成器,让我很是忧虑。”李二有些叹息。
要扶持李治起势,他就要先瓦解东宫的势力,不然李治凭什么和东宫抗衡?
要瓦解东宫的势力,首先要处置的便是李承乾的权力。
可是李承乾的身上是一点官职都没有,就跟当年魏王还在的时候没有什么差别。
他纵然是想要出手削减李承乾的权力,也无从下手。
因为本来就没有的东西,他又如何能够削减呢?
既然李承乾那里无从下手,那便只能从东宫的臣属里面下手,首先要解决的,便是东宫长史张浚。
陇右道的如今,是离不开张浚的治理,张浚一生屡次起落,锻炼出来了身兼文武之全才,甚至有人将他与武侯相比较。
到底能不能和武侯相比,每个人都有自已的看法,但这也侧面证明了张浚这位“救时宰相”的能力。
不弄掉张浚,陇右道就回不到李二的手中。
但这也有个问题,因为张浚的职位是东宫长史,东宫长史并没有统摄陇右道的职责。
纵然是解除了东宫长史这个职位,也不过是从职务上解除罢了。
对于实际上的影响....
也只能说....
所以李二就找到了房玄龄这位左仆射。
“晋王殿下出生于贞观二年,那个时候朝廷百废待兴,天下初定不久。”房玄龄说道:“确实没有太多的人去约束晋王殿下,所以才养成了如今的性格。”
“但是。”房玄龄笑道:“晋王殿下是陛下的亲骨肉,俗话说,虎父无犬子,”
“更何况晋王殿下现在有着诸多名师的教导,我相信殿下的成长不过是眼前的事情罢了。”
当年的名师全都去折磨李承乾去了,李纲李文纪便是李承乾名声最好的支撑者。
虽然这位太子杀手战绩有些显目...
“现在有密奏。”李二前倾身子对着房玄龄说道:“说东宫的臣子当中有阴诡之人想要窜弄太子造反。”
“你说这个臣子,会是谁呢?”
“阿?”房玄龄有些震惊的四下看了一下,然后说道:“有这事?”
“不会吧?太子是储君,储君怎么会谋反?”
说到最后房玄龄还流露出几声尬笑。
“不是储君谋反,而是东宫的臣子有行不轨的想法。”
“贞观以来,高明位列太子,有着许多隐太子和齐王的人聚集在东宫下面。”李二说道:“这些人,大多都对我心怀不满。”
“而现在东宫的重臣大多都是从那个年代活下来的,我怀疑....”
“陛下是说...”房玄龄有些忧愁的说道:“像崔季舒他们,全都是当年隐太子和齐王的余党?”
“当年这些世家支持的便是我大兄。”李二说道:“而如今的崔家家主便是这个崔季舒。”
“其中的蹊跷,难道不值得思索吗?东宫能够在短短这两年间聚集这么多的人才,难道其中就没有这些世家插手的痕迹吗?”
人才这种东西怎么会凭空冒出来,他的成长肯定都是有轨迹的。
东宫的这些臣子大多都是李承乾从草芥当中挖掘出来的,可一个人再有识人之名,也不能做到如此地步吧?
“而东宫到太极宫太过便利,若是这些人假借太子的名义行不轨之事,岂不是大患?”
“我不好擅自猜测啊。”房玄龄摸了摸自已的胡须掩饰了一下自已的尴尬。
说罢他还瞟了一眼李二的神情。
“你去照会太子。”李二说道:“明天让太子来早朝,我要问个清楚。”
“明天...不是为吴王他们践行吗?”
“哎呀,我问清楚了再为他们践行也不迟。”
“对了。”李二最后补充道:“你让那些秦王府旧臣们明天一起来。”
“诺。”